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紧张
岳凝一把将江氏扶住,忙问绿袖,“九姑娘怎么说的?”
绿袖眼眶发红,作难道,“九姑娘什么都没说。”
江氏抓着岳琼的胳膊,“老爷,怎还要剖开母亲的肚子?这等医人之法,闻所未闻,老爷,去请黄神医吧,黄神医……”
黄神医至少不会剖开别人的肚子。
岳琼眉头紧皱,他也没想到秦莞会用这样的法子。
他们本是信黄锦源的,可上次太长公主自街边回来,黄锦源看过方子直言太长公主的病秦莞比他更有把握,于是今日岳琼并未去请黄锦源。
然而人本来就病危了,若还要剖开肚子,太长公主哪里还有活命的希望?
岳琼看着绿袖,“你,你去和九姑娘说,就——”
“侯爷。”一直站在窗边未说话的燕迟忽然开了口。
岳琼几人看向燕迟,燕迟便语声沉肃道,“姑奶奶已到了生死攸关之时,便是现在去请黄神医也来不及了,不如信九姑娘。”
岳琼唇角一动,欲言又止,燕迟继续道,“大周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损毁,是以极少有医者如此治病,不过燕迟在边塞多年,却听闻戎敌之中的巫医会用此法医人,或是剖开胸腹或是在脑袋上动刀,甚至,还有妇人生产时直接剖开肚腹取出婴孩,而后大人婴孩都无恙的。”
听到燕迟这话,江氏大睁了眸子,“剖开肚腹取出婴孩?这怎可能……”
妇人生产时本就走了一次鬼门关,还要直接剖开肚腹?
燕迟神色严正,“闻之不可信,可此事却是真,我手下将士之中有戎人和周人混血之子,此事是他亲眼所见。”
江氏眼底仍有惊悸,“侯爷……”
岳琼本就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人,再加上燕迟之语,很快定下心意,他一握江氏的手,“就信九姑娘一次!”
江氏惶惶不安,手发着抖点头,“好,那就信九姑娘!”
听见岳琼和燕迟这样说,绿袖呼出口气又返身回了内室。
刚进门,秦莞便道,“侯爷和夫人可是反对了?”
绿袖面上一热,她是偷偷跑出去的,眼下倒像是不信秦莞。
“九姑娘,并非奴婢不信您,实在是……”
秦莞一边将酒煮沸,一边摇头,“我明白,你只需回答我。”
此等医人之法的确悚然听闻,若非太长公主到了命悬一线之时,她亦不愿用这太过冒险的法子。
绿袖便道,“侯爷和夫人本有些疑虑,不过睿亲王世子殿下说戎人中的巫医便有这样治病的,他很是相信您呢。”
秦莞眼底闪过讶色,倒没想到燕迟会为她说话。
秦莞神色一定,将寒月浸到了煮沸的烈酒之中……
偏厅内,江氏和岳琼的眉头便越皱越紧。
剖开肚子便能见人之脏腑,如此人还能活命?
相比之下,一旁的燕迟则要泰然的多,他仍然站在窗边,目光落在庭院里的木簪花上,脑海中却出现的是秦莞的模样。
上一次远观之下便让他惊艳,这一次离得近了,惊艳之感不减,相反的,她的目光神采,以及她敢于出手救太长公主的胆气,都叫他心生动容。
十六岁的小娘子,竟能自若的与他对视。
十六岁的小娘子,竟敢担下救太长公主的责任。
她必定清楚的知道,若此番未救下来太长公主,岳家人即便通情达理不怪罪她,此事传出去也会影响她的名声。
可她没有坐视不理,她是怎么说的?
只要有一个人信她,她便不会叫人失望。
燕迟的目光越来越晶亮迫人。
他没想到,这次的锦州之行,竟会有这样大的收获。
秦府怎么教出这样的小娘子的?
白枫昨夜来禀时便说过,这位秦九姑娘在京城时便被忠勇候府视若无睹,到了锦州,更是处境和下人一般,又说她从前胆小怯懦,被秦府人苛待却不敢言,却是跳湖之后才生出大变,燕迟狭眸,白枫说她是死而复生的,难道……
极致的痛苦或是遇到生死变故的确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然而真是这样吗?
燕迟心底摇了摇头,凭他多年来的洞察力,他笃定不是这么简单。
思及此燕迟忽然蹙眉。
他从未对一个刚见了两面的姑娘如此关注。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等待总是漫长的,秦莞午时过到的安阳侯府,直等到快天黑也没有个确定的结果,只有绿袖来回通禀进度。
“九姑娘先用煮沸的烈酒泡了刀和针,又要了麻沸散和止血膏,之后便让奴婢们全都退下了。”
“九姑娘……九姑娘从太长公主肚中取出了一盅腐水。”
“九姑娘再用针线缝补太长公主的肚子,奴婢看了一眼,只有一寸来长的口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腥可怖……”
绿袖来来回回,听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江氏都忍不住想过去内室看看。
“缝补肚子?用什么缝补?”
绿袖眼底依旧是一片惊讶,“用针线!九姑娘将针烧弯,又要了家里的胡麻杆,奴婢看着她用烈酒煮过而后搓成极细的线……”
岳琼几人闻言面面相觑,皆是满面惊色。
“真是闻所未闻,竟然……竟然还有这等法子。”
绿袖又道,“九姑娘说本该用羊肠,可今日来不及准备了。”
江氏看着岳琼,“侯爷当年在宫中也见过不少御医,可听说过这些?”
岳琼是太长公主独子,幼时几乎是在大周皇宫长大,可说是见识非凡,然而他摇了摇头,“不曾,九姑娘这些稀奇的法子也不知从何处学来。”
江氏眼底渐生希望,“九姑娘可真是当世医仙啊,她一定能救回母亲。”
岳琼微微颔首,这些稀奇的法子或许更证明了秦莞的高明,既是如此,那太长公主的性命便是有救了。
江氏话音刚落,内室方向又来了侍婢。
“侯爷,夫人,九姑娘说你们可以过去了!”
江氏双眸一喜,忙往外走,其他人忙不迭跟上,燕迟则原地站了一瞬方才迈步。
他本是面对敌方千军万马也不动声色的人,可此时,他手心却沁着一层薄汗,这大半日的等待,他心底竟是在不自觉的为秦莞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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