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上次收到家书还是去年十二月, 那次的家书跟每次没什么区别,大抵都是让她努力讨好皇帝,然后再往家里送些银钱。
舒家哪里能穷到那个地步, 就算真的揭不开锅, 三叔也绝对有能力养活一大家子人。
跟一个外嫁女儿要钱, 也就她母亲做的出来。
其实舒清妩上辈子到最后也想明白这件事, 她母亲并非单纯缺这几百两银子, 只是想时刻告诉她, 家里需要她, 也让她的心思离不开家里, 时时刻刻都不能忘了柳州的家。
这个方法显然是异常管用的。
上辈子的舒清妩每每都很关心家里的荣辱,她倾尽一切往上走, 也付出一切回馈家中, 最后也终于做到了母亲要求她做到的一切。
可那个时候, 她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祈求父母的夸赞了。
那时候的她已经病入膏肓, 总是一个人躺在寝殿里昏睡, 只有周娴宁坐在身边看着她的时候, 两个人才能短暂说会儿话。
舒清妩记得, 那时候她经常问:“母亲进宫了吗?”
大多数时候, 周娴宁都会安慰她说昨日里刚问过,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不辨岁月,最后的那半年里,母亲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她。
后来她才明白, 一旦她对家里没了用处,就如同弃子, 母亲又怎么会对一个弃子用心呢?
便是病了、死了, 也只是个没用的东西, 不值当掉一滴眼泪。
舒清妩看着那封薄薄的家书,只是淡然道:“我看看吧。”
展开书信,还是熟悉的笔记,也依然是熟悉的话语。家书里先是问,去岁的家书没有回音,问她是否有收到,还是因为过年的原因没有回信。后来又说,怕她没有收到家书,特地再告诉一遍她弟弟的学业,也提醒她务必要鼎力支持弟弟上学,让家族荣耀,让她脸上有光。
舒清妩此刻自然是心如止水。
她父母心很大,总是觉得自家的清平书院都是低微的农户子,让弟弟们在那里上学到底有失体统,非要耗费多余的银钱去读县学,可县学又岂是人人都能上的?三叔贴尽了脸面,家里耗尽了银钱,最终还是送了进去。
那又如何?前世不过大弟勉强考了个秀才,二弟连考了五年都没能考中,最后只得靠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得了个国子监的补缺,成绩也一直没有起色。
便是如此,前世跟傻子一样的自己还对他们满怀希望。
舒清妩看到最后,便是时隔大半个月,母亲也依旧没对她说一声新岁吉祥。
罢了,舒清妩把家书丢到一边,让云烟找个盒子装了,然后道:“我如今病了,也没心思回,且以后再说吧。”
云烟看了看周娴宁,见她对自己摆手,然后便退了下去。
家里那点事,如今已经影响不了自己了。
舒清妩浅浅闭上眼睛,在暖暖的阳光里睡了会儿,梦里是光怪陆离的神仙世界。
不过她也只睡了一会儿就醒了,周娴宁小声叫她:“娘娘,贺大伴来了。”
舒清妩还有些迷糊,她觉得自己没听清楚,下意识问:“谁?”
周娴宁道:“是乾元宫的贺启苍贺大伴,说奉皇上口谕,特地过来看望娘娘。”
舒清妩:“……”
贺启苍来看什么看?
舒清妩难得有些发愁:“娴宁啊,你说我这辈子头一次装病,怎么这么多人上门来看望?这还怎么装?”
