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根正。咱们就一直在这歇着?万一那僵尸追来怎么办?”牟灵儿不无担心地问道。
  “不会。”根正摇了摇头,“听我师父说,一般出现僵尸押车这种现象,僵尸是不会下车的,它只会害来往那些懵然不知而上车的路人,但绝对不会下车。”
  “那万一没油了怎么办?”
  “呵呵。”根正冷笑了一声,“哎!那其实根本就不是TM的什么车,准确的说,是一辆灵车。”
  “灵车?”
  我大吃了一惊,“难道说,刚刚咱们上了一辆灵车。”
  “是啊。”根正点了点头,“这僵尸所押的车,就是一辆来自阴间的灵车,出现在阴气最重的时候。说来也是奇怪,今晚的月亮出奇的圆,这也就不怪能引来这玩意了!”
  “月亮最圆的时候阴气最重?”
  我心想到,嘴里就问了出来,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根正背起行李,站起身来,挺直了身躯,脸上漏出了一丝焦急之色,“边走边说吧,当下之急,咱们得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先过了这一晚。明天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就能到诡云浦了。”
  在皎洁的月光下,我们几个又上路了,此时我看着天上的明月,不仅没有多少安全感,反而觉得这月光隐隐带来了些许不安与刺骨的冰凉。
  “月圆之夜,正值那北斗星移,鬼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所以,孤魂野鬼到处游荡尤其是这荒山野岭,尤为厉害!”
  我这才点了点头,以前只知道月圆是诗人眼中的思乡情节迸发的时候,没想到,还有“月圆之夜,阴气最盛”的这种的说法。
  银色的月光铺满向山的小路,这让我隐隐有些不安,他们几个又一心赶路,没人说话,我心里就更加不安了。
  我看着身边的牟灵儿,月光之下,银色倾泻在她一张俏脸上,她的一身紧身红衣显得更加的妖娆妩媚了。
  “牟灵儿,那蛇蛊,你怎么说种就种啊?那蛇怎么来的那么快?”
  牟灵儿瞥了我一眼,虽然脸上仍然冰冷,但我隐隐觉得,她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不待见我了,因为她这次暼我的时间超过了两秒。
  超过了两秒,不就是注视了嘛。
  牟灵儿没有答我的话,根正却接话说道,“关于这蛇蛊,我倒是听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从前有位有蛊的母亲,蛊看上了她的儿子,做母亲的当然不愿意害她的儿子。但是,蛊把她啮得很凶,没有办法,她才答应放蛊害儿子。当这位母亲同她的蛊说这些话的时候,正巧被儿媳妇在外面听见了。儿媳妇赶紧跑到村边,等待她丈夫割草回来时,把这事告诉了他,并说妈妈炒的那一碗留给他的鸡蛋,回去后千万不要吃。说完后,儿媳妇就先回家去,烧了一大锅开水。等一会儿子回到家来,他妈妈拿那碗鸡蛋叫他吃。儿媳妇说,鸡蛋冷了,等热一热再吃。说着把锅盖揭开,将那碗炒鸡蛋倒进滚沸的开水锅里去,盖上锅盖并紧紧地压住,只听锅里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和摆动。过一会没动静了,揭开锅盖来看,只见烫死的是一条大蛇......”
  牟灵儿听到这里,脸色倒是有些难看,红唇轻启,看向根正,“你哪听说来的?”
  根正嘿嘿一笑,说道,“苗族蛊术天下闻风丧胆,听说这么一两个故事,很奇怪吗?”
  “好好,你说的都对,不过我警告你,我们苗族的事,你还是少提的好......”
  我这才察觉到,牟灵儿的脸色变得冰冷了一些。
  根正不就是说了说苗族的一个很多人都知道的故事吗?
  她至于急成这样?
