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沿讶然,他都不知道周晏城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以前要是他强迫何沿做点什么, 都是直接上手, 何沿偶尔爆发一下还能反抗住, 大多数时候比力气他都不是周晏城的个儿, 现在这人不走武戏走文戏, 简直让何沿不能适应。
  他心里也越发厌恶, 周晏城对于弄不上手的人这种死皮赖脸的缠法让他觉得恶心无比。
  “周先生, 你好歹是商业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做点符合你身份的事,说点符合你身份的话不好吗?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想陪你玩, 不会陪你玩,你歇了这心思吧!”
  周晏城凝视他:“为什么你一意认定我只是在玩?为什么你不能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呢?沿沿,你对我偏见太深——”
  “我对你没有偏见——”
  “你有, ”周晏城抿着嘴唇, 一副十分不甘的模样, “你就有!”
  何沿瞪着乌溜溜的眼睛, 周晏城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呢?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你也应该试着了解我, 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的!”
  “老人们有一句话, 叫做三岁定终身,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何沿轻笑:“周先生,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至今有过多少亲密伴侣?”
  周晏城一怔。
  “周先生,我今年十九岁,至今只跟沈群/交往过,我们好了四年,仍然没有上过床,”何沿的神色复杂难辨,语气却淡漠地仿佛只是客观地陈述一个事实,“周先生呢?周先生和多少人上过床?你对他们有宣称过真心吗?有哪个是在你身边长久待着的吗?周先生如今说喜欢我,和喜欢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同吧?可惜这种事情不能勉强,有人愿意配合你,有人不愿意,我知道你这样的人,很难接受别人的拒绝,但很抱歉,我就是不愿意配合你,也请您自重,您对我父亲有恩,我不希望这份恩情变成您无止尽索取回报的借口,更疲于应付您层出不穷的手段!”
  周晏城无措地后退一步,像是被人狠抡了一记闷棍,神情狼狈无比。
  他仓皇地看着何沿,蓦然又低下头去,前所未有的无地自容倏然涌上来将他牢牢淹没。
  何沿一双眼睛像是能透视一般盯着周晏城,他的声音如清冰碎玉相击,十分好听,又十分冰冷:“周先生,给我们彼此留一点余地吧!”
  周晏城一直都知道,何沿对自己特别狠得下心,但是他没有想到,何沿对现在的自己还能这样狠心。
  为什么呢?他自回来以后,步步经营,生怕给何沿留下半点不好的印象,何沿为什么还是对他这么狠?
  真狠呐,连那些劣迹斑斑的过往都成了他的原罪,腹部的刀口算什么,何沿的话简直是淬了盐巴的暴雨梨花针,一根根扎上心口,又细又密,把他的心脏扎成了一个筛子。
  我不希望这份恩情变成您无止尽索取回报的借口——
  原来何沿是这样看他的,挟恩以报,居心不良。
  更疲于应付您层出不穷的手段——
  他那样用心,绞尽脑汁想让他们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何沿却用了“疲于应付”这样的字来形容。
  周先生,给我们彼此留一点余地吧——
  周晏城的心脏如同被人剜出,又扔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
  余地?
  周晏城惨淡一笑,他早就没有余地了啊。
  在何沿鲜血流满那条长街的时候,在自己抱起他的尸体一步步走回去的时候,在他亲手给何沿换上最后的新衣的时候,在他捧着何沿的骨灰想追随而去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余地可退啊。
  周晏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医院,怎么回的病房,他呆呆地立在卫生间的镜子前,那里的男人满目猩红,神情哀伤。
  该怎么告诉他,我爱你,不是从这一刻开始,而是从上辈子,我拥有过你,那般美好却不自知,直到再失去你,万事随你都化为零……
  何沿指控的那些,周晏城百口莫辩,他的过往是既定事实,他也想回到更早的时候,自己像何沿一样也是个干净的小少年,等待着他出现,守护着他长大,可是他只能回到这里啊,只能到四年前啊,他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他找回自己的幸福,可原来还是不够啊,怎么会还是不够呢?
