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忆往昔
忆初见,暖风袭面,恰七月初荷含露,别样清雅。岁月风烟里,与君琴瑟在御,花开嫣然。词林诗韵中,漫倚西楼,执手望尽十里翠微。
闲池阁畔,落英缤纷间共舞霓裳,拈花一笑醉流年。
微风徐徐拂过,树上的樱花落下像似一场花雨,树下的上官卿颜呆呆坐立恍惚间却见到了他,他缓缓走来,脸上的笑一如既往。这个人正是她的夫君上官凌辰。
上官卿颜伸出手,语气颇有些激动:“你...回来了。”可他,只笑却不语。
上官卿颜站起身,仿佛回到了当初想抱住他,却扑了个空:“为何,你还在怨我?”
眼中布满一层薄雾,花雨飘落,相似特意为树下的两人相遇而欢喜却又有些哀愁
“是不是我已红颜老去,是不是你...已经忘了我们,还是,还是你不记得我了?”
上官卿颜眼泪缓缓划过俊美的脸颊,看着面前的人欲言又止,纤弱的手拂过手替他擦落肩头的花瓣:“无妨,只要见你一面便知足了。”
忽然,面前的人消失,顿时慌乱,便听得一声:“夫人,外面起风了。”再看,却是芷澜,回过神,抬头仰望这樱花树眼泪鶗鴂。
“对不起,我已不是当年的颜儿了,我们终究还是错过的。”
夜半,上官卿颜想着今日琉璃辰时受了紫瑶不少委屈,不知可否能安睡。于是披上衣服在芷澜的搀扶下来到我的房中。
“雪莲,琉璃她睡了吗?”
雪莲见是母亲,轻俯身行礼:“回夫人,三小姐方才入睡。”雪莲小声回答道。
“好,那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面等候。”
“是,夫人。” 二人异口同声。
上官卿颜缓步走进房间,坐到我床边。看着我娇美的脸庞,嘴角上扬,轻轻一笑。
但人似乎睡得不踏实,不一会便双眉微蹙,眼角还溢出了泪水:“别走,别走,娘请你不要丢下琉璃…..”口中喃喃喊道。
母亲丝毫未察觉到什么,只是看我这样心中不甚心疼,帮我掖了掖被子,轻握住人手:“琉璃,不要怪你父亲当年送走了你。如今你放心,只要有母亲在,就一定不会再离开你的!”
探过我后,母亲在回卿兰院的路上不禁想起自己愧对我的太多,给过我的比起上官紫瑶来说,也真的是极少。
那日,午后阳光正好,上官卿颜便在芷澜的陪同下来到府里的花园赏花。走至廊间,见上官紫瑶正和慕容家的大小姐,慕容雨微在玩耍。
俩人边笑边嬉耍着,但一会后似是有了小矛盾,只见上官紫瑶将慕容雨微推倒在地。
这时候慕容老爷的妾室,尹镜婉赶了过来,芷澜提议立刻过去,免得她指责紫瑶。
但上官卿颜则是在原地轻笑,毫无过去的意思。
心想,借她尹镜婉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指责紫瑶的不是。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尹镜婉扶起慕容雨微便离开了,紫瑶则是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上官卿颜慢慢踱步走过去,从后面拍拍人肩:“怎么了,紫瑶?”
“母亲,我错了。”上官紫瑶说完便跪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呀紫瑶,快起来快起来!”说着上官卿颜赶紧将自己的长女扶起。
“母亲,我刚刚和妹妹玩的时候发生了争执,就把妹妹推倒了...”
“紫瑶,母亲都看到了。你没有错,是她慕容雨微的错。”
“为什么呀母亲?”上官紫瑶满脸疑问的抬眸看着母亲。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和你发生争执,你是我上官卿颜的女儿,是尚书府的大小姐!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养女罢了。紫瑶你记住,无论何时,你无需向任何人下跪或者是道歉。记住了么?”
