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
宁耀也反应了过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坏东西,连忙从郁澧后边站出来,摆起架势反击道:你们很闲吗?与其在这里说别人闲话,不如勤快点多多去修炼呢。怎么都是修炼,你们就差的那么多,碰都没碰到你们,就把你们击退了?这也太丢脸了吧,我都不忍心看了,哎呀,可怜。
宁耀说完,还扭头征求郁澧的意见:我说的对不对?
郁澧没回答,眼底却染上一丝笑意。
涟伊脸色已经是彻底沉了下来。
不仅是因为被出言嘲讽,更是因为这个陌生人的音色。
虽然看不到脸,但这个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动听了。
他自为音色已经足够上佳,可和这个人比起来,竟是有着质的差别。
明明是在嘲讽骂人,可这个人说起话来有自己韵律。他大概是不经常也不习惯骂人的,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说话的语音却还是带着几分绵软,就像是在撒娇。
短短几句话,说得像是在人的心头上挠。
再看旁边,容易见色起意的唐厦神色有些恍惚,完全没有被嘲讽后的怒意。
既然带着帷帽,那必定是五官不好,所以才遮挡面容,让人只注意他的声音。
他必须不能让唐厦的注意力被那个人吸引过去。
转眼之间,涟伊心底已经有了盘算。
涟伊款款上前一步:师兄,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怎么回了师门,还让手下的人带着帷帽?有什么人的脸是师尊不能见的不成,未免太没有规矩。
说话之间,涟伊站在了一个特定的角度,将自己认为最完美的侧面展现在唐厦面前。
唐厦重新被美色唤回心神,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对涟伊许下的承诺,连忙从怀里掏出这次特意准备的捆仙索。
他居然差点被一个只有声音的人迷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唐厦怒道:长得丑还不让说了!好啊,既然郁澧你要护着他,那我便把你们绑在一块儿,让你们多亲热亲热好了!
宁耀看明白了,那个相对比较好看的就是郁澧的师弟,而另外一个出言挑衅的人,应该是师弟的爱慕者,看样子还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渣渣。
师弟有人帮忙撑腰,趾高气扬得很。
哼,他怎么说现在也是郁澧的小伙伴,他也可以帮郁澧撑腰!
在这个场合里,宁耀选择性的遗忘了郁澧的凶残,脑子里自动把郁澧美化成为一个小可怜,一股保护小弟的怜惜感油然而生。
宁耀控制着一股微风吹向自己,将遮挡住面容的吹开。
我很丑吗?美人眼带忧愁,微微叹息。
捆仙索在宁耀露出容貌前就被唐厦甩出了一半,又在半路被主人拽紧,不受控制的返回。
唐厦整个人心跳失控,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注意不到捆仙索实际上到底是捆到了谁。
直到他听见涟伊一声愤怒的尖叫,这才回过神,朝着涟伊看去。
那捆仙索牢牢将涟伊五花大绑了,涟伊愤怒的挣扎着:该死的,你给我解开!
啊,这,其实我也没办法,这法器一定要绑够一定的时辰
那边鸡飞狗跳,让宁耀实属感受到了做坏事的快乐。
他用肩膀去碰了碰郁澧的肩膀,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快乐!
郁澧唇角微扬,转过身:走了。
第13章
宁耀见到了郁澧的师父。
郁澧师父看起来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只是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宁耀就感觉一阵恶寒,连忙低下头去看地面,做一个安静的小跟班。
郁澧师父告诉了郁澧详细的摘取药材地点,是在禁地最中央。
宁耀记得书里说过,禁地中央有一大群修为高深的妖兽。这些妖兽不仅修为高,智力也不低,懂得团队合作。
郁澧师弟便是中了妖兽的计,郁澧前去救援,撑起防护的结界。妖兽挑拨离间说只会杀一个,于是师弟将赶来救援,灵力不支的郁澧推了出去,自己逃之夭夭。
那一次,郁澧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活着回来。
为师此次渡劫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高高的台阶顶上,郁澧师父抚摸着雪白长须叹息,你师弟修为不如你,此次前往,你多护着他些。
郁澧右手搭在腰间剑柄上,微微垂眸,唇边是一抹嘲讽的笑意。
照顾?