  周晏城全身有一种血液被彻底冻凝的寒冷,他终于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他以为他足够了解何沿,他用最极端的方式力求快狠准地击破何沿的防线,何沿最重视他老爸,周晏城便从接近何瑾洺入手,何沿极易心软,他便撒娇撒痴,甚至不惜使用苦肉计,他穷近心机地织下一张网,自以为能密不透风牢牢裹住何沿,却原来这一切心机在何沿的眼里不过是色.欲熏心一场游戏枉做小人!
  他非但没有打动何沿,反而一次又一次把何沿推向更远的地方。
  周晏城的心头蓦然升起一阵恐惧,他完全失去了章法,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方法扭转何沿对他的成见,因为他深刻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只会换来何沿的曲解和抗拒。
  “咣——”一声脆响,守在门外的老秦和司诩同时冲进来,他们见到眼前的景象都是头皮一炸,周晏城一拳打碎了卫生间的镜子,鲜血汩汩从手背冒出,零星的玻璃碴子扎在他凸出的指节上。
  “老板!”老秦和司诩同时失声惊呼。
  周晏城低垂着头,满身的苍凉,连那汩汩滴落的鲜血,都带着冰冷的哀伤。
  “小沿!”沈群冲过来,一把抱起何沿在地上转了两个圈儿。
  何沿原本正低着头走下台阶,被他吓了好大一跳:“你怎么回来了?家里的事都解决了?”
  此刻不过早上八点半,沈群这是坐的几点的飞机?
  “解决啦!多亏了你爸介绍的两个人,我爸已经回家了,呼——总算彻底安心了!”沈群呼出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接过何沿的书包背到自己身上,神采奕奕,“我实在太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想!”何沿发自真心地笑道,“你不在我一个人快要忙出神经病了,哎,你刚落地,回你宿舍先睡一觉吧。”
  “我不困,我昨晚睡得好着呢!我陪你吃早饭去,然后咱俩一块去公司。”
  “这装修可真是要人命,我以后买房子啊,宁可买样板房。”何沿一边吃饭一边吐槽。
  “我跟你说了全都外包给装修公司,你非要亲力亲为,把自己累得跟什么一样!”沈群心疼地捏了捏何沿的脸,“我统共走了这么几天,你都瘦了。”
  何沿无奈地翻了翻眼:“痩什么呀,我天天跟着师傅们吃红烧肉,是胖了好吧?我就是不放心材料,那里又办公又住人的,要是材料不好,会伤害到身体。”
  “你就是爱操心!”沈群往何沿嘴里塞了个奶黄包,“咱们自己家就是卖房子的,你还不知道啊?这建筑材料最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只要往贵了买,质量都差不了!”
  何沿笑着推了沈群一把:“你这暴发户!要不要送你条大金链子?”
  “再来个大墨镜,一根雪茄,一段bgm,”沈群打了个响指,“完美!”
  何沿喷笑。
  沈群也笑:“晚上你跟我去个地方,我约了个人。”
  “什么人?”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沈群神秘兮兮道,“保证你觉得不虚此行!”
  沈群这个人每天都朝气蓬勃的,也不晓得哪来那么多精力,赶了最早的班机风风火火地回来,又跟何沿跑了一天的建材市场,两人还顺道去了趟工商把执照领回来,顺便给几个操盘手面了试,别墅一楼里堆的全是油漆石灰,他两个就坐在一张地席上喝着水,何沿累得连话都不想说,沈群却又兴致勃勃地拉着他再度出门。
  “我说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儿,什么时候买衣服不行啊,我的腿真的快要不姓何了!”何沿有气无力,真想直接给沈群跪了。
  “咱们晚上要见重要的人,怎么能不好好打扮打扮呢!”沈群把何沿推进试衣间里,自己手上也拿着另一套西装,“快点,买完还有正事呢!”
  “什么人啊,搞得跟相亲一样隆重?”何沿一边换衣服一边跟隔壁间的沈群嘀咕。
  “你还真说对了,咱们这个约会还真跟相亲一样,要是相中了,那也算是一件终身大事!”