嗯...上官紫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乖,我的好女儿。玩了许久也饿了吧?走,母亲带你去吃点心。”
说完,上官卿颜笑着拉起上官紫瑶的手,走回殿内。
想到这里,上官卿颜不禁叹息:“从前自己那般高傲的性子,如今早已烟消云散。可紫瑶倒是随了自己从前的性子。”
往事回涌在眼前呈现出一篇篇残破的画面,经久昔年不堪回首顾盼,年月清刷浣除痕迹犹在,伤疤着肤泣血。
旧庄居院青江锦鲤,翻腾浪花,已是无望。
瓦檐角上雀鸟冲入云霄,可笑其渺小如沙粒。上官凌辰本是家室显赫的车骑大将军之子,原名为慕凌辰,可造化弄人得了小人算计。
诬陷慕凌辰其父叛变,圣上大怒将慕凌辰的父亲慕隆安斩首,而她母亲也因父亲去世伤心欲绝,将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心脏而死。
家族也是遭落衰败,慕凌辰家中也全被沦落为奴。
慕凌辰走投无路之时与上官卿颜巧遇,上官卿颜欣赏慕凌辰的才学,便求父亲上官岳南将慕凌辰收留,上官岳南对女儿很是宠爱,见到慕凌辰倒是觉得很是投缘。
便答应将慕凌辰留在府中,但要慕凌辰更姓为上官凌辰。上官凌辰对此收留感激不尽,十年苦读寒窗。终在最后皇宫赴考得圣上赏识,被封为一品礼部尚书。
那一年,上官卿颜求他去提亲,可他推脱说身份还不足以为够,直到圣上将他封为吏部尚书,将相府赐他之时,他便派人下了聘礼前来提亲。
在上官岳南面前许下誓言与上官卿颜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此生定不负上官卿颜。那时三月花儿红,桃花映的院子别有一番风味,上官卿颜便是喜欢这个季节。
清冷的院子添上了一抹桃红色的相思。上官卿颜特意让人在树下摆放一张檀木桌子便于休息。
她看着花瓣缓飘落至自己的发梢,眉宇、裙摆之处。玫瑰紫的裙摆落至身后,桃花儿像肆意摆落在裙尾。
如今许是红颜已老不趁那般景色了,意识中檀木桌子前便站得一人。虽恍惚却依旧能看出来人,似曾娶她为妻那日之时的模样丝毫未变。
“颜儿,你可还记得我?”
怎还不记得那便是自己心念了十几年的人啊!虽知这时幻境却不由得笑着:“可是你,你终于来了!”
面前的上官凌辰移动到上官卿颜面前,蹲下抚摸她的脸颊,是有温度的和十几年前一样的感觉。
心中便是大喜,虽自己未醒。却是不敢让自己走出那个幻境。
只怕他会消失在像以前一样,那一刻上官卿颜便得知自己相思了他许久许久,怕是自己也记不得了。
却依稀记得那年牡丹亭中上官凌辰对她深情款款的那一句话“今生今世你若嫁我,我定不负你深情。”
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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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融融,弦月如钩,几许繁星缀缀闪烁着冷月。
上官婉柔予身着浅蓝色衣裙,浑身显露出小女儿般的娇态,左手执金酒壶,右持雕刻蒂纹酒杯。
脚迈小碎步行至望月阁,此时望月阁的四周万籁俱寂,无一丝嘈杂。上官婉柔予端起酒杯,望着天上的月儿,朦胧的眼眸残留着泪珠。
本就精致的容颜上残留着泪痕,乃有见人尤怜之情。高举酒杯,忽而一饮而下,本是浓烈的酒,入喉却发现竟无一点滋味。
婉柔心中不由苦笑,这才几日竟到了如此地步。昔日那个荣宠万千,天真的上官四小姐形象早已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一个想念情郎的痴情女。
伸手遮挡那轮残月,后又独自酌了一杯。明月虽好,但也有残缺的时候。
轻声低吟:“月有阴晴圆缺,什么事都不是能两全的。真枉我上官婉柔一出生便是侯门。但现在就像是那轮残缺的月儿一般。”
什么事都是身不由己自嘲了一番,又倾倒了慢慢一杯,怕已是醉了,朦胧间觉得那杯酒似乎永远都不会满似的。便一直倒一直倒,弄湿了衣裳也毫无察觉。
一阵清风徐来,仿佛把那个让上官婉柔魂牵梦萦的人带到了身边。那人似乎在笑,疾步走过去轻轻一抓,却什么也没有抓到。上官婉柔蹲下抱紧自己。
“情郎,情郎......你究竟身在何方? ”
夜初静。指尖摩挲木桌纹路传来的微凉刺激略混沌的大脑清醒,夜风从窗户闯进屋内吹起额前的几缕发丝,烛火断断续续的跳动着。
我垂眸桌上干干净净的信纸,欲提笔转念又缓缓呼出一口气,不料它顺着风飘到院内。浅浅蹙眉,提一盏灯披上外衣走到院子。
我举着夜灯到假山附近转了一周,借着微弱的火光和月光,找到覆在石块儿上的信纸。
弯腰拾起见它边角已染上泥泞,叹口气正打算回屋,晚风却卷起角落的枯叶与尘土。
夜已凉。垂下眼眸,慢慢回到屋内。将手里脏了的信纸平铺到桌面,少许泥腥味蹿入鼻腔,被呛咳几声。
提笔写上四字,思索一般,又是划去,填上其他。探头望向夜空的圆月,唇角勾起,似是释然:“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清晨院中,雪莲早已为我梳洗罢。这几日没有见到长姐倒是清净不少。独自坐在院中,点一炷香,抚一段琴曲。
雪莲从门外进来脸色有一种说不出沮丧。我疑惑望向她:“雪莲,你怎么了?”