可笑至极。
他无意于按照前世的路线将一切重演一遍,如今的他只需要向着高台上的那个人拔出剑,问出他所想要知道的东西,最后一剑辉出,结束这一段孽缘。
郁澧正这么想着,就注意到了身边的宁耀。
宁耀大概是认为带着可以阻挡灵气窥探的帷帽,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情绪表露得相当明显。
他紧紧蹙着眉,眼睛相当不满的看向高台上的老者,撇着嘴,一脸要被这厚颜无耻的发言气死了的表情。
郁澧修为高于帷帽可以阻拦的等级,将这些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挑了挑眉,放在剑柄上的手最终放下。
既然这位小少爷看起来对这件事感兴趣,那便将这往事,再走一遍好了。
门派禁地只会在某个时辰开启,他们休息了一会儿后前往进入口,在那里见到了挣脱出捆仙索的涟伊。
涟伊冷着一张脸,也不跟他们搭话,在时辰到了之后,直接踏入了禁地封印传送阵内。
宁耀两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片白光闪过,再接着,宁耀眼前一暗。
眼前是一片茫茫黑暗,宁耀什么也看不到。
宁耀本来就怕黑,他就连睡觉都会弄得灯火通明,如今突然面对这一片怎么看怎么诡异的黑,只感觉自己要当场休克了。
禁地第一重,无尽夜。郁澧冷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此处危险性不高,弄清楚路线变化规律,走过去便是。
哪里危险性不高,好多恐怖片就是这样开头的!
宁耀眼含热泪,抖着嗓音问:如果、如果弄不清路线变化规律呢?
郁澧不怀好意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那就永远留在这一片黑夜里。
宁耀:
他不行了。
宁耀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倒,柔弱道:我要晕了,我真的要晕了。
郁澧没出声,用脚碰了碰宁耀的小腿。
宁耀怕郁澧扔下他一走了之,最后提醒道:晕、晕过去以后,麻烦你直接把我扛到光线明亮的地方,谢谢。
郁澧还是沉默,过了一会儿,宁耀发现自己飞了起来,双脚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他手里被塞进一小截布料,宁耀也不知道是什么,顺着布料摸了摸,摸到一截带着凉意的手腕。
那是郁澧的手腕。
宁耀一愣,连忙松开手,重新抓住衣袖。
闭着眼睛,抓紧了,跟我走。郁澧说。
宁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手中握着郁澧的衣袖,不用睁开眼睛让他有了很大安全感,时不时郁澧说话也会得到几句简短的回应。
宁耀有些感慨,郁澧现在可比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好说话多了,也许再过不久,他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也说不定呢。
光明突如其来,宁耀睁开眼睛,看见了蓝天白云。
他们走出来了!
宁耀弯起眼睛,晃了晃郁澧的衣袖,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松开。
丢人了,他长这么大还怕黑,郁澧现在肯定在心里嘲笑他。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身上带着些许打斗痕迹的涟伊也出现了。
宁耀好奇的看了涟伊一眼。
奇怪,那一段黑暗的路里面有敌人吗,他什么也没有遇到呢?
宁耀没有开口向这个他讨厌的人询问,于是三人继续接下来的路程。
接下来的难度,要比之前那一片无害的黑夜要高。
前方道路的地面上,长满了比人还要高的绿草,这些绿草半点不柔软,边缘锋利,削铁如泥,能轻易的削下一个凡人的脑袋,也能击破修士的防护灵气罩。
这些绿草名为剑草,是一种知名的防护植物。
就算使用了法术,想从天上飞过去,也会被下面的剑草射下来割伤。
宁耀想起在书上看到的内容,悄悄凑过去对郁澧说道:里面可能还会隐藏着其他危险,你要小心啊。
郁澧听完这一句话后微微眯起眼,收起自己能一击将整片草地粉碎的灵气,慢吞吞的拔出剑来。
要不然我走前边?我试试看能不能跟这些草沟通沟通,让它们给我们让让路。宁耀不抱着什么希望的说。
他刚刚简单探查了一下,发现这些草十分狂暴,在他靠近时,就兴奋的想要触摸他,与他的血肉融为一体。
郁澧看宁耀一眼,嗤笑一声:等你一颗一颗的沟通完,我大概已经可以飞升上界了。
宁耀:
这个人的嘴好损啊!修炼速度快很了不起吗?
好吧,是挺了不起的,他跟着走还不行吗!
师弟涟伊依然自己一个人走一条道,似乎要把将他们视为空气的方针贯彻到底。
郁澧懒得搭理这个人,他走在宁耀前面,用剑气将这些普通人难以撼动分毫的坚硬绿草击碎,带着宁耀往前走。
空气里似乎有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一触即发,宁耀扶正了自己的帷帽,小心翼翼,一声不吭的跟在郁澧身后往前走。
宁耀跟郁澧这边走的轻松,另一边却是完全相反的景象。
剑草虽然是植物,但极为的嗜血凶恶,而且攻击力很强。
涟伊在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身上防护罩被击碎了七八个,而且还有一些剑草在他更换新防护罩的间隙,凶狠地向他攻击而来。
涟伊身上还有其他的保命手段,虽然防护罩一时破了,剑草也伤不了他太深。
然而涟伊本着身娇肉嫩,吃不了苦。在被剑草在手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后,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郁澧应该主动护着他才对,居然还要让他主动开口?
