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我们才是坏人咯？

  “你知道你娘在哪？”唐洛接过话题问道。
  最后决定自然由他来下。
  刘沉香摇了摇头：“不，但我至少知道几个比较特殊、重要的地方，我娘有可能被关押在那里。”
  “你不是不在意？”唐洛问道。
  “我只是没有把救出我娘放在首位罢了。”刘沉香神色平静，“身为人子，能救自然要救。”
  还有一个潜台词，刘沉香没有明说。
  如果真的可以救出他娘三圣母，也是一份相当强力的助力不是吗？
  “合作……”唐洛没有立刻答应下来，“你爹呢，我想要见一见他。”
  “死了。”刘沉香说道，语气略微有些不悦。
  拜托，他是三百岁，跟一群神仙斗了几百年的修士，不是三岁的孩子，为什么不问他娘就是问他爹？
  这位到底在想什么……
  呃——好吧，如果按照这位的身份，跟他娘亲，那杨戬是故旧，那问这些似乎也挺正常的。
  自己在他眼中，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啊！
  “死了？怎么死的？”唐洛问道，原本还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刘彦昌呢。
  没想到居然就死了。
  “老了，生病就死了。”刘沉香说道，什么悲伤的情绪早就磨灭在了岁月中。
  “他没有修炼吗？”唐洛问道。
  “没有。”刘沉香说道，“他不愿意，他说当一个凡人挺好，也没有想过对抗什么神仙，把我好好养大就是他的愿望，他也做到了，就没有遗憾了。”
  曾经的刘沉香或许还会埋怨刘彦昌的软弱，但现在不会了。
  “嗯。”唐洛应了一声，“那就走吧。”
  “走？”刘沉香一愣。
  “不是说合作吗？去找你说的那几个地方，看看你娘在不在。”唐洛说道。
  “不着急，那些地方可不是什么可以随意进出之地，需要从长计议。”刘沉香说道。
  不是你们撕碎了黑帝的香火化身，就可以横行无忌的。
  “暮气沉沉。”唐洛说道，“不要跟个老头子似的，年轻人，有点朝气。”
  “我……”刘沉香眼睛瞪圆得像是一个三百多岁的孩子。
  他本来就是个老头子好不好！
  唐洛已经站了起来。
  “你有多少把握？贸然前去可是十足的取死之道。”刘沉香没有说什么“你根本不懂神仙有多厉害”之类的话，直接问唐洛到底有多少把握。
  “没见到之前我怎么知道？你要是害怕，告诉我地址就行，不必跟我们一块。”唐洛说道。
  遇事不决先莽一波。
  “我只是不喜欢无意义的牺牲罢了。”刘沉香说道，“既然你如此自信……”
  他将一块玉简取出。
  “这里面是地点，还有我所了解跟神仙有关的情报，带着它，我也可以找到你们，我们到时候再见。”刘沉香说道。
  合作的方式也有多种多样。
  不一定非要大家一块并肩上。
  刘沉香给唐洛他们提供足够的情报。
  如果他们真的能做成什么事情，对于覆神会来说自然好处多多。
  做不成，覆神会也没有什么损失。
  原本刘沉香打算的，让这些人听从自己的指挥，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些人眼中，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目送唐洛等人离开，刘沉香突然笑了一声，想不到他也有被人当做孩子的一天。
  仔细想想，哪怕是照顾他长大的父亲，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孩子。
  离开了这个看似平静，实际上能够随时操起武器就干的村落，唐洛坐在龙首上，看着刘沉香给的玉简。
  敖玉烈慢悠悠地飞着，清风徐来，风和日丽，可谓舒适。
  实际上，周围的环境并不特别安定。
  这个村落远离尘嚣，也意味着周围各种野山精怪的数量不少。
  普通人要是贸然在这附近走动，恐怕不出一个时辰，就会被一些精怪吞入腹中，成为食物。
  覆神会隐藏在此处，也没有任何清理那些精怪的意思。
  反正人迹罕至，这些山野精怪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层“保护”。
  唐洛他们如此轻松，连一只飞鸟都没有打搅，当然是因为敖玉烈散发出来的淡淡龙威。
  所过之处，一些山野精怪瑟瑟发抖，吓得都尿了。
  哪还有任何进食之心？
  “没山啊。”唐洛探查了一下刘沉香给出来的地点，把玉简给了猪八戒，开口说道。
  猪八戒稍微“看了看”，的确没有山。
  要知道，他们此行的任务是“阻止沉香劈山救母”。
  任务信息尽管会各种缺失，却不会给出什么误导。
  既然任务中说是山，那么杨婵必然也被关在山中。
  刘沉香给出来的地点，一汪大湖，几座城池，但没有山。
