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里禁语_77
这一把正抓在她伤口上面,阿沐疼得嘶了一声,这才觉得左边这条胳膊才有点知觉,又胀又疼。
三人回到车上乔装改扮,舅舅在前面赶车,阿沐在车里脱下了衣裙,这才仔细查看胳膊上的伤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煜给她缠上的布条,看料子似乎是他内衫上面的,赵妧手边也没有什么草药,干着急:“这谁给你包的啊?”
也总不能说是世子殿下给她包的,这事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衣裙已经不能再穿了,阿沐只当没听见,也不言语重新穿回衣裤是一身玄衣,赵妧给她打开发辫高高束起了长发,片刻之后就又变回了翩翩少年郎。
她的斗篷早扔在五行山上了,手里拿着李煜的这件薄绒斗篷,本来是想和衣裙一起扔掉,可赵妧以为是她的东西,只说可惜了好东西,非叠了起来,仔细收了起来。
车上有干粮,阿沐喝了口水,阿沐给他铺了软垫,非叫她躺着:“我一早听说你从十里瀑跳下去了都要吓死了!就知道你福大命大不能有事!我娘虽然不耐烦,不过也架不住我求她,随便弄个尸首糊弄糊弄得了,反正也不回来了。”
阿沐想到昨晚凶险,不由轻笑:“我能有什么事,死不了,糊弄也得弄个像样的,别叫人抓住干爹把柄,不然我就算走了也不能心安哦对了,不是就叫你准备马车么,你怎么也来了?”
赵妧不看他,直抿着唇笑,爬出两步掀开车帘这就要往出走:“我啊,我现在是殿下的人了,太子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可惜阿沐一伸手就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差点给人直接摔倒了去:“你给我回来!什么叫做你是殿下的人了?嗯?你给我说清楚赵妧!”
小姑娘背对着她偷笑不已,再转过身来已经是面无表情了:“哦,口误,我说我现在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了,他的丫鬟自然是就认他这一个主子,他要回赵国了,那我也去呗。”
阿沐瞪着她:“那你娘呢?你不管她了?”
话音刚落,马车一个轱辘卡了个石块突然狠狠颠簸了下,赵妧本来就是面向阿沐半蹲着,被车这么一颠低叫了声直接扑了过来。
阿沐当即变成了人肉垫,小姑娘趴在她胸前,脸色微红:“诶呀,对不住了阿沐,这大叔怎么赶车的啊。”
阿沐单身轻环她腰身:“没事。”
赵妧咬着下唇,伸出手指头在她胸前戳戳点点:“阿沐你真软。”
阿沐皱眉,顿时在她背后揪住了她的腰带:“你给我起来,马上。”
小姑娘哦了声,不情不愿地这才爬了起来:“这么凶干什么,夸你还不行……”
这段路一直略有颠簸,阿沐起身挑开窗帘,发现已经远离了五行山山边。
她看着赵妧,目光灼灼:“你对我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去赵国?”
赵妧眼珠一转,扁嘴哼道:“就想去不行吗?我娘有了相好的天天不管我,我自己出去闯闯怎么了!再说不是还有你么,好歹也认识一场,总不该照顾照顾我这点事都做不到吧!”
阿沐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少女一脸委屈,就只倔强地任她看,对视了片刻眼底渐渐还有了一层泪意。
眼看着赵妧这就要哭将出来,阿沐无奈,也只得别开了眼睛:“行了行了你爱去哪去哪吧。”
说着先一步钻了出去。
林间的风吹拂在她的脸上,沐静初回头看了她一眼,顿时怔了怔:“阿沐做男儿也气派。”
阿沐四下看了看,站在了另一边车辕上:“舅舅,我阿姐在哪里?你不是说她先出城了吗?她带话说在哪等着咱们?”
眼看着这就上了官道,她紧皱双眉,随着并上大道,越发的不安。
果然,男人扯紧缰绳,只抿着唇不说话。
阿沐心底发凉,两步冲上去踩着马的背脊一个空翻这就跃了疾驰的马车前面去。
她一把扯过缰绳,以千金之力抵住了马儿的冲击之力,沐静初也是急急拉住了缰绳,一见她拦在马前只吓得魂飞魄散,拉好手闸,腾地跳下了马车去:“你疯了!”