  其实也不怪牟灵儿,苗族人生来很少与外人接触,所以对于自己族中的事,也是很忌讳听别人提起。
  他们天生在外人看来似乎就是很神秘的,这一生都蒙着浓厚的神秘色彩。
  当下听见牟灵儿这话,根正也是屁都没敢放一个,咽了口吐沫就自顾自的向前走着。
  毕竟我们四个人里,如果说要论本事最大,那还是非牟灵儿莫属,所以她说什么,我们几个也就只能言听计从啦。
  我们没敢继续走那条通往山里的公路,怕万一再遇见“僵尸押车”,那就糟糕了。我们换了一条进山的羊肠小路,这里虽然绕远,但是总归是能避开“僵尸押车”。
  夜越来越深了,星光淅淅散散的照耀在我们的脸上,乌云阵阵,隐隐有遮住月光之势......
  “咱们得赶紧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根正环顾了一下天色,神情紧张地对我们说道。
  根正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几个没说什么,一下子加快了脚步。
  很快,在我们几个人的一番疾行下,远远的就望见了大概一公里处,有一座房屋规整的村落。
  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整片村子没有一星亮光,似乎都笼罩进了无穷的黑暗之中。
  “进村之前,要慎重。”根正在长夜中深吸了一口凉气,“这地方看着有点邪门,连“僵尸押车”那样的事咱们都装上了,这次一定要小心一点。”
  臧五也跟着点了点头,表现出了少有的谨慎,“对!根正师父说得对!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们四人分成两队,臧五和根正一队,我和木灵儿一队,从两个方向奔着村子而去,而后约定在村口汇合。
  分开,主要是想要打探清楚村落的地形和附近有没有出没的人,附近有人的话,探清一下虚实总算是好的。
  但至于为什么我和牟灵儿一组,看他们两个的脸色你就知道了。怕这妮子的程度不亚于那些脏东西,因此谁也不敢和她一组。
  这个村子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穷山恶水,相反,比起外面的村落,这里到隐隐显得山清水秀,田土富饶。看村落的规模,这里居住的村民大概有一百多户,而这里的地形,是一个经典的平地漏斗形山谷,东南西三面都是郁郁葱葱的荒山野岭。
  山林中不时传来几声狼嚎,听起来让人的后背直发凉。
  很快,我们就到了口前五百米的地方,村口就在这山谷的北面,而且只有一个大概十米左右的山口。
  透过村口,已经能够看见村落里密密麻麻的房屋阵仗。
  臧五皱起了眉,看着对面黑压压的村落说道,“这村子也太黑了。”
  确实如此,诺达一个一百多人口的村子,却看不见一个人走动,而且这里的地形,也着实有些怪异。
  根正咬了咬牙,把身后背篼拿到胸前,从里面抽出了几张黄纸印符,递给我们三一个一人两张,“拿好了!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我虽然对于制服脏东西懂得不多,可这个关键时候还是能保命的。”
  我像接过救命稻草一样伸手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我的贴身衣兜里,还拍了拍衣兜,生怕它掉了出去。
  我们几个人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进了村子,村口就坐落着一座房子,根正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示意我去敲门。
  我走到门前,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而是虚掩着,我礼貌问了句,“有人吗?”
  屋内没有任何回声。
  “有人吗?”我又问了一遍。
  “这家人怕是睡着了吧?”臧五小声的凑到我身后说道。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根正从后边走上来,一把拽开我,示意我们几个跟着进去。
  牟灵儿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我倒是被他这一拽吓得够呛,壮了壮胆子,这才跟着他们进去了。
  根正拿出背包后的手电筒,抵住木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一推,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一股淡淡的秽气扑面而来。
  我和牟灵儿不仅侧过头去,等秽气散了一些,这才在电光的照亮下,迈脚走了进去。
  我往屋里走了几步,顺着根正手电筒的光亮,看到了一面土墙,紧贴着土墙摆放着一排兵器架上面有刀剑棍棒、流星锤之类的,看样子,像是被搁置在这里很久了。
  可是普通人家,收藏这些东西干嘛呢?
  再往里面走,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半人多高的三脚架,我顿时惊住了!
  “怎么会有这东西?”我惊讶的说道。
  “什么东西?”
