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恶魔在人间

  陶榕原本激动的情绪却因为温一枫的话顿时惊恐的落了下来。
  那个被她强行遗忘,躲避的事实。
  那个被她隐藏的小心翼翼,放在心底最阴暗角落的丑闻竟然被温一枫这样轻易的说出了口。
  就好像一刀插进她的旧伤中,拨弄到底,划开皮,翻开肉,残忍的将最血淋淋的伤口扒拉出来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样。
  “不……不是的……他不是我弟弟,我不是……我不是亲生的,虽然……虽然很恶心,但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不是有违人伦的。我阿妈说了……就当……就当我还了他们家的养育之恩!”
  她不是自愿的,是那次回家探亲被强迫的,虽然事后知道了自己不是亲生的,可是被强迫的阴影却留了下来,让她再也不敢面对那一家人。
  他们要多少钱要多少次,她都愿意给,只要别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要那个不堪的夜晚成为秘密永远被守住就行。
  但是……为什么现在还是被人知道了。
  当初陶榕弟弟回村子耀武扬威的时候,喝醉酒乱说,他家为了保住名声,就公布了没有血缘关系的事。
  温一枫虽然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毕竟是已经结婚的养女,这事情还是挺让人恶心的。
  见陶榕这么惊恐的样子,严琪却不由的笑了,“陶榕,看在好姐妹的份上,我最后怜悯你一下,告诉你一个事实好吗?”
  陶榕已经被种种打击冲击的神思恍惚,连骂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严琪这么一说,陶榕就茫然的转头过去。
  “其实啊……我听姑姑说过,你根本不是被家人抛弃,然后被他们捡回来的,其实是我那个烂赌鬼的姑父为了还赌债,从大户人家那边偷来的,本来想要勒索的,结果大户人家根本没有人找,被姑姑发现,怕惹祸上身,就说捡的,带回了村子。本想把你当童养媳,但是似乎卖了你更赚钱,所以……”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陶榕已经震惊到在床上抽搐,口吐白沫,眼白都翻了上来,被事实真相恶心到了一定的程度,生理上都起了反应。
  严琪和温一枫被这样的陶榕吓到了,那样还像一个活着的人吗?
  害怕这个女人在他们离开前死了,那他们可就麻烦了,于是赶紧离开,反正这个家的财务不是被陶榕的养父母勒索了就是被他们两个席卷了,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
  两个人走后,房间再一次陷入鬼魅般的安静。
  陶榕以为自己会死,但是再次醒来还是同样的房间,只是这个房间因为门窗的封闭,更加难闻了,看来她在抽搐的时候,失禁的更加严重了。
  可是就算身下一滩东西,也不会让陶榕感觉难堪,她的羞耻感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不明白都这样了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死,让她活着受到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煎熬吗?
  陶榕绝望的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她从来不知道活着煎熬的时间竟然这么折磨人。
  她脑海中都是绝望的画面,她的心中犹如火山一般不断的爆发出仇恨,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带着倒刺在逆流一般。
  她的这一生……简直烂透了。
  烂透的人生就该去往地狱!
  让她死吧!
  让她去见筱筱!
  也许地狱的惩罚都比现在要好。
  她绝望,她痛苦,她折磨,心和灵魂都已经粉碎,她都不确定自己还算不算是一个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了。
  她只想一死了之,结束这愚蠢的一生。
  可是老天爷在惩罚她,不让她死,让她静静的等着,只能回顾一生的痛苦和不堪。
  为什么她会遭遇这样的人生,为什么她会遇到那些事情,她是造了什么孽吗?
  这样的人生是她的错吗?不!是那群恶魔的错!也不对……她也有错。
  所有认识的人在她记忆中一一闪过,曾经爱慕的,曾经喜欢的,曾经讨厌的,曾经怨恨的都不再重要,最后只汇聚成一个人的脸……
  陶榕迷茫的看着虚空,她好像看到筱筱那一脸渴望她慈爱的模样,那略带失望的眼神,那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
  她唯一真实有血缘关系的至亲,唯一对她真心,也是唯一爱她的人。
  她怎么会把她弄丢的。
  “筱筱,妈妈对不起你,如果有来世我……”陶榕的喃喃自语还没有说完,房门却再一次被人打开。
  陶榕心中潜意识的一动,她以为她会最后看见那个俊美的男人,也许他会替他女儿来报仇。
  可是当她看到一个一手抽烟,一手拿着枪的墨镜男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陶榕的心中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咦,什么味道,恶,都这样了还花钱雇老子来杀,等死不就行了吗?真当老子这么好请吗?”墨镜男一边抱怨,一边捂着鼻子朝着陶榕走近。
  站在床边,拿出照片对比了一下,“陶榕……照片上倒是美人一个,怎么……现在跟活鬼一样,啧啧啧真是糟蹋了。”
  墨镜男吊儿郎当的扔掉照片,端起枪对准陶榕的心脏,他知道陶榕还活着,但是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身为杀手的墨镜男表示自己的职业受到了侮辱。
  “喂,这位大婶,你马上就要被我杀死了,看见了吗?这是手枪不是玩具,你要死了,你不表示一下惊恐害怕,不尖叫一下,这让我很没劲儿啊!”
  陶榕喉咙动了动,好像反应慢半拍一样,“我本来就想死。”
  墨镜男挑挑眉,不满意的啧了一声,“靠,难道我还当了一次好人,这年头还真是奇葩了呢……这位大婶,死后别在阎王那边告我的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不过是工作而已,冤有头债有主,别怪我哈,要怪就怪你不该生在那样的人家!”
  陶榕麻木的脑袋微微一颤,但是陶榕已经完全没兴趣顾及任何疑点了,只是缓缓闭上眼睛。
  砰的一声枪响中还带着异样的喊声。
  而最后狭小的视线范围内除了那墨镜男,还有一个动态的景物……出现在门口的军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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