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申学宫将不复存在,尔等各寻出路吧,大难临头各自飞,实乃人生常态,先生我们并不怨恨,只是期望你们走后,还记得自己是申学宫的学生。”
  游祭酒分析了当前的局势,最后长叹道。
  台下密密麻麻的学生。
  最前头的是一些先生。
  有正直中年的,也有白发苍苍的,有瘦的跟麻杆一样的,有视物不清,眼睛总是眯起来的,也有胖乎乎看着很和蔼的。
  而年少年幼年轻的学生们,身着统一的申学宫宫服,却很是挺拔。
  如面前的青松林一般。
  即使冬日了,也还针针挺立。
  阿鹿也在这里,他还是申学宫的学生。
  只是从预备班的学生,成为了申学宫的学长了。
  游祭酒的话音落下。
  学生们没有动。
  许久。
  有一个先生离开了,又一个先生离开了,陆陆续续的走了三四个先生,然后学生群体中,也悄悄的离开了几人,十几人,几十人……
  那些人离开了,像是不存在一般。
  留下的人已经不太多,更安静,更团结,更宏伟。
  也更悲凉。
  一时无声。
  林子里青松摇摆。
  第403章 申学宫之殇
  申国第一学宫是申学宫。
  申学宫多年来一直鼎立申国。
  而次于申学宫的是国学监,北上宫。
  国学监是朝廷出资办的,按说应该凌驾于申学宫之上,可是却一直没有办起来。
  主要里面没有什么著名的学生,若是真有闻名天下的,自然会想办法去申学宫。
  而北上宫本来是一个朝廷大员的家学,后来因为办的不错,变成了族学,后来又扩大为宫学。
  北上宫的名声虽然不如申学宫,但是比国学监好一些。
  一些实在考不上申学宫的学子,也愿意去北上宫碰碰运气。
  北上宫教的不错,但是一直屈居老二。
  北上宫出来的学生,入朝为官的也很多。
  更多的是成为各大官员的幕僚和家臣了。
  毕竟天下,再也没有哪一所学宫,能教出鹿寻这样的少年天才,能霸榜科举一甲,能教出别国皇帝,将军。
  天才鹿寻,熙国新皇,把申学宫推上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更别说探花榜眼都是申学宫学子了。
  而现在荆国学子枯木春,荆国将军枯木长居的长子,已经娶了荆国虎将之女朝虎贝为妻的枯木春,却把申学宫放在了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
  申学宫太高了。
  太明亮了。
  他像一个圆润的光球。
  或者说像是会散发出光芒的太阳。
  太阳照亮人间,人间对他只有感激,因为触摸不到,而不敢抱怨。
  申学宫照亮了人间,如人间的太阳。
  因为还在人间,一些人就想试试能不能把它推倒,推下来。
  毕竟就算是太阳,也不能照亮所有阴暗的角落。
  申学宫此刻,就像是山尖上的一颗明亮的球。
  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滚落下来了。
  很多人在欢呼,在喊叫,在等待,想看这个奇观,一定很美很壮阔。
  申学宫里,一些先生离开了,很多学生离开了。
  这些离开的学生,回去之后,很是羞愧。
  羞愧之余,又很担心。
  担心申学宫若是没事,自己这样的举动真的是不忠不义,十分丢脸。
  所以,申学宫必须要出事。
  越来越多奏章,如雪片一样飞到了皇宫。
  “申和二年,申学宫利用权职之便,收取胡家相送钱财八千两白银。”
  “申和六年,申学宫抢占农家吴某田地。”
  “申和六年,陈学监滥用职权,讨好宫中贵人,送贵人亲属上申学宫。”
  “申和六年,申学宫祭酒花大笔钱财给慕颜楼姬女柳氏,成为柳氏榻上之宾。”
  “申和七年,申学宫鞠学正收受学生家长纹银六百两,上好扬水砚台一尊。”
  “申和七年,申学宫李先生教授熙国皇子唐希治国之道。”
  “申和九年,申学宫学监送荆国学子枯木春离开,赠送申国兵法典籍,申国城防建造典籍。”
  “……”
  “……”
  得到消息的百姓们很是不可思议,可是那么多奏章,加起来有几十份了,那申学宫必然是有罪,若是无罪,别人最多编造几条诬告,可是这是几十条证据,加起来有四十八条了。
  游祭酒也看到了那四十八条证据,怅然一笑。
  不愿意辩驳。
  胡家送的八千两,当年是胡家想送子弟来上学,申学宫没有答应,把钱退回,后来胡家摸不过面子,留了一点零头,捐助学生吃食。
  抢占农家吴某田地,更是无稽之谈,申学宫愿意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但是吴某不愿意要钱,硬要他们一个先生的字画。
  后来只好给了字画,那吴某把那字画转手一卖,卖出了几倍的价格。
  可是后来那田地成为申学宫的地盘,地价飞涨,吴某又眼红不愿意,想要再生事端。
  ……
  为了凑够四十八条罪状,甚至连课堂的内容都写出来了,实在没有东西可凑。
  游祭酒总不能挨个说,他们没有教过这个课。
  百姓只会说,肯定有罪,那么多条罪状,不算全部,也肯定有大半,总不可能人人都诬陷你吧。
  平水城被荆国大军攻打,申国朝廷商量了许久,直到平水城破城,都没有动静。
  可是申学宫被参,申国朝廷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收罗了四十多条板上钉钉的罪证,立刻要给申学宫治罪。
  效率不可谓不快。
  圣旨下到了申学宫。
  用金粉描边的圣旨,书写的文字,更是用金粉沾着墨汁,带着暗金色。
  阳光下,那圣旨如同一个天空飞来的宝物一般。
  内容难得的并不多,也不繁杂。
  很是清楚。
  下令申学宫整改其错误,退回收受的钱财田地,勒令其不准再开那些课,上交兵法城防相关的书籍,不准外流,不准再招收外国学生,削去游祭酒,陈学监,鞠学正几人的职务,解为白丁,终身不可为官,不可教学误人子弟,整改期间,学生不准上课,自行回家,若是还留下来,视为同罪,终身不得科考。
  游祭酒没有接圣旨。
  他笑着说臣无罪。
  最终的结果就是更多的奏章飞到了宫中。
  除了之前那些证据,又加上更详细的其他证据,还有申学宫大逆不道,有谋反不臣之心的奏章也来了。
  其中写的最为严酷又精彩的就是叶御史的《论申学宫误国说》。
  叶御史文笔很好,精彩又犀利。
  读他的文章郎朗上口不说,还会让人觉得痛快,当浮一大白。
  他年纪不长,却能居御史之首,几次出错,都没有跌落下来。
  实在和他犀利的言语分不开。
  《申学宫误国说》
  先是从前朝典故说起,再列举申学宫的罪状,再分析当今天下三国的形态,最后得出,申学宫才是阻扰申国壮大的根本原因。
  人人弃武从文,文人地位被申学宫无限拔高,却于国无用。
  曾经的申学宫是以国为中心,如今却是凌驾国家之上,被阴险小人利用。
  居心叵测。
  培养敌国人才,用我国之强大装点敌国之虚弱,使得敌国越强,我国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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