  “最近的是叫做泷泽湖的地方，师父，要去看看吗？”猪八戒问道。
  “走一趟也好。”唐洛点点头。
  无所谓，反正也就是各种走走看看。
  确定了方位，敖玉烈立刻加快了速度。
  半个时辰后。
  看着湖面上浮现出了一条黑色的大蛇，猪八戒若有所思。
  “这小蛇还挺嚣张啊，见了龙爷爷都不知道跪下，还敢呲牙咧嘴。”敖玉烈化作人形，站在蛇尸之上，白衣飘飘，很是帅气。
  虽然他刚才险胜这条螣蛇的样子很狼狈，但打赢之后装逼却很靓仔。
  “这个实力，按照道理来说早就应该开启灵智，能够化形了，但这条是个没脑子，连精怪都勉强。”唐洛说道，“应该是有人刻意圈养在这里。”
  “所以主人应该出来了？”猪八戒猛地出手。
  原本隐藏起来的一香火化身被他擒住，一下子拉扯到身前。
  “这个样子，你是赤帝？”唐洛看着被猪八戒拿下的香火化身问道。
  此人造型跟战神黑帝有些相似，一身金红铠甲，身上还有火蛇缠绕，手中的武器是一柄利剑。
  “圣僧。”赤帝心在滴血，脸上却堆出了一个笑容。
  他的螣蛇啊，养了这么久的螣蛇。
  突然间就被这几个凶神恶煞的和尚上门给弄死了。
  佛祖你在哪，能不能管管这些人？
  像话吗？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这些人还有点佛门中人的样子吗？
  “黑帝说你们要跟贫僧不死不休，不过你看上去好像能好好交流？”唐洛看着赤帝说道。
  “我无意跟圣僧为敌。”赤帝说道。
  “可小白龙弄死你的螣蛇。”唐洛说道。
  赤帝连连摇头，一脸正气：“区区一条连灵智都无法开启的小蛇而已，能死在八部天龙马手下，是它的福分。”
  “小赤你比小黑懂事多了。”猪八戒松开赤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一开始真的只是想要问杨戬、杨婵的下落，偏偏小黑什么都不肯说。你看上去就敞亮，不跟小黑一样，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呵……”赤帝笑得极为艰难。
  做贼心虚，他们他-娘-的就是做贼心虚啊！
  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唐玄奘虽然凶名在外，跟他们又不是敌人。
  他们又怎么会是那种激烈、警惕的反应？
  “既然你愿意说，那就说说吧。”唐洛说道，“贫僧也不是个喜欢打打杀杀的人。”
  “……”
  “小神戴礼，见过圣僧。”赤帝朝着唐洛拱手道。
  “还真是你们。”唐洛说道。
  戴礼，梅山七圣之一，一只犬妖，曾经占山为王，后被杨戬收服。
  “是。”赤帝戴礼说道。
  “那怎么就你们五个人？”唐洛问道。
  “此事……家丑不可外扬，这也是黑帝，小神是说吴龙不想跟圣僧见面的原因。”戴礼叹息了一声，“老金他，又当回了妖怪啊。”
  “老金？”
  “金大升，黄牛，头上长角，这么高，很壮的。”赤帝比划了一下。
  唐洛点点头，想起来了，当年见过一面，的确有这么一个。
  出身来历跟戴礼、吴龙等人差不多，都是杨戬收服的妖怪。
  接下来，戴礼讲述了一个兄弟反目的悲伤故事。
  梅山七怪，除了袁洪这个来历不凡的白猿外，其他人都是杨戬跟抓宠物小精灵一样抓过来的妖怪。
  彼此之间可能是同病相怜——你也被真君揍过啊，好巧啊，我也是。
  大家关系还不错，就结拜成了六兄弟。
  也有梅山六友、六兄弟的称呼。
  赤帝戴礼犬妖，黑帝吴龙是蜈蚣精，金大升则是黄牛成精。
  山海界巨变，大家都受了伤，戴礼等“人”凝聚香火之力，走上神道。
  而金大升受伤最轻，没有走上神道，反而再度“落草为寇”，占山为王，想要建立属于妖族的天下。
  于是，六兄弟就反目成仇了。
  形成如今的局面。
  不想见唐洛也是这个原因。
  你唐洛杀过多少妖，大家心里都有点逼数。
  金大升带领妖族为祸，你还不把他抽筋扒皮，做成一锅牛肉汤？
  大家做兄弟那么多年，都是有感情的，就算金大升“落草为寇”，也不愿意见到他如此下场。
  我的兄弟，只有我们可以打。
  就算你是唐玄奘也不行。
  吴龙那个暴脾气，心中原本就憋着火，唐洛还毁他庙宇，所以干脆就不死不休了。
  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落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也好过如今的憋屈。
  “这么说，我们才是坏人咯？”猪八戒听完赤帝的悲伤故事，看着他那张难过的脸说道。
  “不，不，是我们的问题。”戴礼连连摇头，“当年老金做出选择，命中就该有此劫，圣僧不过应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