  此时已经确定了屋内并没有人,我们说话声音也逐渐大了一些。
  “这是上个世纪的东西,类似于现在的照相机,不过这东西,在上个世纪,这东西咱们国家没有,只能引进,所以这玩意可是很珍贵的存在啊!”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我说什么也想不通。
  在里屋的根正忽然惊慌失措的跳了起来,“chuang上躺着东西!”
  我们几个急忙走上前去,发现chuang上,正缓缓坐起三道人形背影,根正用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三道人形背影,正慢慢的转过头来!
  他们穿的是清朝兵服,面部已经溃烂,双眼处只剩下两哇深坑,三具清朝死卒的骷髅头,正死死的盯着我们!
  这他么的!肯定不是活人啊!
  眼见情况紧急,根正大叫了一声,“跑!”
  牟灵儿此时也没管什么男女有别,竟然伸出玉手,紧紧的拉着我向外跑去。
  我们四个人被吓得是抱头鼠窜。但是刚一跑到这座屋子的院子里,我们就彻底傻眼了!
  村口正站着密密麻麻的身着清朝兵卒盔甲的士兵,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死去的士兵,他们早已经腐烂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
  他们就站在村口,据我们调查,这是出村的唯一路径,如今被堵!我们还能往哪跑?
  牟灵儿面色一沉,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往村后跑!”
  “什么?村后?那里可是绝路!”
  根正心里暗骂了一声,但是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跟着牟灵儿向村后跑。
  这群死去的清兵在我们的身后似乎也不着急,一步一步的挪腾着。慢慢向我们逼近。
  我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些死去的清兵,大概有四五百人,不知道他们刚刚都谁在哪了,我们竟然没看见。
  不过瞧他们这个阵仗,虽然不紧不慢的向我们逼来,但这个村子实在是太小了。
  用不了多久了,他们就会把我们围起来......
  我们几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向村后狂奔着,终于跑到了村后,村后就是我们所看见的那座山的峭壁一面,峭壁既陡峭又高耸,想怕是爬不上去了!
  清朝死卒如同蚂蚁一般,不断地向他们这边逼来,最后,甚至把他们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死角!
  清朝死卒的脸上依旧是一片粼粼白骨,看不到任何的表情,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就足以让我们内心感受到强大的压力和深深地痛苦了。
  牟灵儿虽然精通蛊术,但是对付一两个脏东西还好,突然间冒出来这么一大堆,一时间,牟灵儿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苗族蛊术虽然厉害,但是那是说对付活人而言的,对付这些脏东西她一张俏脸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牟灵儿此时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一身紧身红衣紧紧的贴在我的身后。
  在前所未有的恐惧面前,牟灵儿终于也表现出了一个女孩本性的恐慌。
  死卒的手里拿着古老的冷兵器,大刀、长矛、斧钺钩叉,一点一点向他们迫近......
  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了......
  清朝死卒身上尸臭的味道越来越重,在稀薄的月光下,我们就如同被猎人黏上的猎物,四处奔逃,却逃不了被猎杀的命运。
  我颤抖着把牟灵儿拽到我身后更靠后的位置,拧紧了拳头,准备拼死一搏!
  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不是只有恐惧了,只想起了“向死而生,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些心惊胆战的词语。
  根正和臧五也凑到我身前来,稀薄月光的笼罩下,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这些清朝死卒带来的凛凛寒气,只觉得我们的拳头上,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在这些清朝死卒面前,凭借根正和牟灵儿的道行,与之相抗,无异于鸡蛋碰石头。
  倒不如,我们三个男人的拳头,来的更直接一点,更壮烈一点。
  我甚至想到了当我们死后,这些清朝死卒会一点一点残忍地将我们的血肉撕碎,将我们的骨头踩碎.....
  十米......
  五米......
  我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就在我们准备挥拳上去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忽然撕裂了村落长空的寂静。
  奇怪的是,听见这一阵悠扬悦耳的笛声,这些清朝死卒竟然停住脚步,不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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