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

  肉体重重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瞬间苏糯糯连眼泪都忘了流,直接愣住了。
  苏软软惊呼一声,冲上前去,快速拨打了120。
  雷雨交加的傍晚,苏父被送进了急诊室。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阴暗又寒冷,这个地方曾经无情夺走了妈妈的生命,而今天,爸爸会不会也像妈妈一样呢……
  苏软软红着眼睛坐在冰凉的座椅上,她痛苦的抱着头,不敢再往下想。
  手术室的红灯亮得闪眼,黑暗的走道里?唯一的光源,却比黑暗本身更令人恐惧。
  苏软软对面坐着垂头丧气的苏糯糯,她看向苏软软的眼睛里溢满惊慌,压抑的气氛让她想躲闪苏软软的注视。
  “要不是你来闹,爸爸才不会被气倒。”苏糯糯眼泪汪汪,企图推卸责任。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一声惊雷,惨白的闪电照在苏软软的脸上,她的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冷漠,冰冷的如同寒冬山涧刚融化的雪水,无神空洞的双眼,光是看着就感到阵阵凉意。
  苏糯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苏软软,心底不免有些慌张,她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我爸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好了,医生?”?瞬间原本呆若木鸡的苏软软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弹跳起来,激动的对医生发问。
  她的样子就像快被淹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渴求。
  医生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摇摇头,拿出了那张纸,和一支笔。惨淡的光照下白纸黑字,分明的写着“病危通知书”。
  “你们都是病人家属,商量一下签字吧。”医生冰冷的话,如同给苏软软浇了一桶冰水,从头到尾,冰冷刺骨。
  她颤抖着手接下了病危通知书,双眸死死盯着那张表,仿佛要把它盯穿了。
  最终她只能妥协,无奈的闭上了眼,签上了名字,力道之大,纸张都被画出了深深的墨水痕。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了一个洞,愤怒、绝望、恐惧一股脑儿的溜出来,渐渐的填满了她的全身,她呆愣愣的走到苏糯糯面前,不受控制的举起手,狠狠的打了下去。
  耳边飘过一阵凌厉的掌风,苏糯糯等着铜铃般得大眼睛捂着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的扯着嗓子嘶喊,“苏软软!你打我?你疯了吧!”
  她的头发都散乱了,歪七扭八的黏在脸颊,一边脸蛋红彤彤的,微微肿起,看起来狼狈不堪。
  “这一巴掌是替爸爸打的。如果他有什么事,我决不会放过你!”语气间溢满咬牙切齿的愤怒,这一巴掌似乎抽走了苏软软所有的力气,她好像没了骨头似的,顺着墙滑下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双眼空洞只剩下了机械式的呼吸声。
  急救室的红灯依旧继续亮着。
  空旷的走道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承烨得知了消息顾不上大雨淋漓,直接跑来了医院,当他看见宛如破布娃娃一般倒在墙角的苏软软时,心脏仿佛狠狠的被绞了一下,发疼。
  他走上前二话不说紧紧抱住了苏软软娇小的身躯,才发现她的身体竟然那么冷,一时之间他竟然慌了神,只能紧紧的抱住她,不断的重复安慰着:“没事的,软软,没事……”
  “我爸他会不会……”话说到一半苏软软哽咽到说不下去,她把头埋在李承烨怀中,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次又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悲伤、绝望的氛围蔓延在小小的长方形走廊。
  而苏糯糯看见李承烨和苏软软两人紧紧相拥的模样,紧紧握住了拳头,尖尖的指甲扎进了掌心的肉里,分明的疼痛感,让她不能忘记,她对苏软软的恨意在这一刻尤为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挂着的钟表,“滴答滴答”得响,每走一下都踩在人们的心尖。
  在经过五小时三十二分的抢救后,红红的灯光变绿了,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宣布了结果。
  “苏小姐,你父亲抢救成功了!”
  洁白无瑕的病房里安安静静,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发出声音得只有“滴滴”得心率仪,葡萄糖一滴一滴顺着软管流进那只苍老的手。
  苏父的脸上带着氧气罩,眼睛紧闭,看起来如此安详,就像睡着了一般。
  “已经三天了,爸爸还没有醒过来。”苏软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端来水盆,细心的替父亲擦拭身体。
  当擦到脖子时,苏父的眼睫毛竟然动了,紧接着手指夜微微抬起,没过多久竟然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
  “医生医生!快来我爸醒了!”苏软软迫不及待的按下了铃,嘴里还大声呼喊着,十分喜悦。
  经过检查苏父的身体暂时稳了下来,经过了几日的修养他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这天苏软软正在打扫病房,给窗前放了一瓶金盏菊,亮眼的颜色富有生机。她带着笑意抬起头,却直直对上了门口苏糯糯的脸庞,霎时嘴边的笑意凝固了。
  “你还来干什么?”冷冷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不耐烦的语气下了一道最明显的逐客令,
  “这里不欢迎你,趁爸爸出去散步了,你赶紧走。”
  驱逐的态度让苏糯糯不悦的皱眉,她上前一步,不甘退让,“凭什么赶我走,你别忘了,这也是我爸。我来看看我爸怎么了?”
  苏软软冷笑一声,沉沉的眼眸中满是讽刺,她一步步朝她逼近,“你还知道他也是你爸,你当初不是想铁了心气死他吗?”
  “你!”苏糯糯被逼的连连后退,后背重重的靠在了墙角,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仇视的盯着苏软软。
  “软软,我散步回来啦!”门口传来了苏父硬朗的声音,还哼着小曲,心情似乎很不错。
  谁知刚踏进门,就看见了针锋相对的姐妹二人。
  手里的早报惊得掉在了地上,满面笑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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