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长孙举家路 第52节
再看了眼正低头专心做着笔记的李均竹,金学士这才觉得一口气顺了好些,身子不自觉的就朝着庚泽和李均竹所在的位置走去。
咚咚咚-
晨课结束,金学士收了书,这才兴致勃勃招了招手问起李均竹早上之事。
“你早上所讲的是哪位先生所写的著本?”
糗红了脸的李均竹一听金学士的口气,就知道他也对这本三国志恐也是极感兴趣的。
“这是学生偶然在一处很小的书铺里看到的话本子,是一位朝代不详,叫罗贯中的文人所著。”
“学生细看之下,惊觉惊喜,所以就牢牢记了下来,偶有想起就讲与同窗们共赏。”
自从李均竹入国子监,这课室里除了他的其他十几人,就安静了第一天。
后来看李均竹也是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就渐渐有恢复了本性,不分早晨还是下午只要一休息,整个课室里都是骰子的声音。
周修齐一直努力的让李均竹加入他们的行列,他干脆就搬出脑子里的记忆给几人讲起了话本子。
所以才有了今日一大早就被人围着的事。
“还可惜,老夫还想拜读拜读这位前人的大作。”摇了摇头,金学士遗憾的收拾起书本和教尺。
李均竹也觉得自己每日都这样被人围着说话本子不是个事,想了想,他干脆一拍脑门决定把书写下来。
“金学士,学生可以凭记忆力,把此书默写出来,届时学生定抄写一份给学士观看。”
“好,好,那老夫就等着你的书了,但是牢记切不可因为此书耽误温书,若明日答不上老夫的抽查就不准默写了。”
瞧了一眼周围正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臭小子们,金学士啼笑皆非的用手指点了点,才出门去了。
“均竹,我请你去酒楼用饭吧。”身后传来好几个声音,李均竹没有分清谁是谁。
“滚,滚,滚,有小爷在的地方,有你们什么事,边去。”周修齐翘着兰花指一把勒住李均竹的脖颈把人往自己身边带。
“散了,散了,肯定是前些日子回府被家里的长辈训了,现在才想着来巴结,晚了!”季来阳也不屑的啧啧着嘴巴。
他最看不起这些人了,以前对庚泽可殷勤了,他虽然也是存着交好的心思,那也是看李均竹跟他性子相投。
他与庚泽同窗一年,他连话都不想跟此人说,仗着自己世家子的身份,从不与自己这些同窗们闲话几句,与集贤院那些人到是称兄道弟。
想到这,又嘲笑的瞅了眼还坐在位置上的庚泽,这人不过是假装清高罢了。
他好歹在皇家也混了这些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强项,这人可以与你相谈甚欢,可绝不会漏出半点自己的破绽。
书本都没收,季来阳大手一挥,“走,爷带你们去我刚找到的一处食肆。”
“等我和庚泽兄说两句。”李均竹挣扎着,想跟庚泽谈谈关于岁考的事情。
早站在一旁的江宏才默默的推着李均竹的身子,也不屑的朝庚泽撇了撇嘴。
“快走,快走,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通又拉又扯,李均竹歪着头朝庚泽喊了句:“庚泽兄,等午休之时,均竹在与你详谈”
只来得及看见庚泽阴鸷着眼神点了点头,身子早就被江宏才推出了门外。
直到与冯程远在大门汇合了,江宏才才放开了推着的双手,低着头一声不吭。
撞了撞江宏才的肩膀,李均竹刚才也看出了江宏才对庚泽的不满,以这些日子对江宏才的了解。
他应是那种性子比较直的人,什么都摆在脸上,让人一目了然,和苗方形容的理工男性子简直就是同出一辙。
像前次跟着众人来介绍自己,这也是在大宅院里养成的习惯。
“你问这个闷葫芦还不如问我呢。”周修齐不悦的踢了江宏才一脚,他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这人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
生生受了这不轻的一脚,江宏才闷闷不乐的对李均竹说:“我自己来说,我府里的破事。”
