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 裂痕
李修竹的脑海之中，属于历代应龙的记忆在不断翻腾。
其中又泛起了一段属于上代应龙的回忆。
姬无常手持人皇剑杀进了龙宫，一手天剑之术配合人皇剑，如入无人之境。
杀的本来就手上的应龙丢盔卸甲，只能仓皇逃窜。
但那双血红的眼睛似乎能够看穿妖魔的所有变化，不论如何潜藏都会被追上，给应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听到李修竹说的话，周白微微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看出了照妖睛来。
“照妖睛是有斩妖冲动的吧？看到妖魔应该就会想要斩杀。”
“现在的每一个人族体内都有妖魔血脉，你看到普通人，会不会想要杀死他们？”李修竹说道：“如果感觉到困扰的话，大翻天拳意应该可以帮你压制照妖睛的斩妖冲动。”
周白微微一愣，心中暗道难道李修竹早就看出了他的照妖睛？所以才想要传他拳意来压制照妖睛。
但他还是摇头：“我自己完全能够压制照妖睛，用不着大翻天拳意。
李修竹，妖魔是非常强大的物种，当初就连天庭都败给了他们，你让人族觉醒妖魔血脉，未来只会为人族迎来更强的敌人。你到底知不知道妖魔的威胁有多大？”
“妖魔的力量我很清楚，但现在没有时间管这些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人类只有先拥有自主的权利，才有拥有以后。”李修竹淡淡道：
“先用妖魔力量来对抗天庭，等我们真正掌握了畸变武器，就能彻底傲立于世间，拥有抗衡各大势力的力量。就算有一部分妖魔复苏也不足为虑。”
李修竹：“现如今已经是天道扭曲的时代，不是五百年前人妖大战的时代了。”
周白直视着李修竹的眼睛，双方的意识似乎都在空气中碰撞，元神力下意识地弥散开来，撞出气爆，发出噼啪炸响。
周白摇头，一边压制着心中的杀意和躁动，一边冷冷说道：“你的想法太过于极端了，我不认同通过激发妖魔血脉的方法来增强人类的力量，我也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大翻天拳意。”
李修竹毫不退让地看着周白，淡淡道：“你一直在反对我的计划，那你自己又有什么方法来拯救现在的人族吗？你如果有比我更好的方法，我可以全力支持你。”
周白微微一窒，没有说话，实际上直到现在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族的感觉仍旧非常矛盾。
现在的人族大部分恐怕都是妖魔和灵人的混血，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拥有智人血脉。而和周白真正有着血脉关系的，却是已经变成一堆数据的天魔。
周白自己最关心的，一直都是增强力量和调查清楚一切真相，并没有真正想过太多什么带领现在的人族崛起的事情。
最多就是保护一些和他亲近的人类势力，比如东华城，比如之前的翻天教。
李修竹看着周白，一字一字道：“周白，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没有牺牲，没有付出，躺着就能成功的办法。激发妖魔血脉，激发人类的潜能来抗衡天庭，抗衡天魔，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在天庭的高压下继续发展的方法。”
“从翻天教拿到畸变武器之后，我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天庭绝不会对我们留手，以后也只会对人类更加严防死守。”
“而你呢？”李修竹的目光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你一路兜兜转转，只是想要单纯地变强吗？天庭的正神，仙人，还有妖魔，天魔，以及我们人类，你除了人族又能站在哪一边的？难道你除了人族之外，还能有其他立场吗？”
一旁的钱王孙突然间目光一凝，看着那未来的景象，他的脸上露出无比震惊和纠结的表情。
他看着对峙的两人，立刻想要阻止他们再说下去：“等一下，你们先别争了，事情还没到这一步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商量就是了……”
周白瞪着李修竹说道：“站在人类的立场，你也是在牺牲一部分人的生命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你想过他们的想法没有？多少人会从人变成妖魔，多少人又会被吃掉？”
“他们的想法？”李修竹问道：“难道你是想要的是一个所有人的想法都被尊重的世界吗？有人觉得投靠天庭很好，有人只想着活一天是一天，还有人想要投靠天魔，这些想法也都要被尊重吗？”
周白否认道：“我不是说那些人奸，我是说普通的平民。”
“普通的平民。”李修竹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要询问所有人类的想法，让所有人类投票来决定出人类未来的走向吗？让智慧和知识不足的所谓‘大多数’人来决定人类的未来？”
周白皱了皱眉：“他们是没有足够的智慧和实力来替人族决定未来，但他们至少应该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不然你和天庭又有什么区别？而未来妖魔复苏之后，人类又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处理他们，甚至万一失败的话，妖魔重新统治天地，人族的状况只会变得更糟。”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李修竹笑了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连我们都没有办法主宰自己的命运，就算强大如我们，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定会成功，甚至连活多久都无法保证。”
他的脑海中流淌着应龙的记忆，双眼中似乎闪过无数死亡的画面：“你知道这片大地上的数十亿年里有多少物种、多少国家、多少文明被毁灭吗？我们能做的也只是选择一个不那么糟糕，有那么些可能性的方向，然后殊死一搏而已。”
李修竹：“你想要没有牺牲？你想要不会失败？你想要彻底掌握自己的命运？”
“周白……”李修竹摇了摇头，突然笑了起来，深深地看着周白：“你是想当神。”
“想当一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