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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点50分,还剩十分钟,典狱长单独到来,亲自准备死刑。我哪来这种“特殊待遇”,挺讽刺。其实他只是来和我进行了10分钟谈话。我死就是他一抬□□击的事。
  我虽然也有武器,可以反抗,但有了一次偷袭失败,不敢确定枪速是不是比他快,虽然他没拿枪在手上。
  “你是最后一个执行者。”他掏出钥匙,打开牢门。
  “反正就这样吧,我自认为不负使命,大局不可逆转。”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多说什么。”我都做好被他像初中老师一样“思想教育”的准备了。叹气是因为我恨他,却意识到恨也没什么用了。
  “那你听我说吧。”他就靠在栅栏上,“法律面前无所谓道德,这是立法的根本。我怎么可能不察觉有宦官聪明得很,在法律的普照之下,他们也借影子的遮挡干坏事。
  “社会有光就有暗,有正义就有邪恶。你们执行者实在是善良过头,自以为能让社会幸福美满,甚至愿意为此超越法律。但我们只能说,‘追求相对公平’。社会如果真那样,就不是社会了。
  “人们的本性也不是善,而是恶。除非是机器来统治这个社会,否则你们的任务不可能有结束的一天——”
  “还想劝我加入警察,不可能。”我马上听出了他的目的,觉得这段话莫名的熟悉,就要把耳朵捂住,低下头去,逃避他说的话。我死也要坚守执行者的道德操守。
  但我的坚持,被他一句话打破了。
  “你有没有想过,法治与德治相结合的社会是怎样的——有一个人这样问过我。”
  他话音刚落,我就震惊地抬起头。
  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一位同学特别要好。我们学的都是法律体系,后来同样的初心,却分道扬镳。
  其实开始分开学不同专业时,我们还是一样好,他学法治,而以我仁慈的性格,他总笑着拍拍我的肩:“你更适合学德治。”所以我学德治,他的引荐也是一个因素。这两个专业每一次辩论赛,我们常常因出色的才华,各自被选为代表。和他一起议论我很激动,他既是辩论对手,又更是我的朋友。
  一天他找我来通知说,他要离开学校了。我问为什么,他就说是出国留学。后来我去机场送走他,也就和他没了音信。
  至于那段“思想教育”,是他在辩论会上据理力争过的。
  至于那句话,是我与那位同学谈论过的。
  至于和他的告别,也就是我认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傍晚,校园路边一棵刚刚开放没多久的,紫荆花树下。
  至于他是谁,我记得他叫旅小利。
  10分钟到了,典狱长从衣服夹层中取出枪,抬高,枪口正对着我。我此刻除了惊讶、恐惧又有些欣喜、质疑的五味杂陈地盯着他(的枪),也讲不出什么话了。
  许多问题我也想明白了。他放过我,就是因为我过去认识他,看在情面上算是给了我多活几小时的机会。
  果然是情感有效。
  即便如此,依然不愿目睹被曾经的好友亲手杀死的场面,我索性偏过头。
  可是却没听到枪声。
  “想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你会一直被关押在这个牢笼里。”典狱长得意的声音传来,“我还想有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呢!为此,我会试试‘法治与德治共存’的计划,还需要你这位‘道德专家’的指导呢!”
  我干脆闭上眼,不想看他的表情。
  他变了,变得好彻底。他绝对不是我以前仰慕过的人,他一定假扮了小利……
  忽然我感觉自己被直接拉起来,抱在身上。
  我吓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好。猛的一睁眼,果然是他,我想挣脱开,被抱的死死的。当执行者这么多年,接的任务都险象环生,把这个当成困难来看,哪还会难倒我!
  我一个冲动也取出枪,再来个擦枪走火。
  太厉害了,我正好没走火到自己,如我所愿,子弹射伤了那个人。
  没射中要害,但我还是吓了一跳,紧接着我被门外什么东西射中,直接倒地昏过去了。
  失去意识前,听到了一声同样来自门外,打向我旁边的枪声。
  还有一句话。
  “你终于成功了,旅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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