原来这庚泽还差点成了江宏才的姐夫,当初宣平候府和文国公府定亲之事可是都城的大消息,这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江家五小姐和庚府大公子乃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两家家世也都是旗鼓相当,这一联姻可更是锦上添花。
可天有不测风云,江家当家人宣平候江老侯爷因病逝世,江世子也因腿疾无法在站立,这江家挂着个侯府的名头一落千丈。
文国公府趁机提出了解除婚约之事,让江府更事雪上加霜。
江家五小姐交换庚帖之前就见过了庚泽的相貌,当时就是一见倾心,这退亲之事可是大大刺激了她。
整日在府里浑浑噩噩,还失足跌落了池塘,这江家小姐羞愤投塘之事也就传了出去。
“这庚泽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江宏才恨恨的握紧拳头,心里暗很自己的没用。
听了听这些豪门世家的恩恩怨怨,李均竹也唏嘘不已,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豪门,内里是什么样的只有自己清楚。
拍了拍江宏才的肩膀:“宏才你的那个椅子是做给你父亲用的?”
沉闷的点了点头,见父亲整日坐在卧房里闷闷不乐,他就想做个能走的椅子让他能出们晒晒太阳。
“你做这玩意儿,完全就是多余的,江世子肯定又要骂你了。”周修齐对江家的事可是了如指掌。
这宣平侯府里江世子就两个嫡子,老大现在跟着王老将军在边城,只剩下二儿子,哪想这人偏偏是一副无心仕途的样子。
“你家那么多的仆人,小厮,还需要你这椅子干嘛。”季来阳也顺势给江宏才的椅子提出质疑。
“被人抬着,哪有自己想去哪去哪舒服。”看江宏才的眼神已经暗了下去,李均竹赶快出声安慰。
眼看自己的安慰没起到作用,李均竹又想起了苗方;“我那好兄弟马上就要来都城了,到时我与你引荐,说不得你那椅子能造的更好。”
说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事,江宏才眼神一亮重重点了头。
***
没有午休的习惯,照例李均竹与冯程远又找到了拿出亭子,懒懒的瘫在长凳上聊着天。
“李兄?可是你在那。”小路的尽头传来庚泽的声音。
“是我,庚兄你往前走就是。”没有起身,与盘腿而坐的冯程远对视了一眼,李均竹出声。
中午回到课室时,庚泽没在课室,也没在休息室,李均竹还以为他去另外的地方休息呢。
“李兄,我..”没想到亭子里还有另外的人在,庚泽收回了刚想脱口而出的问话。
“均竹,我先去别处等你。”冯程远站起身准备离开。
“没事,程远乃是我多年的好友,庚兄你有何事匆匆来找我。”李均竹坐起身,把冯程远按在石凳上。
撩了袍子坐到石凳上,庚泽无所谓的点点头:“我就是想同你商议下岁考之事。”
“不瞒庚兄,我这诗那是短板,若我代表咱们建博院恐会丢人而回。”李均竹挠了挠脸老实的说。
庚泽挑了挑眉,没想到李均竹竟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自己的短处,一点扭捏都不见。
“那为兄我也不客气了,那诗,画就由我来,书,算就由李兄你来了。”庚泽旁光注意到了一直安静坐着的冯程远。
东阳候世子,对于这些豪门世家,庚泽可是从小就有不少的接触,这世子与李均竹看样子关系匪浅,而且对李均竹的话很是信服。
“行,其他的我来,我明日就上报赵司业。”干脆的答应了庚泽的提议,李均竹看着眼前的这个貌比潘安的同窗,又想起了船上的十几日相处。
当时在船上还算融洽,他甚至与韩放两人也能谈笑风生,下了船却只与他匆匆告了别,另外两人提都没提。
不知怎的,李均竹感觉这人的性子与他笑起来的那人畜无害的大白牙挺相反的。
连江宏才讲述两家的恩怨之时,李均竹也觉得毫无意外。
看庚泽说完话还坐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打算,李均竹狐疑的看着他:“庚兄还有何事?”
