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冤
九月将繁锦星摆放在两人面前,大概扫了一眼,上面除了镶嵌着各色宝石以外,并没有其它特别之处。
“阿夜,你能看出上面有何异状么?”
君夜凉没回话,只认真盯着繁锦星,修长的五指,在各色宝石的轮廓边缘滑过。
一直到他摸完最后一颗宝石,这才收手,望着九月点了点头,“此设计不是太难,以五个宝石的轮廓走向为一体,能描绘出一个字符。”
“真的?”九月来了兴致,也试着按照他的说法,描绘起宝石的轮廓,“还真是如此......”
九月收了手,看着眉目不展的君夜凉,刚要问上面传递了什么命令,君夜凉清冷的声音便传入了她耳内。
“全身而退,揩陇月随尹文正回金淄。”
“要我带陇月回金淄?”九月蹙了下眉,“新帝明明知道我成了凉王妃,为什么还要我回金淄?难道,还有别的事,比让我嫁给你更重要?”
“宫洛风......”
九月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宫洛风这货给忘了?”
君夜凉不语,却灼灼的盯着九月。
九月郁闷的撇撇嘴,“新帝总该不是会,是要拿我做为诚意,需给宫洛风吧?”
“小九,你要如何做?”
“还能如何做?当然是走我自己的路,让别人去干着急。”九月将繁锦星收回空间,重新粘入君夜凉怀中,“况且,我不要离开你,哪怕是离开几天,我也不要。”
听了她这么直白的话,君夜凉清冷的脸上渐渐浮起了一丝柔意,“嗯。”
“今天是回礼,我们需要做什么?”
“先面见父皇与皇后,母妃也会同在,再一齐去监天殿中给列祖列宗上香问礼,最后便是接受全臣的拜礼,宫中之事结束后,我想带你去趟军营。”
“好!”九月点点头,“其实我还蛮期待军营的。”
“这几日,我的人一直在盯着父皇,未见其有异象,城中也没孩童失踪不见。”
“这么说来,命师就好像人间蒸发了?”
“会不会是将陌先生带走的道人,再度返回,将命师也带回了异域。”
“不,命师藏了那么久,异域的人都没发现他,既然那道人让命师逃走了,再想寻命师,怕不是易事。”九月想了片刻,突然,脑海里闪过一个光点,“是西楼......”
“嗯?”
“糟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件事!”九月一拍大腿,触电般从君夜凉的怀里钻出“一定是西楼成熟了,命师顾着炼化西楼,这几日才会没出现,否则,他肯定会来找我麻烦,也肯定会联系景龙帝,寻找孩童给他重新修炼那邪术。”
君夜凉不解的看着一脸焦急的九月,没开口,只安抚般捉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温着。
“陌千说过,西楼是几千年难遇的无垢之体,俗称长生果,待他成熟后炼化,可得长生。”九月眼巴巴的对视上君夜凉的视线,反手将他的手握住,紧紧的,“阿夜,那日我在监天殿,想要掰正西楼的三观,所以将他扔入了炉子里用火烧,我将炉盖揭开后,嗅到过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君夜凉依然不语,九月顿了顿,继续道,“那股气味,让我有种想将西楼吃掉的冲动,我将他从炉子中拽出来后,那股气味便消失了,但紧接着,命师便赶来,将西楼藏至暗处。现在回想起来,我猜,西楼是快要成熟了。”
“若命师将西楼炼化了,会有何后果?”
“命师有九命神术便已经那么厉害了,如果他炼化了西楼,怕是连天道都无法奈何于他,按照他的心性,他一定还会继续残害人命,加强他的魔力,搅得四大王朝与异域不得安宁。”
“如此,这天地容他不得。”
“我们要尽快找到命师,在他炼化西楼之前。”
“嗯,待今日之事完毕后,我随你一同去找他。”
“好!”九月点点头,绷紧的神经,这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对了,你方才说,我们要去监天殿中,给列祖列宗上香问礼?”
“嗯。”
“那时,命师不见一事,景龙帝要是问起来,我该怎么答?”
“你便说,你离开监天殿时,命师尚在。”
“好!”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忽地一停,紧接着,有哀切的声音响了起来。
“求凉王殿下为小民作主,小女死得好冤啊......”
“怎么回事?”九月蹙了下眉,松了君夜凉的手,往前挪了几分,掀开一点马车帘,朝驾车的朱影问道。
“有对老人家,跪倒在马车前鸣冤。”朱影回道。
九月将头探了出去,立即看到了跪在马车前的一对老人,头发发白,衣着单薄,跪在冰天雪地中,更显可怜。
她抓着车帘,回头望向君夜凉,“阿夜,要不,我们先听听他们有何冤情?”
