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耍了
两个人相互打量。
一如陆益所想, 方鸿确实是个除了炼器以外性子单纯的人，这时候他仔细端详传承弟子的模样，一点也没想到其他方面去。
他只觉得, 这个弟子虽然没有十分俊美, 但也是器宇轩昂, 看起来是个很老实的人, 身上也带着一些炼器的气息, 明显是已经开始学习的。还有弟子的实力, 居然跟自己差不多，而骨龄却不大，天资非常好……
方鸿有些惭愧于自己还没来得及教导弟子，弟子就已经成为了千秋界顶尖的人物, 又有些骄傲, 觉得自己运气好, 只是留下传承，带来的就是这样一个是实力高心思好对他有善意且重情重义的男子汉。
打量了好一会儿后，方鸿因为激动, 脑子里一片空白，张了张口, 一时间居然想不起来要跟弟子说什么了。
倒是陆益在越发确定方鸿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心里有些高兴, 静候了一会儿，才主动承认错误说：“弟子早先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老师, 因此在成为墟市客人后, 就把传承里那些玄器、传承全都售卖给墟市, 换取了不少法则币。如今再见到老师, 弟子便想, 那些资源到底都是老师的，老师以后为赎回魂体也需要那些，应当还给老师。不过圣灵与客人之间的交易要经过墟市，弟子想，就把这些法则币暂且替老师存着，等凑够费用后，再来替老师赎身。”
这些话是真心实意的，陆益确实是个重感情的人，对他来说修炼固然很重要，却绝对不会对资源吝啬，相比自己孤家寡人的变强，从没得到过的亲长、朋友反而更要紧一些。方鸿留给他的“遗产”其实跟他现在的总资产相比占比不算很多，哪怕方鸿没给他留什么遗产，只是跟他关系好的另一位老师，他也不会介意帮他忙的。
方鸿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本来给你留下的就不多，你又助我成为圣灵，我哪还能恬不知耻占你这小辈的便宜？”
是的，他成了圣灵以后，对墟市收购商品的一些物价也是有所了解的，知道自己那点传承大概能卖多少钱。
他还因为陆益的话很惭愧，传承弟子的心意他领了，真让他就这么勒索弟子，他不要脸了吗？
陆益见方鸿确实真心诚意，不由顿了顿。
方鸿拒绝以后，就对陆益说道：“我看你现在已经炼器一段时间，但火候还是有些不足，我既然还能苏醒，就该想个办法，好好指点你，也让你能多个本事傍身。”
陆益没想到这位老师心心念念的，居然是他的课业……
不过，把炼器的技能吃透，练习的时候把那些炼材都炼制成玄器再卖，能得到的法则币确实会更多。而除此以外，他或许还能找个地方多收几个门徒，也教导他们炼器，等他们有长进以后，可以弄出一个炼器的产业链来，细水长流，能给他积攒一些底蕴。
陆益也不是那种短视的人，深知一个世界的资源不可能被他予取予求，即使可以他也不能那么做。既然这样，他也要找个能长久发展的门路才行。
现在他跟老师相处得不错，老师的品行也很好，又是需要法则币的圣灵，他大可以跟老师商量一番，师徒俩一起把这个产业做强。
心念转过很多圈，陆益面上还是很恭敬的，直接说道：“弟子这次过来，正是想询问老师是否回千秋界小住一段时间。”
说话间，他就把弄出产业链，收一些门徒并把整个炼器事业发展起来，也给老师找一些全心全意都在炼器直到上的弟子的事，全部对方鸿坦诚。
方鸿听着听着，又露出感动的神情：“这、这自然是很好的。陆益……益儿你愿意，我也会尽量出力。益儿你更多心思在修炼上，我也不勉强你全心炼器，等回去找到门徒，教导门徒之事就由我来处理，只是修炼之余，你也多炼一炼器。在我看来，我这一门的传承弟子，始终都是益儿你。”
因为相处熟了，方鸿对陆益的称呼也很笨拙地改了改。
陆益一开始不太喜欢，但听着听着从里面听出了一些亲近，也逐渐觉得熨帖。
他笑了笑说：“都听老师的。回去后弟子就立刻着手收揽门徒，一边收揽也一边找个地方安顿，听老师指点。等地方定下来，人也收齐，找资源的事由弟子来，教导门徒之事由老师来，我们师徒携手，迟早能给老师赎身，再买上一张墟市门卡，老师就也能自由地行走在诸天万界了。”
方鸿细听陆益描绘前景，露出喜悦的笑容。
·
说到就做，因为方鸿把一切都交给陆益做出，陆益也不含糊，很快就跟方鸿做好签订雇佣契约的决定。
而雇佣的年份，是以一年为期。
租下二级圣灵，一年需要1200法则币，陆益的积蓄不少，直接出了这笔钱。
