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情
然而后面的退路是那么的远, 几乎都看不到尽头,一眼望去深色的绿荫简直更令人绝望。
“娘娘,你瞧瞧微臣身上的伤,就没有半点心疼。”储寒偏生要凑得更近, 眼底染上的魅色更加危险。
好比山林中的精怪, 是要吸食人的血和骨髓的。
沈赫荣吓的几次微张着轻颤的红唇,喏嗫的发不出声音,只能警惕的看着他,和抱紧圆鼓鼓的肚子。
她的眼睛从储寒身上的数十道伤口扫过,泛着雾气的眼划过异样的神色,面色难以言表的怔愣。
下一刻她恨意横生, 含恨的眼狠狠的看着他“你怎么还不死!”
她特意写了书信传给了班师回朝的二弟, 让他派人来暗杀储寒, 这会子的功夫料想若是旁人尸体都凉透了, 哪想这人命如此大。
储寒大掌抚摸上她圆润的肚子,动作看着那般轻柔,她却恍然中觉得肚子隐痛起来“别动我的孩子!”她抽泣的拂开他的手,抱着肚子又往后退。
看着这人如看着十恶不赦的魔头。
储寒却不放过她, 摁住她的双肩压在树上, 眼神危险“娘娘, 你想想你那时候真的怀了吗?”
他口中的暗示, 无一不在表达着什么。
沈赫荣难以置信的仓促摇头, “怎么可能, 没可能的。”
她哑着声音不断重复, 呜咽着说着,似是回想又似在说服自己。
他又道“还记得微臣第一次给娘娘诊治的时候,娘娘腹痛血流不止了数日,可是和月信的日子一样。”声音平静,谆谆善诱中几乎击溃了沈赫荣的神经。
沈赫荣真的怕了,浑身发抖起来,颤声道“那之前呢,之前我又是何缘故。”
她在沈府里明明也请过大夫的,他们明明说过自己确实怀了身子,怎么一切到了储寒这里全变化了呢,她有想起她孕吐发作还有肚子大起来的时候,竟然都和储寒那般在床上搓揉她的日子都对的上。
沈赫荣猛地抬头“都是你安排的,还有那大夫,也是你找的,都是你!”
她回过神,眼中的恨意止不住。
“娘娘不该感激微臣,毕竟娘娘梦想成真了呢。”储寒摸着她硕大的肚子,忧心又道“这孩子怀的晚,娘娘可不好隐瞒。”
沈赫荣一听,猛地抽吸了一口气。
是啊,这个孩子比皇上知道时晚了一个月,现在还瞒得过,以后呢?
她慌张的想,还有以后呢。
“微臣才是娘娘最得力的人不是吗。”储寒在身旁轻声帮她分析起来,声音诱人蛊惑。
她咬牙,舌尖上的刺痛让她一下清醒过来,猛地一推,将俯身的人一把推倒在地上,自己强撑着发软的脚往更远的地方跑。
她二弟在路上,她会遇到的,沈赫荣眼里划过一丝狠辣。
她跑的时候顺手丢下了一个香包,空气中瞬间蔓延着奇异的香气,储寒闻到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东西弥漫的快,及时他及时化解了药香,这地方的猛虎野兽却来得快。
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引来了群兽。
没跑多远的沈赫荣面色更加难看了,她低估了猛兽来时的速度,这下连自己都跑不掉了。
猛虎呼啸声阵阵,那只吊睛白额虎一下蹿上身前,两颗铜铃大的虎眼里兽性凶狠血腥,扑倒沈赫荣的面前,拦了她的去路。
“啊——”
她惨白着脸,抱着肚子,下意识的转身往储寒的方向跑。
后面的猛虎跟紧扑上去,每每惊险的差点被那血盆大口吞吃入腹。
到了,那人就站在自己眼前。
储寒冷笑,那女人真是心狠,却不能不管她,强撑着稳住身形,一把将惊惧的她护在身后。
他手中的剑时刻都没放下过,抬袖直指那猛虎的方向,身体紧绷,眼神威势凌人。
那吊睛白额虎左右走了几步,虎眼盯紧不放,似乎在找机会下口,它发出虎啸,似乎在召唤别的同伴过来,一起享受大餐。
身后被护着的沈赫荣没有哪一刻是像现在这样如此庆幸,她神色莫名的看了储寒一眼,紧张的捏着他的衣袖。
不多时,又呼啸着奔来一只白虎,似它的伴侣,两只猛兽虎视眈眈,见他两处于弱势,一下猛地飞扑上去撕咬,几次撕咬下了储寒的衣袍,皮肤上也被那獠牙划伤了。
一只猛兽储寒都疲于应对,更何况还有一只伺机而动,偷袭而上。
“储寒!”沈赫荣失声尖叫,面色惊恐。
说时迟那时快,储寒带着她在地上翻滚,一手护在她的肚子,一手去抵挡那凶猛的老虎,被撕咬的手臂一下血流如注染红了衣袍。
他忍着剧痛,一剑捅穿了那吊睛白额虎的喉咙,自己也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不远处另外那只白虎,眼神凶狠。