“嗯!”君夜凉点了下头,“你如今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管你做什么,身后都会有我。”
“那我若是做了坏事呢?”
“那便一起做对坏人,要死一起死,要受罚也一起受罚。”
九月扬唇朝他浅笑,看着他宠溺的眸子,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算了,这一世,为了你,我只做好人。”
“嗯!”
九月这才将车帘子整个掀开,跳下马车,伸手去扶老婆婆,“婆婆,你们先起来说话,冤屈尚未伸平,可别把身子冻坏了。”
“是是是,不敢劳烦王妃娘娘,老妇自己起身便好。”老婆婆作势要挣开九月的搀扶。
九月笑笑,没松开老婆婆,反而将扶着她胳膊的手力度加重,“婆婆不必客气,在我这没有什么尊卑之分。”
老婆婆泪眼婆娑的抽咽了两声,站起身后,反手抓住九月的两只胳膊,哭述道,“凉王殿下与王妃娘娘皆是好人,老妇知道,两位贵人才刚刚大婚,本不想在这种喜庆时候来打扰,但老妇心中实在是难过,这才与老伴挡在了两位贵人入宫的路上,请两位贵人替我们作主,替我们死去的女儿讨个公道。”
站在老婆婆身侧的老汉,伸手抹了抹眼角的热泪,在老婆婆说出‘讨个公道’四字之后,忍不住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老汉我五十才得一女,虽然家中不富裕,但也将她捧在掌心养着,怎知......怎知竟发生了这种事,小女死得实在不瞑目。”
“老爷爷,你快起来说话。”九月放下老婆婆,转身去将老汉扶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二老先说一说,我与凉王殿下自会分辨。”
“是是是。”老汉起身后,伸手搀住了老婆婆,“小女今年方十七,不过是出街买些小玩意,却迟迟不归家,老汉与老婆子便去寻,问了许多人后,终于有人肯告诉我们,小女是被太子殿下给带走了......”
“太子?”九月皱了皱眉,想起回京后的种种传闻,太子自从那玩意被废后,就喜欢上了某种变态的玩法,难道......
“正是太子殿下,老汉与老婆子赶到太子府,下人挡着不让进,便去了后门,谁知,却瞧到了太子的人扛着样东西从后门而出,有一只脚露了出来,老婆子眼尖,认出脚上的红痣,与小女脚上的红痣一模一样,我们拦下那些下人后,下人将小女放在地上便回了太子府,小女......小女身上遍体鳞伤,没有一处完好之地,身子都凉子,眼睛却瞪得极大,是死不瞑目哇,我那可怜的女儿......”
九月的心往下沉了几分,一股怒火从胸腔内迅速腾起,让她忍不住紧了紧拳头,“是太子做的?”
“没一会,太子便随同下人出来了,扔下一大袋银子便要走,老汉哪里肯,便上前拉扯,谁知,太子口放豪言,若老汉识趣,便拿了银子离开,若老汉不识趣,他便要将小女的尸首扔到护城河中喂鱼。”
“我们没办法,只能带着女儿的尸首回家,只是,小女的眼睛,无论如何都合不上,老婆子实在心疼难受,与老伴一合计,便去府衙鸣冤,哪知鸣冤不成,还被打了数个板子,后来又去了大理寺,这回倒是没打板子了,大理寺的人也好生说着会受理,怎知,我们回家后,却发现小女的坟被挖了,尸首不知去向。”
说到此处,两位老人都红着眼睛哭了起来。
九月将手帕给了老婆婆,拍着她的背,静静等着她平复情绪。
半晌过后,老汉先缓了过来,继续说道,“当天夜里,我想着太子殿下的警告,实在难已入睡,便与老婆子一起出了门,想绕着护城河走上一走,看能不能寻回女儿的尸首。”
“嗯,后来呢?”九月搭了一句话。
“后来,百寻不遍,便朝家赶,哪知,还未到家,便看到家中燃起了熊熊大火,老汉心中明白,是有人要我们死,有家不能回,便在外面过了一夜,知道今日凉王殿下与王妃娘娘会入宫回礼,实在没办法了,才跪在此处想请求两位贵人为我们作主。”
“岂有此理,这种事,他真以为没人敢管了吗?”九月听得气愤,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愿意为我们作主了?”两位老人用祈求的目光盯着九月。
九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你们放心,这件事,我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