同一时刻，申请的消息就传递到墟市之主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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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珑看着圣灵树传来的消息，挑了挑眉。
“系统，契约来一份。”
在他身边的银色人影摊开手掌，只一瞬间，就有银光在他手心不断交织，形成了一张大概有半米长的“布帛”。
这布帛上面迅速爬满了小字，阳珑离他很近，侧头一看，就见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的都是陆益和方鸿的协议细节。
因为这是对师徒互相没什么防备，也都很想跟对方亲近，所以并没有什么补充协议——只要方鸿需要，难道陆益还会吝啬那么点给方鸿滋养意识的法则币吗？
方鸿则是压根没想过自己过去了还要压榨传承弟子，就从他在传承里留下那么多他精心炼制的、留存的玄器就可以看出，他对弟子的心思，还是很赤诚的。
字迹全部完成后，阳珑招手把那布帛接过来看了看，凝聚了一小团混沌能量，在那卷布帛下方的见证人那里打出了“墟市之主”四个字，就证明这是他来进行见证的。
而整张布帛都是由系统制造成，那么这张布帛本身就代表着墟市（系统）的见证，当阳珑签名完成后，下方又多出了一道非常神秘的气息，形成了“千秋界”三个字，这就是千秋界天道进行见证——也是因为方鸿本身就是千秋界的人，如果他出自另外一个世界，那么还要由圣灵所在那个世界的天道一起签名才行。
这些都完成以后，阳珑把布帛重新还给银色人影，说：“系统，给他们传过去吧。”
银色人影微微点头，接着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他手里的那张布帛就消失不见了。
阳珑看向水镜。
水镜里，方鸿所在的魂果房间中，凭空多出了一股神秘力量。
·
就在方鸿对圣灵面板提出同意雇佣的申请后，他就和陆益一起等着了。
大概过不到十秒钟，一人一圣灵都惊讶地发现，在一道微光中赫然出现一张布帛，而布帛快速变大，把上面一行行字全部展现给他们看。
两人迅速看完，果然跟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一样，而布帛最下方的那两个“签名”，也都立即被他们收入眼底。
看完以后，两人都知道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方鸿抽出自己一丝意识，以意识为笔，在布帛的最下方“圣灵确认”后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同样的，陆益在“雇主确认”后面签名。
签完的刹那，两人同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他们联系起来，这股力量非常强大，带有恐怖的契约能力，一旦他们有所违反，都一定会受到惩罚。
他们隐约感知到，最轻的惩罚是他们会被扣除大量法则币，而最严重的的惩罚，恐怕会剥夺他们圣灵/墟市客人的身份。
这样的约束，当然是让人不能乱来的。
不过他们同时也能领悟到，圣灵不能拒绝指点雇主修炼，但雇主也不能强迫圣灵教导他们自己拥有的独门秘法，至于到底怎么平衡，那么就看他们签订的契约条款了。
凡是注明的条款，双方都必须照做，而没有注明的那些，即使钻空子了也不要紧——当然，不管是哪一方，在交易结束后都可以给对方写出评价，不过因为有墟市进行核实，虚假的内容是无法成功传达的。
客人对圣灵的评价会出现在每一个圣灵的个人商品页面上，而圣灵对客人的评价，则会出现在圣灵们共享的圣灵面板上。
无论是哪一方，一旦瞎搞坏掉了自己的口碑，结果可想而知。
不同生灵们的性情复杂，阳珑也做不到绝对的没空子可钻，但是钻一个堵一个、尽量保证公平，他还是可以搞一搞的。
毕竟，系统代表的也是诸天万界的天道了，能力是非常不科学的。
契约成功后，那张卷轴再次消失。
陆益和方鸿都知道，它应该是去了墟市之主的手里。
然后，两人面面相觑。
依旧是陆益主动询问：“老师，您现在就跟我回去吗？”
方鸿没犹豫：“现在就去。”
陆益点点头，按照契约提供的消息，抬起手臂。
下一秒，在他小臂处就出现了一颗魂果的印记，而方鸿变成一道白光，飞快地冲进了那魂果的印记里面。同一秒，陆益自己身体腾空，被光芒卷住后，重新送回他自己的身体。