  他们同时出了试衣间,彼此相视一笑,沈群脸上依旧挂着那明朗的笑,但是眼眶却瞬间通红了。
  两人的西装是同款的,一件深黑,一件银灰,何沿其实不想跟沈群穿一样的,走出去简直把“一对基”写在脑门上给别人看一样,拗不过沈群坚持,只好就这么穿着。
  他们两个本来长得就好,同时在店中这么立着,简直就是活招牌,女店员满眼冒着小星星,恨不得拿着笔上来让他们签名。
  何沿给自己打好领带,沈群拎着自己的,眼巴巴地站在一旁等着。
  “你怎么还不会打领带?”何沿一边给沈群系领带,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沈群的第一条领带就是何沿给他系的,那是高中毕业典礼,他们第一次一起买西装,原本两个人都不会,店员只教了一次,何沿当场就会了,打好自己的,再给沈群打。
  那时候何沿还不满180,比沈群矮了大半个头,沈群垂着眼就看到何沿精致的面孔,当着一屋子店员的面他在何沿额头上亲了一口,何沿瞬间就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但依然耐心细致地给他打好领带,塞进领口里。
  如今何沿又给他打领带了,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画面,沈群前世念念不忘了四年多。
  如果没有后来自己的迷失,他跟何沿得有多好,有多少同性恋人能像他们这样,事事完美。老天爷开局就给了他一把王炸,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会输到一败涂地。
  “好了,”何沿拍了拍沈群的肩,将他从满腔愁绪里拉出来,指使道,“买单去!”
  沈群开心地跑去刷卡,他从前跟何沿在一块儿,两个人从来不分你的钱我的钱,他们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都对经济问题无所谓,反正谁的零用钱也花不完。
  分手后也一起吃过饭,跟着同学们聚过会,但是那时候何沿会跟他分清楚账了,什么时候aa什么时候请客都分得清清楚楚。
  就连刚重生的头几天两人一起吃饭,何沿也坚持平分消费。
  但是现在买套几万块的西装,何沿却一点扭捏都没有,直接叫沈群去买单,沈群乐陶陶的,那样子不像是去刷钱的,倒像是中了大奖去领钱的。
  少年情分往往能镂刻一生,那都是彼此最纯净最美好的时候,何沿看着沈群那开心到手舞足蹈的样子,心中蓦然一软,他始终记得,沈群为他而来,既然时空都可以因他们而扭转,那还有什么是不可挽回的呢?
  沈群和人约在“云梦降雪”1,这是京都最有名的中餐厅,百年老字号,分店遍布全世界,这家店格调高雅,环境堪称餐饮店里的一绝,菜色精致美味,更有人戏言,没读过中文系都看不懂这里的菜单。
  什么“杨柳丝丝弄轻柔”,“海棠未雨,梨花先雪”,“梅雨满江春草歇”……看得人一头雾水。
  当然,它的最大特色就是贵,人均过万,依然一座难求。
  尽管何沿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跟沈群走进包厢,见到约好的人,还是大大吃了一惊。
  程予行,四年后华夏最大的外卖网站创始人,白手起家的科技新贵,全国最传奇的青年企业家之一,无数大学生心中仰望的楷模。
  互联网是个掘金场,无数眼光精准、技术卓绝的年轻人在这个领域成就一夜暴富的神话,程予行是未来四年里最成功的一个。
  何沿一下子就想起来,此时的程予行刚归国不久,他创办了一个大学生社交网站,在极短的时间里就突破了大量的注册人数,然而因为资金不够,无力升级服务器,最后程予行将网站贱价卖给了东洋人。
  那个网站在很短时间里火遍华夏高校,东洋人通过这个网站融资了数十亿资金之后成功上市,然而由于华夏和东洋敏感的政治关系,网站在其后遭到了抵制,最终没落。程予行拿到第一桶金,继续他的创业,之后他转做电子商务平台,创建了外卖网,短短三年多就成为行业的领军人物,而这个失败的校园sns也饱受人唏嘘和诟病。
  何沿心中千回百转,那边程予行已经站了起来,对着沈群和何沿伸出手,他面上的表情十分讶异,许是没有想到提出注资的人会这般年轻。