容貌被压制的嫉妒,和完全被在场两个人无视而导致的糟糕透顶的心情,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愤怒,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他使用了法器,听着声音,将某一侧的剑草砍去一半,看见了郁澧和宁耀的身影。
涟伊声音里冒着火气:师兄,你就是这么保护同门师弟的?师尊来之前让你照顾好我,你就这么照顾?师兄,我知道你嫉妒我比较受到师尊的宠爱,可将怨恨在私下里朝我发泄,未免太不正人君子了吧?
正人君子?这个词似乎逗乐了郁澧,他轻笑了一声,你待如何?
涟伊自觉将这件事的道理都捏在了手中,牢牢占据了道德上风,于是轻哼一声,不满到:过来,替我将前面的剑草全部斩除,护我周全。
郁澧嘴角的笑依然挂着,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再多说一句,我会直接把你的脑袋摁到剑草上。
如果担心尸体粉碎得不够彻底,可以尽管来找我。
涟伊脸色瞬间一白,他完全没料到郁澧能说出这样的话,吓得匆匆忙忙的转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涟伊的身影消失不见,郁澧继续带着目瞪口呆的宁耀往前走。
宁耀行走着,看着前边郁澧挺拔的背影,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他这段时间感觉郁澧的脾气好了很多,所以他胆子也才大了,偶尔还敢跟郁澧开开玩笑。
可刚刚那一幕出来,宁耀仿佛又一次看见了,他第一次遇到郁澧时,那个一身黑衣,让人看一眼就能吓破胆的修罗。
好可怕。
宁耀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服,动作幅度有些大了,不小心手指蹭到旁边没有被割掉的剑草上。
一股疼痛从指尖传来,宁耀眼眶一红,刚要下意识的发出疼痛的声音,又强行忍住。
不行,他不可以这么娇气,郁澧师弟就是很娇气的人,惹得郁澧很不高兴,刚刚差点就要把师弟杀了。
他要注意点,不能步郁澧师弟的后尘。
可一滴眼泪还是不受宁耀控制的从眼眶滑落,掉落在地,发出轻微响声。
走在前方的郁澧脚步一顿,回过头。
他看着眼眶微红的宁耀,皱起眉:哭什么?
没什么!宁耀紧张得头脑一片空白,手、手也不是很疼,我没有事,不用管我。
郁澧的视线移动到宁耀的手上,那双手修长白皙,没有一处的皮肤不是娇嫩的。而在右手食指顶端上,划开了一条不长不短的口子。
郁澧的眉头皱得更深。
宁耀紧张得舌头打结:我、我真的没有事,哈,这点小伤,男人身上没有几道疤算什么英雄?这是我的勋章!你不用
话还没有说完,茂盛广阔的剑草被黑色灵力包裹,下一秒,尽数消失不见。
宁耀目瞪口呆,剩下的话卡在嘴里。
他呆呆的将视线转移到郁澧身上,这个不久之前还凶神恶煞的男人依然皱眉看着他。
不许哭。郁澧说道。
第14章
宁耀呆呆的跟郁澧对视片刻,将眼泪强行憋了回去。
没、没有哭。宁耀小声说,只是沙子进眼睛了。
郁澧沉着一张脸,扔给宁耀一个玉瓶。
宁耀将玉瓶打开,看见里面白色的膏体。他抬头看看郁澧,试探着掏出一点抹在受伤的手指上。
伤口很快便结疤恢复,没有了半丝痕迹。
剑草割出的伤口里会含有一种特殊成分,让普通伤药不能轻易治愈伤口。这瓶伤药能迅速愈合宁耀的伤口,肉眼可见的不简单。
宁耀并不知道这些,他开心的看看手指,把还剩下很多药膏的玉瓶还给郁澧。
郁澧沉默片刻,没有接玉瓶,而是转过身,继续带着宁耀向前走。
宁耀听见郁澧冷冷的声音:这么小的伤口都忍受不了,宁小少爷真是常人比不上的娇气。
宁耀犹豫了一会儿,胆子又开始大了,还是没忍住小声反驳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呀。
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郁澧还送了他一张很软的床垫,好方便他在哪里都能睡个好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