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章 圣人的秘密(中)
广场之上回荡着卫然的声音,他在理清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不知为何,织春一心想对付小纯,而圣人不知道。第一次周三波事件,织春把小纯诬陷为阎罗女,当时我替小纯辩护脱了罪,然后巧儿反应很快,在临刑时说小纯是大阎魔,于是小纯再次被捉了起来。”
“织春知道我会继续帮助小纯,这是个大麻烦,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来吸引我的注意力,为此,她不惜把自杀的亚圣伪装成他杀,构陷我的同伴竹喧姑娘,而我另一个同伴江华是男人,无法构陷为阎罗女,织春特意制作了一座江华的石像,真是费尽心机!”
“不过她错估了两点,第一就是我对竹喧的重视,第二就是子路的傲慢自大。子路的实力不过是蝼蚁之辈,却不自量力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我当时以为竹喧被烧死,奋起杀了子路,酿成了悲剧。此事我当然有责任,但是叶织春无端构陷我的同伴,妄图玩弄我于股掌之上,我只是正当防卫。”
“接下来就是钟楼事件了,圣人有感于老友亚圣的死亡,心有戚戚,于是写下预言要终结这一切,自己也能抽身而出做其他事情。于是他让巧儿伪装成大阎魔,并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火龙当然也不是巧儿的力量。”
说到这里,卫然停下来望向叶知秋:“我想问一句,按照计划巧儿不会死,但大阎魔毕竟是八年仇恨的总和,你深知儒学之国的百姓们对大阎魔的愤怒,万一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老百姓们要手刃大阎魔,到那个时候,你不会现身阻止吧?”
叶知秋淡淡道:“那时圣人已死,我怎么能现身?”
卫然点点头:“也就是说万一出现意外,你会放弃巧儿。”
“为了整个儒学之国,牺牲一个巧儿是很划得来的事情,那是巧儿的荣幸。”叶知秋语气冰冷。
原来十二年前的叶知秋就已经是这样的人。
叶知秋是个大格局的人,他自己真心实意的愿意为了大局为了国家而牺牲,这种决心毫不参假,也值得敬佩。
但是,他没有想过别人不愿意。
这种牺牲也许如叶知秋所说,是一种荣幸。
若是主动作出牺牲,那确实是英雄。
但是若是被动的牺牲呢?
主动和被动的差距是那么大,甚至已经到了完全相反的地步。
主动牺牲是英雄,被动牺牲,是迫害!
卫然淡淡道:“我猜巧儿不愿做这种英雄。”
巧儿并没有如叶知秋预料的那样一脸坚毅视死如归,而是掩面而泣,用眼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叶知秋有些不自在,催促卫然继续说。
有些话由他亲口说出来,那确实有些残忍。
卫然继续道:“圣人的计划很好,而且只要不出意外的话,会有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然而织春从中作梗,把大阎魔换成了小纯。她先是让巧儿穿小纯的衣服,背着失去意识的真正小纯,再盖上隐身斗篷,两人一起隐身进入钟楼。”
“当巧儿演完那一场放火龙击杀圣人的戏码之后,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圣人的尸体上时,真假小纯瞬间掉包!巧儿再次披上隐身斗篷,功成身退!如果没有我这位阵术师朋友在的话,还真让巧儿给逃之夭夭了!”卫然指了指江华。
江华布置了一个探测隐形的阵法在钟楼的最底层,轻轻松松的抓住了隐形的巧儿。
“织春在暗处等待巧儿来复命,却迟迟等不到,于是便四处寻找巧儿,这就是为什么这样的大事她本应来得最早,结果却来得最迟。”
巧儿面露羞惭:“织春大人,巧儿无能,坏了您的事……”
叶织春惨然一笑,声音发涩:“没有坏事,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卫然转头望向叶知秋:“我说的这一切,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叶知秋叹了口气:“外乡人,你确实是一个极聪明的人,就算偶有细节出入,大体都对。”
“但我最不明白的是,你的妹妹为什么非要对付你的女儿?”卫然说出了最大的疑惑。
子贡忍不住插嘴道:“圣人,聂纯如真的是您的女儿吗?”
叶知秋沉默良久,终于决定面对这个艰难的真相。
他的声音很沉重,满含苦涩。
“一切要从地狱之钟说起。那是八年前——准确的来说,是八年零七个月,那一年小纯六岁,织春虽然辈份上是小纯的姑姑,但实际上只比小纯大四岁,当年也只有十岁。”
“那时候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什么儒学之国,没有错,儒学之国其实只存在了八年,那些久远的历史都是我编造的。”
众人都震惊了,原来儒学之国并没有什么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底蕴,都是圣人的谎言。
叶知秋继续道:“那一年,我和我的朋友孟夫子一起行动,孟夫子比我大一些,因故失去了心爱的女儿,于是我让织春拜他为义父,可以说织春其实是孟夫子一手抚养大的。我和孟夫子寻找一种能将人催眠的草,寻到了这个地方,这里当时没有城镇,只有一个村子,村子里的原住民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很欢迎我们几个。”
卫然插嘴道:“你说的那种催眠人的草,是不是忘川河畔开的那种紫色和红色的草?”
叶知秋点头:“没错,我们找到那种草,顺便也找到了地狱之钟,哦,当时还不叫地狱之钟,我也没有在意那钟,因为那钟看上去平平无奇,没有丝毫法力波动,也没有阵纹和结界附在其上,一看就是一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钟。”
“当时我们乾坤袋里屯了一些生活物资,这些人间俗物对我们身负修为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于是我和孟夫子就把其中的大部分送给村子里的原住民,我们毕竟是来采草的,用这些物资来表示对原住民的答谢。原住民们很高兴,邀请我们参加当晚的庆典。我和孟夫子决定,在庆典时敲响这口钟,以给庆典增添一点仪式感。”
卫然隐隐觉得不大对劲:“其实那口钟有古怪?”
叶知秋苦笑道:“钟没古怪,人有古怪,所有的原住民都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