“小姐,二殿下马上就来了。夫人因身体抱恙,四小姐又很任性。大小姐便做主让你和二小姐去前厅,见一见那二殿下。”
琴声戛然而止,心头拂过一丝凄凉:“二殿下我怎的从未听过他,他是拓拔嗣的二弟。 ”
雪莲轻轻点头为我解释:“是的,二殿下拓拔绍。不过听说这二殿下可不好相处,他是贺夫人的儿子。由于贺夫人对他万般宠溺,二殿下为人不守教导,是个阴险叛变之人。”
“果然如此,听人都说贺夫人生得美丽,果然太美的东西总有不好的地方。罢了,我稍后就到。”
缓步走入大厅看见二姐坐在左面沉默不语,大姐与一位男子交谈,想必那便是拓拔绍了。拓拔绍眼眸微动冷眸寒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知晓这个人并非好人。
拓拔绍瞧着门外梅花花瓣簌簌扑落,这尚书府当真是燕莺成群,笑声盈盈不觉。铃铛随我步伐伶仃摇动,即便是最普通不过的蓝衣,却也惊艳。
有人曾道,世人皆有皮相而未有骨相。看似上官琉璃当真生的一身艳骨。
相府内碧色满园,唯有我一人是那枝红艳玫瑰,而上官紫瑶是那花中之王的牡丹。上官婉莹是一朵纯净的白莲花。
婉柔则是一朵清美的海棠。即使是隔着玉阶彤庭只辩得依稀人形却犹见玉质。
今儿个,当真是红鸾星动,当遇佳人。拓拔绍青莲华眸朝那人投去,抬手笑迎,长眉轻挑:“你就是琉璃?到本王这里来!”
我缓步走来望向拓跋绍微微行礼:“小女琉璃参见二殿下。”
拓跋绍狡黠微笑唇角勾起一丝诡异:“京都公主就不必多礼了,过来!”
“是。”口上应允实则心里并不情愿但也只好无奈作罢,勾起唇角来到拓跋绍跟前。
拓跋绍望向我仔细打量一番,随后轻笑:“听闻京都公主和大哥关系甚好,怎的见到本王这般拘束?莫非是公主厌烦本王?”
我颔首解释:“二殿下,臣女如此并非是臣女厌烦二殿下,而是初见殿下臣女不知该怎样去对待殿下的好意,恕臣女愚钝。”
拓跋绍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本王到是当真以为京都公主讨厌本王。既然如此,公主在本王面前不必太过拘谨,日后做友人就好。”
“承蒙殿下抬举,小女感激不尽。多谢二殿下!”
拓跋绍微扶起我轻笑:“公主客气了!”
上官紫瑶见我与拓跋绍倒是很聊得来,心中自是不愉。
她本想借着拓跋绍对她那张脸的欣赏趁机利用他来教训一下我,可却没想到是这般场景,自己居然被无视了。
为了让二殿下看到她也在正厅,便找着一些引人注目的兴趣。
“二殿下,冬日初雪甚美。不知殿下可有雅兴同臣女去院外赏雪?”
