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玠解甲大散关

  一轮残阳,落寞地滞留在老爷岭上,将苍凉、浑淡的余晖洒落在大散关,散关一周际的山川、沃野、河流,显得深沉、苍茫。
  吴玠荷锄田间,挥汗如雨。脚下是粹生生的油菜,吴玠一锄一板,正给禾苗松土。
  解甲归田后的吴玠,成了真正的农夫;劳作间隙,凝目四野,见西天残阳徐徐而落,心中便有万千滋味涌集。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前辈词人范仲淹的《苏幕遮》意境,正是吴玠此刻的心境。
  吴玠一边凝望残阳,一边吟诵范正文公的《苏幕遮》,心中便就五味杂陈。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高中生,为了铲除千丈峰的毒蜘蛛,不畏艰险,身成骷髅。千年仙翁璇玑教主使他获得第二次生命。
  那时候,吴玠还是吴三朵,穿越来到宋朝,死死生生,不一而终;更名吴玠后,方才如鱼得水,光妻室就纳了九房。
  九房妻室,全都亲睐一个农家子弟,吴玠祖宗八代可谓烧了老翁粗的高香。
  更为珍贵的是,九房妻室中章馨怡是宰相千金;赵玲燕为贵胄血统;莫小儿出类拔萃;孙荆草、田牧香、齐飘萍、秦丹枫、冬至一梅、仁多菱花各有特长。
  有了九房妻室,吴玠并未陶醉,而是率领家室保家卫国;使西夏人闻风丧胆。
  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吴玠愈发大军灭亡西夏时,童贯驾到了。
  童贯无疑是暗夜中袭来的阴风,水紧处要扼吴玠喉咙——蛊惑徽宗皇帝,褫夺了吴玠军权。
  千钧一发时,簇拥吴玠身边的弟兄要将童贯撕成碎片。
  但吴玠阻止了他们,吴玠相信,乌云不会遮住遮住太阳的光芒,留有青山在,何愁没柴烧……
  吴玠在奉劝兄弟们忍辱负重后,将西军元帅印信交给童贯,骑上骕霜宝骥回到大散关。
  甫来大散关的吴玠眼前一亮,提前一步赶到这里的于谦、孟洋,早就将一切准备的妥妥当当,使吴玠和家人有了安身之地。
  西天的残阳只剩半张脸庞,大地也显得昏暗起来;凝望着欲落未落的残阳,吴玠不禁吟念起那句古语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吴玠的祸福是因为女人?这真是成者萧何败者萧何。
  要不是因为冬至一梅和仁多菱花,童贯可能也不会以辽国天祚帝耶律延喜归还燕云十六州的伪名,蛊惑徽宗皇帝,将吴玠的元帅之印褫夺。
  有言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江山和女人岂能同有。
  吴玠因为女人而丢失元帅印绶,这在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
  丢了就丢了,吴玠也不在乎,可他留恋热血沸腾的军营;喜好骏马奔腾的沙场。倾心聆听战场上军人撕心裂肺的厮杀;拭目觑看阵地上猎猎飘摆的战旗;感同身受将士们向敌军发起进攻时震耳欲聋的战鼓,成了他一种习惯。
  然而解甲归田,回到大散关后,这种感受却是梦幻中的臆想,魇语中的烟云。
  如今,他只能在大散关下,清姜河畔,与释放着清香泥土味的田野交流谈心;苦闷的心绪,也只能在荷锄劳作中得到一时半刻的慰藉……
  一望无际的田陌在秦岭北麓,大散关下向阔达达地扯开;这是于谦、孟洋来这里后购买的千亩良田。
  良田依山傍水,风景迤逦,于谦请来风水先生看了地形,在田亩的北头营造起“姜城府第”
  姜城府第建造在渭水和姜水两条河流的交汇处,环境优雅,气势雄弘;吴玠对于谦、孟洋的选择大加赞意。
  现在,九位夫人中的章馨怡、齐飘萍、秦丹枫下落不明;赵玲燕在渭州陪伴父王赵鼎城;山庄内只有莫小儿、孙荆草、田牧香、冬至一梅、仁多菱花五人居住。