  果然如媒体所说,这个人心思单纯,技术一把罩,却不善于交际,他的年纪比沈群和何沿大个七八岁,却毫无城府,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程予行旁边还有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男人,看上去也二十七八的样子,是他团队里的一个成员,两个人都不擅言辞,程予行甚至一张口就把自己的底牌全掀了。
  “沈群是吧?你看着年纪比我小,我就这么直呼你了,我们的情况我在email里都跟你说清楚了,我们的服务器和宽带需要升级,前期的市场推广报价我也给你说过了,我们大概需要……恩,八百……不,六百八十万华夏币的资金,如果你能注资,我们愿意出让百分之三十的股权……”
  何沿拿起水杯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人真是……
  难怪很多人都说程予行是技术上的天才,谈判中的智障,他根本不具备一个商人的素养。这个sns当年卖给东洋人的价格一直被外界揣测纷纷,有记者采访时提及这个问题,程予行一脸无奈地说,“很少,很少”。
  以程予行的谈判水准和东洋人雁过都要捋根毛的尿性,何沿猜测当年sns卖出的价格也就是这个位置了。
  沈群想要的当然不止是这个sns,他微微一笑,雪白的牙齿亮闪闪,像是小屠夫对羔羊亮起的屠刀:“程哥,我坦白说一句,校园sns国内如今有许多人在做,咱们这个项目前期宣传没跟上,已经落在了后面,如果要挽救也不是不可以,在宣发上一定要提高力度,抢占份额,我的预计是这个数,”沈群比了个数字,程予行和他的搭档目瞪口呆地看着沈群,“我以这个价格同样入股三成,你们保有这个项目的决策权,但是——”
  沈群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到桌上,何沿故作淡定地给他的杯子里又倒满水,这小跟班一样的姿态让沈群噎了噎,差点连接下来要讲的话都忘记了。
  “但是,我要求引进更专业的商务人才来运营这个项目,至于程哥你,和你的团队,则连同sns项目一起并入我的公司,我另有其他的项目给你们开发,所有新项目我都只要三成。”
  程予行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以后为你打工?”
  “不是打工,是合作,”沈群慢悠悠道,“技术和资金的合作,我们彼此需要。如今的科技圈,有它固定的套路,选择一个足够大的市场,谁烧出的钱足够多先把这个市场垄断,谁就是赢家,与其等着巨头来吃掉我们,不如自己做巨头。”
  sns在未来市值高达500亿,没有政治因素的掣肘,沈群相信它会走得更高,而程予行的外卖网市值将近3000亿,如今的程予行当然不知道未来自己会成为怎样的开拓者,但是此刻他被年仅十九岁的沈群表现出来的野心和魄力征服了。
  那顿饭宾主尽欢,沈群三言两语把程予行说得眼泪汪汪,程予行引沈群为知己,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何沿听得面皮嘴角都直抽抽,只得拼命喝水掩饰自己的百感交集。
  四年后的管理学院大学生几乎人手一本《程予行传》,这个人的理念和梦想,是许多人的座右铭,沈群对他简直知根又知底。
  何沿可以想见,再过四年,少走许多弯路的程予行在财富上想必比前世更为雄厚,他的传记中一定会多出一个姓沈名群的伯乐君。
  同样是重生者,何沿从来没有因为这份先知去谋划过,或者说没有谋划过这么长远,有些人注定要做大事,即便没有回来,何沿相信以沈群的眼光和能力,在那个时空里也会是成功者。
  两个人送走了程予行和他的搭档,沈群脱下西装搭在手臂上,低着头默默和何沿走了一段路,忽然跳了起来,他一改方才的沉稳庄重和莫测高深,兴奋地拉着何沿的手腕:“小沿小沿!我的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帅呆了!是不是镇住程予行了?卧槽!程予行!程予行以后就是给我们打工的了!”
  他跟个大马猴一样围着何沿又转又跳,手舞足蹈,乐不可支。
  “你不是说大家是合作,不存在谁给谁打工么?”何沿斜睨他,笑道。
  “我那是忽悠他的,说白了,咱们出钱的人是老大,以后程予行就是给我们打工的啦!哈哈哈!市值3000亿的外卖网算什么,何沿,你等着,我会给你打下一个天下,”沈群跳上路边的花坛,在花坛边上歪歪扭扭地走着,何沿怕他掉下来,走在他下方,不时撑一把他的手肘,沈群忽然大喊一声,“何沿!这个世界是我们的!”