上官紫瑶想着找点乐趣来搏得二殿下一笑。
拓跋绍听过后轻点头望向上官紫瑶淡笑:“既然上官大小姐开口,那不妨一去瞧瞧看。京都公主也随本王来。”
“是,殿下。”
上官婉莹见此觉得稍有不妙,抓住我的衣襟望向我轻摇头示意让我不要去,毕竟拓跋绍并非好人。
我早已知晓拓跋绍的为人,如今我是京都公主他也不会对我怎样。我望向二姐轻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枝枝腊梅含苞待放,似在等待一个契机,一个随时可以盛放将世间繁华泯灭的契机。
兀自撑伞于雪中赏梅,雪粒子沙沙扫过薄绢绘墨的伞面,被风吹得盘旋飞舞,纷扬着掠过鬓旁。
庭里暗香如缕,阵阵凉风吹过,似飞雪盈袖。衣带当风。细细一层雪沫铺撒在小亭琉璃瓦上,扑面寒风里也夹带了细碎的冰凉。
一阵疾风刮来大团雪花,扑簌簌打得伞面作响,远处廊下忽有男子笑声。蓦地收伞纵身一跃落于廊外树上。
背倚树干,尽量将面容隐没在暗隐中,或许是想使人看不真切,唯余一阵急急的脚步声。
风过,卷落树梢的秋叶,打着圈儿滑过眼前的正是慕容云飞。
拓跋绍见是慕容云飞淡淡道:“你来晚了,当罚。”
拓跋绍嘴角略微上翘,启唇轻言,倒也是能让人听得明了,左手无意识的来回摩挲着右手掌掌间粗糙的薄茧,不在言语。
“这不是带了自家酿的酒来给殿下赔罪?”
慕容云飞也只是笑,言语中听不出恼怒。只是独自坐于亭下启坛倒满石桌上的两个空酒碗,而后似百无聊般用指尖轻瞧着桌面,发出一阵没一阵的“哒哒”声响。
拓跋绍上前走到亭上入座,我和上官紫瑶跟随在后。雪化成雨珠顺着亭角滑落,混杂着强大省滴答几声,清晰可闻。
亭中若有若无的酒香顺着风刮过,暗叹口气微恼自己的不争气,怎就被着花雕勾了魂去。终还是踏着飞雪落于腊梅林中顺手这下一枝绯红。
蓦地转身瞧见慕容云飞那凝视自己的笑颜,竟心下一怔却而故作平静地走向他。
任凭那心底的小石子击中心潭泛起阵阵涟漪。又像是调笑般将那枝腊梅系于他佩剑旁。
夕阳余晖,暮落半边,新月微显。寒风起衣角翩,四人一同坐在亭下。拓跋绍突然想到了乐趣轻笑道:“难得今日与公主和大小姐还有云飞学士在此一叙,不妨我们来玩个猜谜可好?”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慕容云飞,他微微点头。
上官紫瑶思索一番,纤手轻轻伸出素指勾唇甜笑:“一半满,一般空。打一个汉字,殿下猜猜看。”
拓跋绍浅笑:“这个很简单,答案是,江字。”上官紫瑶微微一笑:“答对了,殿下真是聪慧过人。”
拓跋绍摇头:“小意思,那第二题本王来出,蜜饯黄连打一个成语。大小姐猜猜看。”
上官紫瑶想了很久,也没有什么思绪,只见我眼睛清亮想到了答案脱口而出:“让我猜猜看,答案是同甘共苦。”
拓跋绍望向我点头道:“京都公主答对了,答案的确是同甘共苦。”
慕容云飞日有所思笑道:“我居然都没有想到,还是琉璃你聪明。”
我不在意笑着摇头道:“曾经我和二姐去灯会那晚就看到有人猜过这个谜语,便记下来了。”
上官紫瑶不屑一顾傲慢道:“只不过一个谜语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我连声淡笑:“大姐此言差矣,妹妹只不过是说了事实罢了,还望姐姐莫要见怪才是。”
上官紫瑶的脾性早已是飞扬跋扈久了,可在二殿下和慕容云飞面前却仍然要做一副伪善的假面。
上官紫瑶你不是很喜欢伪善装作大方吗?不妨让你做个够!
想着,我端起茶汤。拓跋绍见茶杯中茶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味道纯净清香。正当我将要品尝时一不小心手抖,茶水洒了出来。
热腾腾的茶水洒在了上官紫瑶前几日才做好的衣裙上。
“啊呀!三妹你....你这是做什么?”上官紫瑶面上带着和善,内心早已是气愤不已。
“姐姐,姐姐对不起!妹妹不是故意的,姐姐没事吧?”