  孙荆草和田牧香住进姜城府第不久,便各自产下一子;赵玲燕在渭州也产下一子;莫小儿的肚子却大不起来,吴玠便觉心急。
  论情义,吴玠最疼爱的是莫小儿,见她的肚子总是那么平舒,便就调笑:“母鸡不下蛋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莫小儿踢了吴玠一脚,啐了吴玠一口;瞪了吴玠一眼,骂了声:“狗眼看人低,到时候本姑娘给你生个千儿八十,看你如何务劳……”
  言罢,回陇将山看望爷爷莫谦去了;将吴玠一人撇在渭水之阴。
  想起和莫小儿在雁翎湖畔相识相逢的岁岁月月,吴玠便就万般思念。
  吴玠将目光向西眺去,希望莫小儿能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然而,莫小儿始终没有出现,进入吴玠视野的却是童子鸡。
  童子鸡那一日在童贯面前消失后,一路打问,来到大散关;后来,雷鸣、吕毅、马嵬也都赶来;加上先到的于谦、孟洋、石碐、洪大嫂,大散关已是人才济济。
  吴玠见自己的心腹干将一个个前来相聚,心中很是高兴,可人多消费大,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便召集大家商讨日后的生计。
  一干人在姜城府第的议事厅汇聚,吴玠向大家道明话题,洪大嫂头一个说道:“这没什么难场,大散关下遍地是银子,就看我们如何去抓!”
  吴玠笑道:“这么说大嫂早就胸有成竹?说说你的想法!”
  洪大嫂道:“民妇来这里后变留了心眼,觉得这是一块风水宝,只要精心打理,定会宏图大展!”
  吴玠道:“八字没见一撇,就要大展宏图?大嫂是否好高骛远!”
  洪大嫂道:“姑爷知道民妇以前是干甚么的?”
  洪大嫂将拳头紧握一握,道:“民妇以前是杀猪宰羊的,渭河对岸的陈仓城物华天宝,人流如织,如果重操旧业,定能财源滚滚!”
  吴玠笑道:“这么说大嫂要杀猪宰羊?不成不成,一介女流,岂能干这档事!”
  洪大嫂哈哈大笑:“姑爷真是智叟一个,洪春丽是女流不假,可什么时候落在你们大老爷后头?杀猪宰羊从小就做,这个时候开肉铺,正是得心应手!”
  童子鸡见洪大嫂这么来讲,立即帮她搭腔:“洪姐姐虽是女人,可不是一般女人;拳头一出,四五个男人也不是对手?开个肉铺卖肉,那是千里挑一的好角儿!”
  石碐接上童子鸡的话头:“童小弟说得没错,让洒家这一位去开肉铺,准会高山顶上吹喇叭,威名远扬!”
  童子鸡道:“石大哥也同意洪姐姐开肉铺,看来这门生意定会成功!”
  说着一顿,道:“洪姐姐开肉铺,小人就弄几条船在渭河上搞摆渡!”
  “说得好!”洪大嫂拍手称道:“四五里宽的渭河两岸,一整天等候过河的客商排成队,但方圆几十里只有卧龙寺一处渡口;如果童小弟将新渡口开在姜城府第前面,银子一定会滚滚而来……”
  冬至一梅见洪大嫂和童子鸡一个要开肉铺,一个要搞摆渡,便道:“奴家和仁多菱花不能闲着,我们两人早先在口外养过马,如果在姜城府第开个养马场,也是一门赚银子的路径……”
  言犹未了,便见石碐哈哈大笑,道:“冬至夫人提到养马,倒让洒家想起青泥岭牧马监的事来;洒家一年前就在青泥岭牧马监养马,上那里弄些马过来,既能扩大了青泥岭的养马规模,又增加了山庄的财政收入,何乐而不为!”
  雷鸣见大家都在设计生财之道,便说:“在下和吕毅、马嵬不会经商做生意,就搞一支武装给大家保驾护航,闲暇时耕作种田,可谓一举两得!”
  吕毅接上雷鸣的话:“雷兄说得有理,常言道:高筑墙,广积粮,有了城池和粮草,没有武装保护怎么成?我们就建立一支看家护院的军队,壮大山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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