右手扣了扣石桌上的花纹,庚泽好像犹豫了半晌,“不知,江宏才可与你说过我两家之事。”
李均竹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其实,这退婚之事也并非是我所愿,这是家里的长辈决定。”
看了几眼李均竹,发现他连唇角的微笑都没变,才接着小心翼翼的说道:
“只是没想倒五小姐私下来找,碍于男女有别,为兄没有出面相见,竟引得五小姐投塘了,这是愚兄的不是。”
“什么?五小姐竟私下去找过你?”冯程远惊讶的出声,随即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言,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
心里咯噔一声,庚泽才试探的问李均竹:“这五小姐?”
听到这,李均竹就大概猜到了,江五小姐被庚泽又拒绝之事并未告诉家里。
“这是江府和庚府之事,不知庚兄为何会与我说这些?”对庚泽的问题笑而不答,李均竹反问。
“这江公子在学院里到处说我是忘恩负义之辈,庚兄为了此事还离开了都城回到家乡。”
“听闻李兄与江公子交情甚好,庚兄想请李兄做个说客,让我有机会像江兄赔罪。”庚泽衡量着说辞。
当初他迫于这桩婚事,被祖父送回了临城郡,灰溜溜的参加了乡试,若是留在都城考试,恐怕他也会成为建博院里最受关注的人。
“让我说这说客,恐是难啊,江兄告诉我当时你与江五小姐定亲前可是两情相悦,这定亲信物私下里可送了不少。”叹了口气。
李均竹撑着脑袋回忆了会,才状似无意的说道:“听说你送她的诗还在江家呢。”
冯程远玩味的翘起二郎腿,接着李均竹的话:“是啊,听江宏才说,这江五小姐还在等你回都城要个说法,还是被江世子给拦住了。”
“我只是送过簪子给她,从未写过什么诗。”庚泽白着张脸,急不可耐的打断冯程远的话、
李均竹气急败坏的吼了冯程远一声:“你怎能把江兄无意说的话,当真话来听。”
冯程远忙拍着嘴唇,连连给庚泽赔罪,表示是自己无意间听来的,并不是江兄当面所讲。
庚泽呵呵一笑,把此事揭过。
心里猜想恐怕这也是江宏才信口胡诌,骗取同情用的,他也是中午才知晓这李均竹竟是傅长卿的弟子。
当日在船上本不欲与李均竹多加深交,直到无意间看见了他带着的几个人。
作为在大宅院里从小长大的人来说,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两人应该都是出自府里的护卫。
从小祖父告诉他,他以后是要担负起庚府的繁荣,文国公府每传一任就会下降一封爵位。等传到他这辈,他就只能得个伯的爵位。
所以他从小就努力的读书,科考,渐渐的成为了这都城里数一数二的勋贵世家里的被人羡慕的别人家孩子。
对于这些纨绔他是一百个眼都看不上,更是不屑与他们相交,自己以后可是要成为太子的肱骨之臣。
与其花心力来结交些无用之辈,还不如与集贤院里这些最有肯定成为自己的忠心之臣的官宦子弟来结交。
至于这婚姻之事,他相信凭着自己的才貌,定能觅得更有力于他往后前程之人。
又看了眼还在瞪着冯程远一脸怒色的李均竹,庚泽心里鄙夷一哼,看来这人也是作壁上观的好角色,两边都不得罪。
再聊下去也无益,庚泽干脆利落起身,悠悠告辞,他虽然想交好李均竹,可看他的态度,只要此人不带着磨砺院出面阻挡他,他就乐得如此。
他还不想跟周修齐那人一样,舔着脸去巴结一个农家出来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