我装作甚是心急拿起帕巾为上官紫瑶擦净衣裙上的茶水。
上官紫瑶自然不会说些冷语,只是坦然淡淡道:“无妨,二殿下臣女需回去换件衣服,失陪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臣女。”
拓跋绍淡淡微笑:“大小姐前去便是,不必向本王请示了。”说完,上官紫瑶轻轻行礼,独步告退。
亭上我与慕容云飞和拓跋绍品茶慢聊,许是初见拓跋绍,倒是给人一个好印象
知人知面不知心,一面之缘不可断定他的为人,一枕松风入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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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肆意吹得枝叶摩挲作响,我抬眸凝视脆雪忽然间飘飞,伸手摊掌任一雪花落于掌心,丝丝寒意微沁。
如姣绡薄雾轻柔飘飞,忽而倾落荡而下,触目之处一片茫茫。
“夜深露重,早些安歇罢。”
娇言细语伴随熟悉之声自耳后传来,侧身直视前人嘴角上扬扯出一抹淡笑,抬手接过捧炉双手轻搁绣栏,眸中流光散尽凝视前方。
“近日府中要事甚多,下个月腊八我做腊八粥给你吃可好?”
上官婉莹缓步走来抬手替我捋顺散乱发丝,顺手拂去青丝上沾染的暮雪。
心中满盈苦语不言,寒意传来微拢衣裳,侧身拉过娇娥柔夷捧炉寒。上官婉莹手中搂过我身子往内。出言柔声安抚:“好,不管是什么只要是三妹做的,我都爱吃。”
月色入亭影子逐渐清晰,随意坐下,四顾周围大红灯笼随风飘摇,灯影缥缈如梦似幻。
终于,终于是进了这相府,也进了慕容云飞的生活,他也进了自己的心。抬头望月影聘婷婀娜,唇角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喝下一口酒,酒温灼了喉咙。
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我忘了时间。严冬里的太阳虽是早早就升了起来,冻人的温度却丝毫不见上升。晨起梳妆打扮披了件厚厚的皮袄,偷偷跑出了家门。
记得那时日子离新年愈发近了,大街上处处可见买卖年货,我新奇看过一件件玩意儿,心情可谓好的不行,圆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
对面小摊上精致的面具吸引了目光。不顾行人往来便是直直走过去。
那时最喜的便是俊俏公子,撞上一堵肉墙倒也不恼,说不准就是哪家的俊俏少二郎呢。
收起心思摸了摸鼻子,唇微勾咧开大家闺秀般的笑。双手叠于腰部微屈膝作出烂熟于心的礼仪。
久不见人反应,好奇心驱使终是忍不住抬头。眉似利剑,墨眸深邃似要将人吸进去,再无法脱身,薄唇轻抿,笑意盈盈。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曾经觉得他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居引山洪。而我是垂眉摆渡翁,却独独偏爱侬。
如今想来那是时只不过是情窦初开的一瞬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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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紫瑶柔荑执白瓷骨青绣螺纹,放置唇边。执起白瓷茶盖,茶杯内白气氤氲肆意飘散。
看到婢子走来,她轻抚茶沫将至归落一边。微抿一口放下茶杯,捏秀帕擦唇。
“事情如何?”
婢子明眸善咪,充斥着危险的气息。心中平静如一滩汪水,上官紫瑶见那婢子肩微颤抖,想要开口却又闭口,如此模样可怜极了。
“果然,那位琉沫姑娘的也姓上官,无论是面容还是相貌都与上官琉璃极其相似。”
此话一出,那人忽抬首相望脸色傻白。唇齿打颤,双手紧紧相握。指节泛白.露出丝丝汗意。
提起衣袖,忽擦汗水。见此景心中明了。上官紫瑶闭眼不看其人似在想些什么,屋内也不曾发出任何声音。
一瞬间连空气都开始安静了,凝思许久对婢子道:“罢了,或许这只是巧合吧!”
得到命令,婢子起身不敢言语。低头安静站立一旁,上官紫瑶起身整理衣袖,柔荑轻抚发髻转而又搭于腹前,款步姗姗玉足踏出房门。
寒风瑟瑟,枫叶慢慢的飘落。上官紫瑶坐落在紫薇院中看着那般凄美景色,不由得感慨:“生在这官史横行,而又只见伤泪不见笑颜的乱世,有多少人为之感叹?”
喝酒做诗最为潇洒,既然已安于此世。又何苦世家之女,本来这世间就像一个牢笼。
而自己又何苦不做一个来去不自如的小鸟,只望自己能如风一般来去自如,不带走一丝哀怨,枫叶落地带来了凄凉,如一阵清风拂过你身边,寄语对你的想念……
月下煮酒当歌,我与你共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