少女的伤口又崩裂开来,血迹晕染了她整过手腕,可她不知疼痛,紧紧盯着他的眼目光冷厉:“别告诉我那些话都是编的,我阿姐根本就没走对不对?对不对!”
男人目光坦然:“对,可那又怎么样?你阿姐知道她在你身边只能拖累你不肯走,她留在齐国,也是给你留了一条退路,这件事就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是我默许的。”
马儿嘶鸣,赵妧从车里钻了出来:“怎么了?这是。”
阿沐拂袖,怒气翻涌:“别人我不管,没有阿姐我哪都不去!”
说着她一把推开了马儿,这就要往回走。
赵妧站在车上,却是对着她的身后瞪大了双眼:“阿沐阿沐!阿沐!”
她跳着脚指着阿沐身后,差点一头从车上载下来。
就连沐静初也怔住了,阿沐蓦然回头,也是不敢置信地站住了。
就在官道的岔路口上,赫然站着两个人,不,确切的说,是站着一个男人。
他背着个女人,男的腰系长剑,木然的脸上全无表情,在他的后背上面,女人被一件披风裹着大半个身子,此时枕着他的肩头,能看见她的脸,倾国倾城。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阿沐大步迎了上去:“阿姐!”
何其正脚步很稳,背上的女人按住他的肩头,让他放她下来。
她脸色苍白,却也是一脸的盈盈笑意:“可等了你有一会儿了,怎么才来。”
阿沐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阿姐:“阿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沐剑英摇了摇头,上前拥住了她:“没事,就是脚崴了下,你得多谢谢阿正,是他将我带出来的。”
她知道何其正一直心仪阿姐,却不想他竟敢私自去救阿姐,阿沐笑,拍拍他的肩膀简直有点激动了:“呆子,多谢你!”
男人叹气,低头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物件来双手捧到她的面前:“是先生命我去的,这件东西你留着。”
是一个灰色的小布包,阿沐伸手打开,里面放着一个木雕的少年,外衫上还能看出祥云图案,发冠上还有仔细的小珠玉样视,韩湘子雕工了得,小小少年是雕刻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
她咬唇,抬眸时候酸楚难忍:“替我谢谢他。”
何其正摇头,只木然地看着他:“先生说不要你谢他,就说让你好好活着,待来日还指望你给他养老送终。”
阿沐紧紧握着那小木人,低下了头:“……”
男人本来也没想等他回答,只不过一转身刚是要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似地,又是回眸:“还有一事,希望你别误会先生,燕子已经安顿好了,派人送回老家乡下了。”
阿沐是未开口,泪珠却已落下。
第63章
日上三竿,洋洋洒洒的阳光照在窗口的花瓶上,上面还插着一枝秋海棠。
这可能是秋天里最后的一枝了,天气逐渐变冷了,丝丝的凉风带着落叶扫在屋檐下面,卷进屋里的时候还带着瑟瑟的秋意,男人坐在榻上,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神色落寞。
矮桌上放着一把精致的匕首,两三刻小小明珠,以及几块碎银。
藤兰在外面抖着一个香囊仔细翻过里子,走了进来:“殿下,香囊我给洗干净了,今天天好,这么会儿功夫就干了。”
她双手捧到他的面前,微微躬身,十分的恭敬。
李煜难得素气,是一身白衣。
他一条腿受伤折断了,接骨之后暂时不能大动,用小板固定着只能小心休养。
伸手接过香囊,男人先是笑了。
离开的时候,他特意转了一圈,给阿沐的匕首和香囊带了回来,香囊里也只有碎银和明珠,仔细掂量着这两颗明珠,已经磨得十分光滑了,想必总是摸着把玩,这香囊绣工也不算精美,简简单单的一个粗布缝着的,当真简朴。
比起这个香囊,匕首则更是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