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信使

  第二百一十五章 信使
  离城五里后,张宣拉着桓儿的小手,回头望了一眼已经快要消失在官道尽头的,孤零零的零陵邑城,旋即忍不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张大叔,那些戍卒着实可恶,此等行径,与剪径强盗有何区别?”桓儿不忿地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宣伸手摸了摸桓儿的脑袋,柔声说道:“本来就是一群剪径的强盗嘛,你还想让他们怎样?”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问道:“桓儿,你胸口没事吧?”
  桓儿轻轻地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没事,只是大叔给桓儿的寒冰剑,却被那些强盗给收了去了,桓儿对不起大叔。”
  “小傻瓜,大叔早就说过,那寒冰剑不过也是身外之物,丢了也就丢了,等回了宸邑,大叔再给桓儿打造一柄更加锋利的神兵利器,可好?”张宣揉着桓儿的脑袋说道。
  “宸邑?张大叔,是君上住的地方吗?”桓儿偏着脑袋瞧着张宣说道。
  “是啊,就是我们大赵君上住的地方呢,也是我们大赵的国都。”
  “可是大叔,那些剪径强盗不都是君上的臣子么,那大赵君上,岂不就是最大的强盗头子?”桓儿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的神色说道。
  张宣心中一惊,急忙说道:“桓儿,你这是听谁说的?大赵君上怎么可能是最大的强盗头子?君上也是被下面这些臣子所蒙蔽的,对此一无所知,等我们回到宸邑,将此事禀明君上,君上一定会秉公处理,为桓儿和刘家庄冤死的村民报仇雪恨的。”
  “真的?”桓儿歪着脑袋瞧着张宣说道。
  张宣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真的,大叔什么时候骗过桓儿啊?”
  “大叔,你也是个大官儿吧?”桓儿又问道。
  张宣微微愣了一下,才又说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芈二叔叫你丞相,好像对你很敬畏呢,我想丞相一定是个大官儿吧?大叔,丞相有那个强盗头子甘豫的官儿大吗?”
  张宣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着说道:“有,当然有了,丞相可是天底下除了君上以外,最大的官儿呢!”
  “真的?”桓儿愣了一下,挣脱张宣拉着他的手,双膝跪地,跪倒在张宣跟前,磕头说道:“大叔,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替阿翁阿姆还有刘家村其他冤死的叔伯婶娘报仇啊!”
  “桓儿,你快起来,大叔不是早就说过了么,等到了宸邑,大叔一定替你阿翁阿姆,叔伯婶娘他们报仇雪恨。”
  “谢谢您,张大叔。”桓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抬头望着张宣,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可是大叔,您的钱财都被那些强盗给抢走了,我听阿翁说过,此去宸邑,千山万水的,没有盘缠,怎么去啊?”
  张宣伸手替桓儿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小傻瓜,此去宸邑,虽然路途遥远,可也不是去不了啊?你一个蓬头稚子,都能够从甘临邑,一路尾随着那伙强盗,来到零陵,我们怎么就不能从零陵去到宸邑呢?”
  “可是,可是,大叔你是大官儿呀,桓儿能扮乞丐乞讨为生,大叔你怎么能扮乞丐呢?”
  张宣摸了摸桓儿的头,笑着说道:“大叔没做大官之前啊,也是个乞丐呢,扮乞丐,只不过是做回大叔的老本行罢了。”
  “真的?”桓儿有些不信地瞧着张宣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行了,咱们快些赶路吧,再耽搁,可就要露宿山林了。”张宣笑着拉着桓儿的手说道。
  说话间,却听身后官道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张宣急忙拉着桓儿避让到官道一侧,转头一瞧,却见一个粗衣仆役装扮的信使,纵马疾驰而来,眨眼间便越过张宣桓儿两人,顺着官道,冲向了远方,很快便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那信使不是别人,正是从零陵守备校尉府出来的甘家信使,一路上风驰电掣,星夜兼程,不数日,便赶到了赵都宸邑。
  信使身上带着上大夫甘家的腰牌,守卫赵都宸邑的戍卒自然不敢拦截盘查,瞧了一眼腰牌无误后,便放行了。
  信使进了宸邑,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去了城东上大夫甘家,从甘家后门进了甘家府院,也没直接去求见甘家家主,赵上大夫、大司空甘晖,而是直接拿着书信腰牌,到后院求见甘家老夫人,也就是甘豫、甘晖两兄弟的生身母亲。
  这些年,甘豫虽然一直在外任职,连家门都没回过,但逢年过节,生辰寿诞,平时请安问候,甘豫却是殷勤得很,特别是对自己这个生身母亲,每月里,总会派上一两拨信使,向家母请安问候,得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会派人快马加鞭的送回甘府,送给老夫人。
  因此,甘家老夫人对于这个嫡出的小儿子,也是疼爱得紧,三天两头的,便会在甘晖面前提上两句,说些什么“想念儿子”了啊之类的话,无非就是想要甘晖在赵国君侯面前替自己的小儿子说上几句好话,想法子将甘豫调回宸邑罢了。
  而甘晖自然不可能真的将甘豫调回来,从而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权势,故而一直找借口推脱,或者假意答应老夫人,却并不真的执行,如此再三,老夫人和甘晖之间的关系,也就越发的冷淡起来。然而即便如此,甘晖却依然不肯退步,将甘豫想法子调回宸邑。
  后院中,甘老夫人听丫鬟禀报,说小儿子派了信使来,慌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挣扎着下了床,在丫鬟的服侍下,更衣后,出了卧室,在堂上高坐,然后才让丫鬟将甘豫的信使请了进来。
  “奴才拜见老夫人。”信使一进正厅大门,便跪倒在地上,朝甘老夫人磕头说道。
  老夫人急忙抬了抬手说道:“起来,快起来,可是我儿有书信来了?快,快拿来给我看看。”
  “喏。”信使再次磕头说道,从怀里掏出一份帛布写的信函,双手高举过头,捧到半空中,甘老夫人身旁的一个丫鬟,上前几步,接过信函,转身走到甘老夫人身边,躬身递给了甘老夫人。
  甘老夫人接过信函,打开一看,却见上面第一句便写着:“孩儿命在旦夕,恳求母亲救命!”甘老夫人脸色立时便变了,阴沉着脸往下看了下去。
  看完信函,又沉吟了许久,甘老夫人这才又摆了摆手说道:“信使原来辛苦,下去歇着吧。”
  “多谢老夫人,只是少主的事……”信使磕头说道,话还没说完,甘老夫人便摆了摆手,打断了信使的话,说道:“我儿的事,老身自有主意,你且下去吧。”
  “是,老夫人,奴才告退。”信使这才又磕了个头,爬着倒退着出了正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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