好在,那白虎见大势已去,也知趣的夹着尾巴跑进深山中,不见了踪迹。
储寒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昏了过去。
他的半个身子落在沈赫荣的怀里,昏迷的无知无觉,再也醒不过来了,鲜血还在涓涓流着,怕是再不止血就晚了。
沈赫荣低垂着脸,面容隐在阴影中,神色莫测。
怀中抱着的身子还是温热的,手却渐渐发抖起来,不是她在抖,是储寒的身子冷的发抖。
她冷笑“现在落在我手上了,储大夫。”
这会解决了猛兽,他又没有回击之力,昏迷在地上只能任她宰割。
手边的剑触手可得,她平静的握上刀柄,抓着的纤纤玉手却无意识的颤抖起来,几次都抓不稳,她闭着眼一咬牙就想刺死他。
刀锋贴近了储寒的胸膛,眼看就要深入心肺。
她却唰得一下睁眼,顿了半响,惊的一下抛开剑,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是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慌。
“储寒,我只有你了。”她眼泪肆意流淌着,哭的妆容模糊,呜咽的抖着红唇,冰冷着声音道“你要是再敢骗我,那就一起死吧!”
她想起了煜烨的无情,想到了弘月的算计,而储寒只是两者兼具,却唯独给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深夜里帮她盖上薄被怕晚间寒凉,她行动不便时帮她洗漱摆弄着她那双玉足,还有好多次笑着哄她喝苦药。
她想着这些,情难自禁的哭的止不住,心神崩溃。
这是她怀里孩子的父亲,却也是这么久以来,对她最好的人了。
哪怕只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抬袖在嘴边,凑着红唇用牙撕扯下一道道布条,用力帮储寒包扎着伤口,让血流的慢些。
还在他是大夫,身上药藏的非常多,地上摆着一排瓶瓶罐罐,她捡了认识的伤药给他消炎止血,做完这些,心却安不下,储寒一直在发抖,沈赫荣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烫的吓人。
那群留在原地的太监宫女们,各个一脸慌张,有人快马加鞭就去禀告了皇帝“皇上,不好了,荣妃娘娘和储寒御医在山里不见了。”
之后,他们派了大队人马去找寻他们的下落。
这会儿,夜渐渐黑了,空旷的上空是漫天的星辰,上面一颗颗淡而稀疏的星斗交织在一起,衬着那轮圆月似冷清,令人不自觉找寻着适合的人取暖。
“冷。”
储寒在昏迷中不停的说着什么,逼得沈赫荣凑近身子,将耳朵贴在他唇瓣边才能听清一个细碎的字。
沈赫荣辨认的有些费劲。
他两片薄薄的唇瓣有些干涩,说出的话也是沙哑不清,他好像在说“哥哥,快跑。”
“哥哥,寒儿好冷啊。”
那惨白的脸上可怜无助的样子让人心疼,他拽着沈赫荣的手,紧紧不放,还不停的喃喃自语。
他那衣袍破了数十道,面色清隽的脸看着温润如玉,少了平时的清冷,安静的躺倒在地上,别有一番风情。
就这么一个书生郎,女妖见了都会忍不住动心的,何况是凡人。
沈赫荣抱紧了他,将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给他,但即使这样好似也不解冷,夜晚寒凉,清风不断吹过,脖颈都冷的瑟缩起来。
她又看了储寒好几眼,面色恍惚中掺杂着几丝坚韧,她一点点脱下华贵的罗裙衣裳,身上不着寸.缕的坐在地上,月色散在她珠圆玉润瘦削的肩头,是引人遐想而缠绵悱恻的美。
沈赫荣矮下身子,抱着他躺在地上,用自己的体温去克化他身上的坚冰,他们离得是如此的近,鼻尖对着鼻尖,唇一触即可贴上,沈赫荣瞧了他的薄唇半响,轻轻的吻了上去。
夜色中,清风轻拂过,茂密的草堆里是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安详而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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