醒转过来的陆益抬起头，就看见了上空那颗还挂着属于方鸿的那棵魂果。
而魂果印记，算是一个特殊的标记，能容纳方鸿的意识平时居住，不过如果想要滋养意识，那么方鸿就可以通过印记直接回到自己的魂果里接受滋养，同时他也有意识跟魂果印记相连，同样能随时随地回答陆益的问题。
陆益加大步子，快速地离开了墟市。
落地后，他正在那个方鸿留下的小遗迹里，这地方很隐秘，也是陆益经常过来的地方。
方鸿从魂果印记里显现出来，诧异地看到了周围的一切，心里有些感慨。
“很多年不见了……”
陆益笑道：“这里曾经是老师居住的地方，主屋弟子已经打扫过，老师可以直接住在那里。”
方鸿很欣慰，笑了笑，跟着陆益一起，把阔别已久的、他曾经隐居的地方，一处处又看了过去……
在看到“书房”的时候，方鸿瞧瞧上面依旧摆满的书册，大部分都是自己留下来的炼器心得，心情更好了。
他运起能量翻阅两本，在书页哗啦啦的响声中，他看到了不少相对现在他所想的又稚嫩一些的想法，以及一些曾经的思绪、感叹。
在看到一个名字的时候，方鸿遗憾地说：“叶锡元要是也还活着，我能跟他一起切磋，在炼器的技艺上一定能有更多长进。以前很多不懂的地方，在他的那个流派里，也许可以找到一些解答的方式。”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当年我死的时候他还活着，我们在炼器一道上，一辈子不相伯仲，可在寿命这方面，我却输给他了。”
方鸿忍不住想，活着的时候，多少会受到一点名声的连累，可是现在大家都死了，很多东西就不重要了。如果叶锡元现在也是圣灵，就可以直接让益儿把他租下来，大家集思广益。
然后，旁边响起陆益询问的声音：“老师如果想租下叶前辈，弟子这就去提出申请。”
方鸿听见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不小心把遗憾说出了口，然后他又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不由惊异：“叶锡元真的也是圣灵？”
陆益观察着方鸿的表情，发现老师的眉眼间喜悦更多，也就放心说道：“弟子之前翻看圣灵树上各位圣灵资料时，看到了叶大师的名字，想起了老师曾经提过他，然后猛然惊醒，知道也能唤醒老师，就着手去做了。”
方鸿恍然：“原来，还是他先成了圣灵。”不过他也不介意，反而笑了，“叶锡元的性子不坏，与益儿你应当处得来。早些把他租下来，别让其他世界捷足先登了。只要他答应被雇佣，也会尽力教导，到时候得到的门徒身兼两家之长，对益儿你更有助力。”
说到这，他态度很笃定：“叶锡元向来是说话算话的，何况有我在，我对他没甚保留，那么即使他想要藏着掖着，也拉不下这脸面。”
陆益一听，哪还不知道这位老师已经在尽最大努力为他打算了？心里一暖时，也连忙说道：“弟子多谢老师筹谋。”说完，又笑了笑，“不过弟子深信，即使老师不去激将叶大师，只要老师与叶大师互相交流，对弟子、对以后的门徒而言，都是有莫大好处的。”
方鸿眉眼舒展：“益儿放心，叶锡元也不是短视之辈，我二人生前只当天地只有这般大，可死后见到广阔天地，他也必然知道，凭他一个敝帚自珍走不出什么路来，不如与我合力，再有益儿为可信的后盾，才是对他也最有利的。”
陆益笑笑：“老师说的是，弟子明白了。”
接下来，陆益给叶锡元提出了申请，特别注明了自己也是来自千秋界的人……想了想后，他还特意写出，自己得到了方鸿方大师的传承。
他相信叶锡元大师也是欣赏自己老师的，那么，这样的吸引力应该更高。
陆益所料果然没错，就在他提出申请没几秒钟后，申请就通过了。
方鸿钻进魂果印记，要跟他一起过去。
陆益当然没意见。
师徒两个再次来到圣灵树前，方鸿暂时待在自己的魂果房间，而陆益则被卷进了叶锡元所在的那颗魂果之内。
·
陆益没有想到，叶锡元居然长得这么……高大魁梧。
按照现在墟市常用的计量方式，叶锡元的身高得有一米九以上，除了很高以外，他也同样是在全盛状态的面貌，一身的腱子肉，虽然肌肉并不特别夸张，可只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位大师他虎背熊腰、威武雄壮。
力气显而易见的非常大。
就算是陆益这么冷静的人，也难免愣了几秒。
在愣过之后，他隐约又觉得，好像也不太奇怪……这位叶大师的炼制方法或许是很需要力气，所以才长成了这样的面貌？似乎也不太对。
炼器大师跟凡人到底是不同的，丹田里力量涌动，除非修炼功法有异，否则跟身上的肌肉形态没多少关系。因此，别看他的老师方鸿生成一副瘦弱清隽模样，照样能有大力气。