周娴宁抿了抿嘴,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因为大家都惦记着娘娘呢,自然要来看望的。”
舒清妩只好伸出手,让她扶着自己起身:“唉,贺启苍不会那么多话,咱们就去见见吧。”
主仆两个刚跨过月亮门,抬头就看到院中站了一排黄门,各个手里捧着东西,瞧着特别隆重。贺启苍一个人站在东配殿的月台前,正笑眯眯看着舒清妩。
“哟,娘娘且慢着些。”
贺启苍两三步上前,异常恭敬的后退半步走在舒清妩身侧。
“娘娘下午是去后院浅眠了吧?今日天气暖和,很适宜晒太阳,对娘娘的病多有助益。”
瞧瞧贺启苍这张嘴,舒清妩一个字都不用解释,他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舒清妩就佯装咳嗽两声,道:“是啊,徐大人也说让我多走动走动,一直躺着病也不容易好。”
贺启苍立即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徐大人医术了得,当得遵医嘱。”
等回了明间,舒清妩“气喘吁吁”坐稳,又喝了一碗热茶,贺启苍才笑眯眯开口。
“娘娘,陛下听闻娘娘病了,心里很是挂念,”贺启苍指了指院中的黄门们,“今日一大早就让臣开了私库,说要取些要紧的名贵药材送来给娘娘,省得娘娘没药可用。”
舒清妩颇有些动容,立即冲乾元宫的方向行礼:“陛下一贯宅心仁厚,对咱们是一万个慈爱,臣妾心里甚是感念。”
贺启苍也适时抹了抹一点眼泪也没有的眼睛。
“是啊,陛下最是仁慈不过。”
这么吹捧完,贺启苍就进入正题:“娘娘,陛下今日赏赐有人参、鹿茸、灵芝并龙涎香各一盒,南州东珠一匣,如意缎、团花缎各两匹,碧玺头面一副,金镶玉茶具一套,并有珐琅盆珊瑚松竹长青盆景一个。”
一开始的赏赐还算正常,一般宫妃病了都是这些东西,只是品相有好有坏。今日是贺启苍亲自送过来,那品相肯定是一等一的好。
只是最后那个盆景,倒是极为名贵的。
舒清妩前世当贵妃时,也曾给萧锦琛重新规整过私库,并安排贺启苍并李素沁重新给私库造册。这个盆景是前朝的旧物,当时登记为前朝皇帝给母亲的贺寿之礼,寓意祈求健康长寿,距今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
这个盆景很有些名气,当时太后曾经给萧锦琛暗示过很多回,萧锦琛也没给,一直到舒清妩不再管理私库,这件盆景依然存放在私库里,安静地度过它平静的每一天。
所以此刻贺启苍让人特地把盆景放到舒清妩面前,让她能清晰看到盆景上摇曳的松枝和翠绿的竹叶,在盆景的底部,还有一圈粉红的珊瑚绒花,异常精致可爱。
便是历经朝代更迭,它也依旧翠绿如新。
舒清妩看着这盆盆景,难得说不出话来。
她从未对这盆景动过心,前世没有,今生更不会有,可兜兜转转,命运无常,本该在私库里籍籍无声的盆景,却就这样来到了景玉宫。
舒清妩有些出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贺启苍看她发呆,以为她是太过欣喜,于是也不便打扰,只出去交代云雾跟云烟怎么收拾那些名贵的药材。
萧锦琛出手,就没有残次品。
待到舒清妩回过神来,外面的黄门已经散了,贺启苍又重新回到明间里。
他笑着看舒清妩,道:“药材之类的自然都是臣准备的,这个娘娘应当也知道,不过这盆景倒是陛下特别点的,说这东西寓意好,让臣一定给娘娘搬过来。”
舒清妩其实是有些吃惊的,她现在倒是清醒一些,总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所有的意料。
重生之后的种种,都与过去天差地别。
舒清妩叹了口气,倒是有些忧愁:“我这不过是小病,休息几日就能好,倒是劳陛下挂心,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贺启苍态度和蔼,他不动声色道:“娘娘,若是娘娘病好了,不如再做个荷包送与陛下?之前那海上生明月的荷包陛下很是喜欢,这些时候日日都戴在身上,若是这么戴下去,怕月余就要坏了呢。”
舒清妩再度愣住了。
“陛下喜欢我做的荷包?”
