乌鸦嘴
雪惜“腾”一声站起来,看见池斯年一步一步走过来,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她紧张得不得了,又恨死自己的不争气,她瞪着他,想要装得强势一点,话一出口,整个气势就弱了,“你…你怎么进来的?” 池斯年晃了晃手上的钥匙,一言不发地向她走来。雪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却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忽然转了个弯,背过身去脱/衣服脱裤子,脱完了随手往地上一扔,爬上床躺好。
雪惜瞠目结舌地瞪着他,他这是打算就这么睡了?
可是他睡在这里,她该睡哪里?雪惜无限哀怨地瞪着他结实的后背。刚大吵了一架,她做不到他这么若无其事,更做不到什么也没发生继续跟他躺在一张床上。
她僵着背靠墙而立,警惕地看着他,就像他是一头会咬人的猎豹。她稍有不慎,就会被他撕成碎片。她盯着他麦色的后背,不知怎么的,眼前就浮现一抹很旖旎的镜头,他俯在她身上,挥汗如雨,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背上,毫无赘肉的后背线条完美得如流线形,性感迷人,让人直流口水。
雪惜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要命,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回过神来,就撞进一双如浩瀚夜空一样深邃的黑眸里,那里有着最耀眼的星辰,让她心悸。
“看够了吗?”耳边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将雪惜眼里所有的旖旎情思都冻结了,她脸红耳赤地低下头,苏雪惜,你没救了!!
她不吭声,就那么站着,疏离防备的态度那么明显,池斯年不是傻子,他不会看不出来。他没有叫她上床,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均匀了。
雪惜生气地瞪着他,他怎么能这样,专程跑来跟她争床的是不是?而且他那什么态度,不想追来就算了,没人强迫他,追来了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哄她几句真的会死吗会死吗?
雪惜从无限怨念变得无限纠结,他凭什么跟个大老爷们似的躺床上,而她要在这里罚站?他能睡,她为什么不能睡?
雪惜想着,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她和衣躺在床上。到底胆子小了一点,不敢跟他抢被子,就那么睡着。
可是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根本就不舒服,她滚了滚,听见耳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坐起来,壮着胆子盯着他,睡着的他少了平日的威严与棱角,此时稚气得如同孩子。雪惜看着他不是一般的郁闷,凭什么他把她伤得遍体鳞伤的,他还能这么高枕无忧的睡着?
她越想越不甘心,真恨不得在他鼻孔里插香,熏死他。雪惜一想到他鼻孔里插满香,就像《还珠格格》里小燕子整那个放烟熏他们的小偷,她就乐得不行,捂着嘴笑得肠子都打结了。
其实池斯年并没有睡着,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甚至她坐起来打量他,然后古怪的窃笑,他都知道。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她在干什么,却怕吓坏了她。
她今天说的那一长串话,在她走后,他坐在床上,很认真很认真的想过了,他以为他给了她一切,在她看来,那一切却从来没有包括安全感。
她不想给他生孩子,是因为她感觉不到安全感,她担心未来的生活没有保障。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会让她相信他,他会对她不离不弃。
雪惜笑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幻想只能是幻想。她在这里倍受煎熬,他却躺在床上睡大觉,是可忍孰不可忍?
雪惜伸手捏着他的鼻子,她没睡着,他也不能睡。就像上次一样,他没睡,他就要把她拉起来陪他跑步一样。
他明明可以在帝景天成的别墅里的大床上安安稳稳睡大觉,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求虐的,不能怪她。雪惜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下狠手地捏他的鼻子。
鼻子上突然多了一双温软的小手,池斯年呼吸骤紧,他憋着气,过了半晌,他憋不住了,就张开嘴。但是下一秒,他的嘴也被她的小手捂住。
看来她今晚是不会让他睡个安稳觉了,他突然睁开眼睛,雪惜吓了一跳,失声惊呼的同时,整个人往床下栽去。
她头先着地,摔了一个四脚朝天,痛得险些没晕过去。身体上空突然悬出半截身子来,她看到池斯年眼睛清亮,哪里有半点睡着的样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池斯年,你使诈!”
