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柳眉的裙下之臣
“走走走!你们都下去!”李鸨儿虽是满脸堆笑,出手却不客气,指挥着打手们将这群眼馋的男人像赶鸡似的往楼下撵,闹腾了好一会儿,柳眉的房门前,才终于安静下来。
长廊的拐角处,在隐蔽的帐幔后,贾正晶和章羽枫并排站着,透过帐幔的缝隙,正朝着一楼的大厅内张望。
大厅中央最显眼的位置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气派的男人。
贾正晶指着这男人,压低了声音介绍道:“他叫李显贵,容城最大的富商,全城有一大半的米铺都是他开的,他是柳眉的熟客,一个月总要来上七八回,每次来都提出要给柳眉赎身,要娶她作续弦夫人,柳眉拒绝了几次,他心里还颇有些不痛快。”
章羽枫看了眼,这男人年约三十,长相富态,五官倒还端正,略有些福肚,拇指上戴了个硕大的玉扳指,手里还捏着俩核桃转着,一眼就知道是位养尊处优的主。
“还有这个。”贾正晶又指了指大厅靠左位置的一个年青男人。
这男子穿着件玄色外衫,修眉俊目,长相很斯文,腰间悬了块美玉,举止端方,正用茶盖拂去茶上的浮沫,优雅的啜了一口。
贾正晶道:“他叫杨谦,是逍遥剑派杨讼的长孙,他在家中最受宠,花钱极阔,眼光又高,混迹江湖这么久,就唯独看中了柳眉,几次要出大价钱买柳眉的头夜,都被柳眉推辞了。”
章羽枫愣了下,有点惊讶,“柳眉有花魁之名,难道却是——”
贾正晶脸色冷峻地说道:“大惊小怪,柳眉是清倌,自然是卖艺不卖身的。”
章羽枫皱了皱眉,不再说话,目光又转到了杨谦邻桌上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足有四十了,面色焦黄,颔下还留了几抹稀疏的黄须,长得差强人意,身材更是又干又瘦,坐在那里微佝着腰,似是一只无精打采的虾子。
贾正晶道:“章羽枫,别看这人这样老了,喝起花酒的劲头一点不比年青人少。他是泰山派的长老,叫于不甘,年纪虽一把,脾气却火爆,一到怡情院就要柳眉单独为他抚琴弄歌,谁敢跟他抢,他双拳一劈就要打人。”
章羽枫冷笑了声,“于不甘这人,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难相处脾气大,走到哪里都招人厌。”
贾正晶傲然地说:“但他想在我这四方楼闹事,却是不能。半个月前,他为了跟人争柳眉,与对方大打出手,我弄得烦了,将两人一齐赶出门,还写了书信到泰山派,将他大骂一顿。”
章羽枫朝那于不甘瞟了眼,淡淡道:“他挨了骂还敢继续来,这张老脸倒是皮厚。”
贾正晶道:“不光是他脸皮厚,跟他打架的那个人,今天也来了,年纪轻轻的居然是个痴情种子,求了李鸨儿好几次,想见柳眉,都被我们推了。”
“哦?那人呢?在哪?”章羽枫感兴趣地问。
“诺诺,就是这位。”
贾正晶伸手一指,就见大厅内,坐在最角落最偏僻的那张桌子旁的,是一个穿着宝蓝袍子的少年。
这少年看上去才十八九岁,长得浓眉大眼,面容却不脱稚气,腰间佩着一柄长剑,双唇紧闭,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眼睛不时的抬起来,朝着柳眉房间的方向张望,显得极忧心的神情。
贾正晶轻声介绍道:“他叫徐缓,是追风剑堂的一个新弟子,初生牛犊,剑术倒还可以,跟于不甘对打时,虽落了下风,总算也接了近百招,武功算是不错了。”
“徐缓?”章羽枫念了下这个名字,感觉很陌生。
大厅里,柳眉的裙下之臣们大部分都散去了,唯有李显贵,杨谦,于不甘,徐缓这四人仍赖在怡情院不走。
章羽枫亦不能断定凶手是否就藏在这四人当中,又将他们依次看了一遍,心下却毛躁起来。
虽只出来了这么一会儿,可云画雨却不在他身边,章羽枫万般记挂,再也无心与贾正晶寒喧,匆匆返身就朝柳眉的房间里奔去。
门外守着的是柳眉的贴身丫环倚翠,也是事发当晚唯一的一位目击者,她是个机灵伶俐的小姑娘,瞧见章羽枫过来,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并没有人来过。
章羽枫悄无声息的进了门,顺手将窗户都关了,才掀开水晶帘,对着床上的云画雨笑道:“躺了这么久,你闷不闷?”
“闷!闷极了!”云画雨坐起来,撅了撅小嘴。
她已经由李鸨儿易过容了,四方楼的人皮面具精妙绝伦,而柳眉的相貌,本来就与云画雨有几成相似,再由李鸨儿巧手改扮,所以此刻云画雨的面容,端的是与柳眉长得一模一样。
章羽枫微笑道:“你这样子,我瞧着真是不习惯。”
云画雨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那我这么一易容,是丑了还是美了?”
“当然是丑了。”章羽枫抢过云画雨面前的镜子,自己照了照,他满意一笑,有些自恋的摸了摸下巴。
“这柳眉还不及你一半好看,云儿,这世上也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如此玉树临风的男子。”
自恋,自狂,自大,自以为全天下他最优秀……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啦,偏偏,他又确实有这个自恋的资本。
于是云画雨只有无语地望着他。
因是卧在床上,她今天没有绾发,长发如瀑般的垂在腰间,又黑又亮,光彩动人。
房门外,隐隐有点嘈杂的声音传进来。
章羽枫顿时警觉,一把握住云画雨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后,然后靠近门口,轻声问外面的倚翠,“出什么事了?”
门外是倚翠那轻松的声音,“没事,就是卓公子来了,正和姐姐们在闹着玩呢。”
章羽枫不禁一笑,“我倒忘了,卓少祺这人惯来喜欢在脂粉堆里厮混,这种场合他必是最爱了。”
云画雨抿起嘴笑,“其实,他倒是个有趣的人儿。”
章羽枫握着她的柔荑,在她唇边轻轻啄了下,佯怒道:“是吗?他比我还有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