贺启苍笑道:“是啊,臣可不敢胡说,之前李素沁取下来准备给陛下换个新的,陛下还问来着。”
“可把李素沁吓得不清,只好又给陛下换回去了。”
舒清妩深吸口气,觉得事情越发出乎意料,也发现自己的心跟着更乱了。
萧锦琛所为,到底有什么深意?
舒清妩想不明白,内心里,也很不情愿再去揣摩。
贺启苍对舒清妩行礼,道:“娘娘,陛下还亲自交代臣,让臣对娘娘说,要好好养病,且能早日康复。”
舒清妩顿了顿,道:“臣妾多谢陛下挂念。”
贺启苍再度行礼,然后才退了出去。
等一院子人都走干净,舒清妩叹了口气:“这又是怎么回事?”
周娴宁把那盆景往条案上摆过去,立即就显得明间里亮堂许多,真是百多年的珍贵古董,确实名不虚传。
“娘娘想那么多做什么?”周娴宁道,“想必因着娘娘病了,陛下特地叫人送来,也是希望娘娘早日康复。”
舒清妩眯起眼睛,努力压下心里的翻腾,最后却还是淡淡道:“不会的,陛下哪里有这些柔软心肠?”
上辈子她病了那么久,病得那样重,也没见萧锦琛让人送来这个,让她“早日康复”。甚至她卧床那半年里,他一次也没有去坤和宫看过自己,大抵问都没有问过。
舒清妩的声音在明间内幽幽响起:“陛下是个没有心的人。”
所以,这个盆景,必定有它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跟情爱、怜惜、柔情蜜意毫无关系。
舒清妩的心,在几经翻涌之后,逐渐归于平静。
“摆着吧,”她认真看了看,“也怪好看的。”
此刻的乾元宫,萧锦琛依旧在批折子。
贺启苍悄无声息进了书房里,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偶尔端茶递水,却是一句不说。
等到萧锦琛忙完起身松动筋骨,才问:“送去了?”
贺启苍道:“送去了。”
萧锦琛漫不经心问:“可喜欢?”
贺启苍顿了顿,他不敢欺瞒皇帝,却还是委婉道:“舒娘娘精神不济,倒是一直说感念陛下隆恩,瞧着很是喜欢。”
萧锦琛抬起头,淡淡看向他。
贺启苍背后一凉,只觉得冷汗都要滴落,他谄笑道:“陛下?”
萧锦琛淡淡开口:“朕是问你,舒婕妤可喜欢那盆盆景。”
这话贺启苍却是不好回答。
他其实也没分辨清楚舒婕妤娘娘到底喜不喜欢那盆景,只是看舒婕妤的样子,不像是特别欣喜的,但她从头到尾脸上都挂着笑,也不像是非常不喜。
贺启苍试探性地说:“娘娘倒是没说喜不喜,还是感念陛下,都是臣的错,臣没细问。”
然而话音落下,萧锦琛却并未生气,他好似放松了一般,转身看向天中灿烂的晚霞。
“如此罢了。”
※※※※※※※※※※※※※※※※※※※※
皇帝陛下:问,送了这么多礼,可以换一个手工荷包吗?
舒婕妤娘娘:谢邀,人在景玉宫,刚打完麻将,可以。
皇帝陛下: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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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第一天,正值洞房花烛夜,病秧子严厉地告诫她:“你安安分分的,我不会难为你。”
“哦,好啊。”于寒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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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咳,你看见我昨晚读的书了吗?我忘了放哪儿了。”男人站在她身后问道。
“没有,你问丫鬟吧。”
“你看见我昨日用的那把扇子了吗?我找不到了。”男人碰了碰她的袖子。
“没看见,你再找找。”
男人怒了:“你看见我了吗?我这么喜欢你,你看我一眼行不行!”
男主病恹恹,风吹就倒,表面淡漠持重,内心只想被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
女主顺毛小能手,被全家人宠宠宠,是婆婆的心肝小宝贝儿。
先婚后爱,细水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