“我不假装睡着,怎么知道你对我怨气这么深,想谋杀亲夫?”池斯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清越的声音里多了抹慵懒。
雪惜气得脸通红,她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突然伸手拉住池斯年撑住床边的手,用力往下一拉,池斯年没有防备,也没料到她会使这么大的力气,从床上俯冲下来,扑倒在雪惜身上。
眼看她的头部快要再次撞击到地面上,他连忙伸手垫在她脑袋下面,然后他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砸在她身上。她痛呼一声,后背痛得快要断了。
“呃……”雪惜闷哼一声,他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重?“池斯年,你起来啊,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池斯年趴在她身上,痛得整张脸都扭曲了,他低咒:“我也很痛好不好?”
雪惜心想:你压在我身上你痛啥啊,她又挣扎起来,“快点起来,我警告你啊,别想趁机占我便宜。”
池斯年好气又好笑,最痛那股劲儿缓过去了,他倒真赖在她身上不起来了,“我占你便宜又怎么样,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摸过亲过?现在才来计较,会不会太晚了?”
“你无赖!”雪惜气愤得红了脸,为什么男人就能这么没脸没皮的说这些让人害臊的话。
“想见识一下我更无赖的样子吗?”池斯年趴在她身上,她身上有一股沐浴后的清香,让人格外舒心。他不想跟她吵架,也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的样子,更不想她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一样的防备着。
雪惜在他身下用力挣扎,没有挣开他,两人反而密不透风地贴在一起,池斯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眸色深深,“苏雪惜,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雪惜吓得不敢乱动了,惶恐地瞪着他,“池斯年,你下去,我腰快断了。”
池斯年此时也实在没力气占她便宜,他翻身坐在一旁,靠在床边直喘气,雪惜从地上爬起来,连忙离他远些。他就是一个恐怖分子,每次跟他在一起,都绝没好事发生。
她的背抵着墙,戒备地盯着他,却见他脸色微红,额上冷汗直冒,她看出他的不对劲,终究还是忍不住关心道:“池斯年,你怎么了?”
池斯年靠在床边,不理会她的问话,他眉头蹙起,薄唇里逸出断断续续的痛吟。她也顾不上才跟他吵了架,她连忙爬过去,伸手摸他额头,他却躲开了,“池斯年,你别闹,你到底怎么了?”
雪惜担心极了,见他双手捂着下身,她忽然想起来,刚才她挣扎时。“是我不小心踢到你了对不对?池斯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哪里知道男人那玩艺儿那么脆弱,那么经不住踢,而且她也根本没有想要攻击他下面的意思。现在看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她自责极了,万一要是踢出问题了怎么办?
“苏雪惜,假如我没办法重振雄风,我要你负责我一辈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池斯年放话威胁。
“怎么办?很痛吗?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雪惜一迭声道,早已经忘记了要远离他的初衷。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池斯年曲解她话里的意思。
“我没有。”雪惜百口莫辩,急得直掉泪,“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的。”
“苏雪惜,你到底有多恨我,才这么狠得下心来让我断子绝孙?”池斯年头也不抬,也不知道是不是痛的,他肩膀一耸一耸的。
雪惜更加自责了,她哪会恨他呢?就算他没办法回应她的感情,她也从没想过恨他。爱一个人是甜蜜的,但是恨一个人却是痛苦的,所以她不会恨他。
“我没有恨你,真的,就算你不爱我,我也不会恨你的。”雪惜黯然道,她跪坐在他面前,“你不想去医院,那我扶你起来,地上凉,你又没穿衣服,万一冻感冒了……”雪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池斯年打了一个喷嚏。
池斯年瞪着她,“你还真是乌鸦嘴,哈欠……”
雪惜连忙扶他起来,让他躺回床上去,她坐在床边,“你不去医院行吗?”
“苏雪惜,你真的担心我吗?”池斯年眼里掠过一抹幽光,似乎在算计什么,而此时陷入内疚中的苏雪惜根本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