可这位叶大师……
酷似凡间靠一把子肌肉力气打铁的。
考虑到这位是实打实的前辈长者，陆益没有以貌取人，而是态度很尊敬地开口：“不瞒叶大师，晚辈的老师留下的遗迹中，曾提过生平遗憾没能跟大师切磋炼器之道，十分推崇大师的技艺。因此，晚辈在圣灵中见到前辈，就不免生出心思，想请大师同回千秋界，指点晚辈一段时日，也让晚辈能好生消化老师留下的传承。”
叶锡元大马金刀地坐在对面，一开嗓，嗓子倒是不沉闷。
“小子，若我去指点你，你那师门的技艺隐秘可就都瞒不过我了。”
陆益笑道：“如果老师知道叶大师对他的技艺感兴趣，心里想必也是高兴的。”
叶锡元再没废话：“租多久？”
陆益说：“一年。”
叶锡元干脆利落：“行！签契约吧。”
一来一往，几乎没什么细节处的商议，直接就定下了。
很快又有布帛飞来，给他们签下契约。
陆益指定在另一手臂上落下魂果印记，从此就是叶锡元寄居的地方了。
接着，叶锡元也没立刻进去，准备就这么跟着走。
陆益被卷回躯体，叶锡元则从自己的魂果里离开。
正在他的身体轻飘飘要往下落的时候，一道声音在附近响起。
“叶锡元。”
叶锡元的耳朵动了动。
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叶锡元转头看过去。
就在跟他相邻不远处的另一颗魂果里，冒出了一个人影来，朝他摆手打招呼。
叶锡元眯起眼。
这人影，也有点眼熟。
紧接着，那人影飘然落地，站在了已经苏醒的、他叶锡元的新雇主旁边。
叶锡元也一跃而下。
他彻底看清了这人影的样貌，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虽然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平时听到对方的消息却不少，而且……在那个时代，确实也只有这家伙能跟他相提并论。
叶锡元之所以痛快同意了陆益的申请，多半还是被方鸿提到他的“遗言”所打动，想亲眼去看看，顺便也瞧瞧方鸿那些年里有多少长进。
可到现在他哪还不知道？方鸿那厮，不仅跟他一样都成了圣灵，还成了他的邻居。
租他的事，多半也是这冲着自己满脸带笑的家伙的主意。
不得不说，方鸿挺了解叶锡元的，叶锡元也挺了解方鸿。
两人是真的神交多年，哪怕从对方手中流出的一些玄器落到彼此手里，他们都能从炼制手法、火候等细节上面看出对方当时的心情怎么样，有没有遇见瓶颈。
叶锡元嘴角微抽，瞅了方鸿一眼后，转头钻进陆益手中的魂果印记里。
方鸿脸上还是带着笑，同样钻进了另一边。
陆益：“……”
算了，回去。
不管两位长辈还要搞点什么计较，都由得长辈们自己去。
·
水镜前。
阳珑看到前后整个过程，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特意把方鸿和叶锡元安排成邻居，他不就是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吗？总算是没有辜负他的希望，陆益办事也够麻利的，这么快就让他看了一场好戏。
不过，这出戏看完了，阳珑的注意力又换到了另外一边。
就比如，白凰玉很快签订了三份契约，就跟赶场子似的，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明明白白。
签完契约后他履行得也很快，迅速地先去了江湖浪子的那个世界，名为指点那浪子，但在指点了两天以后，第三天就跟他商量好了，把人摁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摩擦了半天，到最后半天的时候给他总结经验，又是一通小型的全方位的摩擦。
等白凰玉离开的时候，江湖浪子的脸还是好好的，但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块好肉了。
江湖浪子：“……”
在江湖浪子之后，白凰玉又去了一趟国术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先跟高峰你来我往切磋一场，但高峰的实力暂时还不够强，最后还是被他摁着摩擦。正摩擦时，高峰的好朋友来了，也是该世界的男主，当即也跟白凰玉切磋。
男主不愧是男主，一开始同样被摩擦，但越挫越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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