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失忆
“张先生，我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然后保护你！”
听闻此言，张毅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盯着高明瑞坚毅的脸庞，他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为什么高铭泽还有许多的士兵都会说高明锐非常木呐。
这小子已经不能用木纳来形容，而是心大，神经粗，他完全忘记了张毅利用他的事情，只记得张毅对他的好，这让张毅分外诧异。
“莫非这家伙被烧坏了脑袋，得了什么失忆症啊？”
张毅摸了摸下巴，觉得这样的事情极有可能他在后世的时候就曾经听说过，一些人到了绝境之后，会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选择性的忘记自己的恐惧。
一些狗血至极的电视剧，就是按照这样的医疗理论进行设定和拍摄的。
没想到穿越到了唐朝之后，他居然也遇到了如此狗血的剧情。
不过，这对于张毅而言并没什么作用了，两人都已经染了天花，一个是病原体，另一个是被传染者，半斤8两兴许某日早晨醒来的时候，就彻底的摊在院子里，再也无法动弹。
病友之间的情谊，是非常难以理解的，高明瑞脑子虽然烧坏了，却带给了张毅很大的精神支持力。
让他刚刚有些消极而黑暗的想法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尝试性的想法。
“古来治疗天花的手段多不胜数，但现在医疗都无法治疗的病，这些土方真的管用吗？”
他看了看，身上的包疹已经好了许多的高明瑞，眼底出现了一丝坚毅。
“这傻孩子如此信任我，而且我也答应了他哥哥，一定要将他治好，人不可无信，所以纵使是死，也不能放弃哪怕一丝的机会！”
这样想着，张毅从桌边站了起来，来到高明瑞身边。出声说道。
“去火堆旁，没我的命令，不可挪动半步！”
高明睿闻言，露出了一丝的苦涩，那被火焰燎的，皮肤发疼的感觉，他是真的不想再尝试了。
和张毅却重新将它用麻布包上，一根棍子穿过绳子，将他如烤猪一般掉在了火堆旁。
石灰粉的吸水是非常快的，所以那原本被脓水浸湿的麻布很快干透。
一块接一块的石灰片，从麻布上掉下来，碎裂成一地的粉末。
看着这些颜色有些发黄，在不成形的灰烬，张毅觉得好像是有戏。
于是次日清晨的时候，火堆旁的人形毛毛虫又多了一个。
两人隔着火堆，大眼瞪小眼，张毅在火堆上吊着一个大箩筐，里面装满了干柴，只需要用嘴叼着绳子向右边拉一下，干柴就会从空而落，掉在火焰之中，不使火焰熄灭。
两人就这样，在炎热和皮肤的剧痛之中，度过了一个上午。
中午时分，一阵马蹄声响动，数名骑兵从门外冲进来，当先之人正是一身银色铠甲，眼神坚韧而充满了一丝焦灼的李作林。
“张将军！”
李作林翻身下马，就要跑到张毅面前。
张毅赫然脸色一变，怒喝道。
“你疯了吗，这可是天花，你小子还未娶妻生子，更是身负着剿灭丁杰的责任，再敢凑上来一步，我革除你的军籍！”
李作林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止住了脚步，可下一秒就从脸上露出了苦涩。
“将军，如今光明军已经不复存在，你更是连虎符都交上去了，又谈何革出我的军籍！”
张毅言语一滞，随后裹着被子向前蠕动了两下，来到了高明瑞的旁边。
此时的高明锐即将要热晕过去，不过强打起精神，盯着李作林，眼神里的血丝弥漫开，那模样颇为凶恶。
但李作林只是扫过这家伙的脸就知道这货已经重病在身，脸颊凹陷进去，眼睛凸出来，看起来没有几天活路了。
这让李作林心中更加担忧，张毅也染上了天花，恐怕他日也会变成这样吧。
张毅对着李作林努了努嘴。“看到了没？我可没和你吹牛，这个人是我当初麾下的第一猛将， 看他那身甲胄，都是我让人给打的！”
高明睿闷痴痴的点了点头。“张先生，如果我的病好了，我能加入你的光明军吗！”
张毅眼神颤了一下，高铭睿的体质太虚弱了，纵使他把收集来的食物都给了他吃，可还是没能让高明睿的病情向更好的方向好转。
反而在昨夜过后，一下子恶化了。
今日早餐的时候，甚至已经昏沉，昨日还口齿清晰，可现在连吐出一个音节，都带着虚弱。
“放心吧，只要你的病能好，我带你去长安城，在长安城没有战乱，到处是繁花似锦的景象，还有吃不尽的粮食，那时候我带你去赚钱，然后请你去富贵坊，兴平坊，给你找一房老婆，你就再也不用打仗，兴许还能富贵一生，做个你最想做的人！”
李作林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张毅的话，让他感觉到非常熟悉。
仿佛是在很久以前，又仿佛是在昨天，他好像还听过呢。
他想起了蒋冲，又想起了当日从城隍庙中救出来的杜傲雪，杜清璇两人。
还有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在长安城中人人喊打的冯立！！
有时李作林也会想，为什么他愿意不计代价，不计生死的跟随张毅。
是因为荣华富贵，又或者是因为张毅的知遇之恩。
这些都曾在李作林心中留下很深的印象，但到了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张毅给予他的不仅仅是最坚定的信任，以及兄弟一样的倚仗。
还有他对于这个时代的怜悯，以及想要拯救这个时代的决心。
这是一种莫名的力量，它胜过虚无缥缈的权利，也胜过统领万人的成就。
如今张毅在提及这件事情，触动了李作林心中最柔软之处。
连思维几乎停滞，呼吸愈加微弱的高明瑞，也在这弥留之际，露出了感兴趣之色。
“张将军，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可以在长安城有自己的房子！我可以在长安城做自己想做的事？”
张毅忍着眼泪，疯狂点头。“那里有很多人都和你一样，你吃过鱼丸吗？圆圆的，一点也不腥，还有土豆，还有辣椒，长安城还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只要你好起来，我都带你去看！”
高明瑞没有回答，怅然若失的看着天空，苍白枯瘦的脸，露出一个让人非常难以理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