  何沿吓了一跳,路边已经有人看着他们两个,也有人听到沈群的喊声发出善意的笑。
  “小沿,既然我们回来了,这个世界就是为我们而生,如果这个世界要改变,那么能改变它的就一定是我们!”沈群站得高高的低头看何沿,神采飞扬,语音激荡,“你相信吗?你愿意跟我一起吗?你要做我的搭档,跟我一起并肩走下去吗?”不等何沿回答,他就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喊,“何沿愿意哒!”
  何沿好气又好笑:“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咋咋呼呼的,赶紧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我先问你,你哪有那么多钱?沈叔怎么会给你这么多钱?”
  沈群跳下来,耷拉着耳朵,背着双手卖惨道:“我没有那么多钱啊,不过先斩后奏罢了,不这么谈也不能这么快敲定下来,总不能等着东洋人来截胡,不过我老家老头刚被罚了不少,也不晓得肯不肯给我……”
  何沿拍了拍他的手臂:“没事,我跟我爸要,我爸爸现在有钱。”
  “哎哟喂!”沈群满足地叹息,“这有软饭吃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咱以后也是被包养的人了!”
  “那你就老实一点,听我这个金主的话,赶紧拦车,回去好好睡觉!我都快累毙了!”
  “很累吗?”沈群伸手揉了揉何沿的眼睑,“要实在累咱就不往学校赶了,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吧。”
  沈群并没有别的心思,何沿却怔忡了一下,不自在地拨开沈群的手:“回学校吧,明早有课。”
  沈群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有点恼恨地咬了咬自己舌头:“可你书包还在别墅那里,咱还得先去取书包。”
  何沿鼓了鼓嘴,两个人拦了车,在车上接到了何瑾洺的电话,父子两个每天都要例行问候一下,最后何沿道:“爸爸,我需要用一些钱……”
  沈群一把捂住何沿的嘴巴,把电话抢了过来:“何叔,是我沈群,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啊,我们俩都好……没有,何沿不缺钱,他说想买车,不过我看看那车也不贵,我们身上钱还够……啊,不用打了……没有的事儿……”
  何沿瞪大眼睛,这人怎么满嘴跑火车呢?
  等到沈群挂了电话才放开何沿:“你是不是傻呀,我逗你的你都听不出来,你现在跟你爸要钱,让我多丢脸啊!”
  “我跟我爸要钱丢你什么脸!”何沿涨红着脸,他快要被沈群捂得透不过气了。
  “你爸本来对我就有意见着呢,要是再觉着我养不起你我还活不活了我?”沈群也低吼。
  前排的司机突然方向盘一歪,沈群和何沿齐齐倒向车子的一边。
  “师傅,您悠着点开,”沈群一边扶着何沿一边不满地瞪着那司机,他和何沿一样,都特别忌讳车子事故,“这一马平川的您往路牙子上撞什么?”
  “对不住对不住啊!”司机讪讪道。
  何沿给了他一肘子,低声道:“还不是你胡说八道,人师傅给吓着了!”
  “我还被吓着了呢!”沈群嘟着嘴,“以后你可不能跟你爸要钱了,知道不?你都多大了还管你爸要生活费,以后哥哥养你。”
  “拉倒吧,”何沿托着腮看着窗外,嘴角却带着笑,“你个暴发户,早晚给你戴条大金链子。”
  “好呀好呀,只要是你送的,别说让我戴着,你就算把我拴着都没问题!”
  “去你的!哎,你不让我跟我爸要钱,那收购校园sns的事儿怎么说?”何沿问。
  “我钱都准备好了,干嘛这么看我?我没偷没抢的,”沈群老实说道,“我回来的第二天,就跟我爸要了笔钱,全买了棉花了。”
  何沿张了张口,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起来了,这一年的十月到明年二月,棉花期货疯狂大涨,许多机构赚得盆满钵满,这当中就有周晏城的宏时资本,撇开这些庄家不谈,当年最厉害的散户用几百万的资金席卷了十几个亿,在几年后依然是金融界的典型案例。
  “沈群,”何沿目瞪口呆,喃喃道,“你这是要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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