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4 杨静的选择
在杨静的记忆里，她和季翰林的相遇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偶然事件，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她付出的代价大了一些，一颗真心和一个未成形孩子，这也是她为自己的轻率而付出的代价。她知道自己跟他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一起生活，能够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可是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我想，我们还是到此结束吧！就像是彼此最初的想法那样，我们的开始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好聚好散。”
季翰林微微一愣，飞快地敛下眼底的那一抹异样，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流光潋滟一般。
“如果我不同意呢？”
“季少，你不是一向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怎么这一次突然改变主意了？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朝你要分手费呢？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你给我开一张支票作为补偿吧！”杨静淡淡地笑着，一双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三年的时间，三年之后她就三十了。
“小静，难道你非要这样贬低自己不可吗？之前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季翰林对她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些迷茫。
杨静浅浅一笑，微扬起的小脸露出一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我不是贬低自己，我这是有自知之明，如果真的爱过的话，那么就放手吧！放过我，你一定会遇上更好的女人，而我也一样会遇上一个更爱我的男人。季少，真的很感谢带给我很久不曾拥有过的激情，但是我会尽快让自己忘记你，也只有那样，我才能够重新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你也一样，回到苏黎世之后立刻忘了我。”
“忘记？”季翰林眉心一皱，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一双深邃的眼眸安静地凝着他，说话的语气压抑着一种……痛楚。
“小静，你确定你真的能够忘记吗？除了我之外，你真的还能够遇见自己的幸福吗？”
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抓着，有些疼，却怎么都甩不开。
杨静抿唇，坦然地迎向他那一双目光灼灼的眼眸，毫不畏惧地说道：“是，我确定一定能够忘记，这下你总算是满意了吧！”
“你撒谎！我不会相信你的话。”季翰林半眯着眸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浮现出一抹坚毅的神色。
“你明明知道的，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想我们们之间还是好聚好散。”杨静敛眸，淡然一笑，半开玩笑地说道：“你看我比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好很多吧！竟然不朝你要分手费，所以分开以后或许我们还能成为普通朋友。”
季翰林眼眸一眯，竟然爆出了脏话，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冲血似的一片通红，“去TM的普通朋友，我才不要跟你做什么普通朋友。”
“不做朋友也行，那就做陌生人吧！”杨静狠了狠心说道，胸口某处柔软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地砸了一下，疼痛撕扯着她的五脏六腑。
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他，她需要一个调节的过程，需要一个自我修复的过程，忘掉失去孩子的痛苦，也忘掉他们之间那一段分离的时间……
他沉默着，望向她的目光那样的坚毅，可是却怎么都抵不过她的熟视无睹。
“小静。”。
“你不是说要亲自给我下厨吗？现在可以去超市买食材了。”
杨静浅浅地笑了笑，忽又想起什么，淡淡地说道：“对了，你还有四个多小时就要上飞机了，时间应该不是很够了吧！还是算了，或许我们还会有下一次，所以留到下一次见面……”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已经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顿时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鼻而来，还夹杂着一种属于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杨静傻傻地愣着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眸中掠过一抹茫然之色，甚至有一瞬间的惊慌。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伸手推开他，只是怔怔的望着落满阳光的地板，任由他将自己紧紧地搂在怀里，那样的用力，几乎要将她的腰身折断一样。
“小静，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如果到时候你已经结婚的话，我一定会将你从那个人的身边抢过来。”
季翰林贴在她的耳际，温热的唇瓣亲吻着她的圆润的耳垂，呵气如兰一般，“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坚持，而且说到做到。”
她没有作声，可是微微颤抖的身躯却已经出卖了她。
突然，一阵熟悉而又陌生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的突兀，一声一声回荡着，然后落入他们的耳中。
离然件道。“你的手机响了。”杨静轻声说道。
“不想接。”季翰林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闷闷地说道，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沙哑。
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有再说什么，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四个小时，四个小时之后他会离开，而她也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杨静不由得微微皱眉，淡淡地说道：“你还是接一下吧！或许对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不然的话他不会一直打。”
“你希望我接？”季翰林抬起头，那双细长的眼眸压抑着一抹难以名状的痛楚，一瞬不瞬地望着近在眼前的那一张脸庞。
“嗯。”杨静点点头。
季翰林笑了笑，轻轻地揉了揉她有些蓬松的短发，缓缓地松开她，那样的不舍，仿佛他们之间就这样断裂了。
杨静抬眸，朝着他微微而笑，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和不舍。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熟悉的称呼，季翰林的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按下了接听键。
“翰林，公司有急事，你必须现在赶回来。”他的母亲夏陶，那个坚强独立的女人，可是最后还是撑不住那样的打击。
他淡淡地笑了笑，似是一点都不着急，“不是还有四个小时吗？四个小时之后，我一定会踏上回苏黎世的航班。”
“为了那个女人，你现在连妈的话都不听了吗？”
“妈，这是两回事，你总不能看着你的儿子遗憾一辈子吧！我说过，四个小时之后回去，就一定不会食言。”
“你！”
“是儿子不孝，让你担心了。”
……
躺在病床上的杨静似是隐约听到了一些什么，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眸光落在那一抹颀长的背影上，她终究是没有改变主意，或许她能够等他三年，用她一生的幸福作为赌注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翰林，你回去吧！别让她替你担心。”她突然开口说道。
季翰林勾唇一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问道：“那你呢？跟我一起走吗？”
她笑，笑容极浅。
“如果你心里真的有我，又何必在乎所谓的分离，或许是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吧！你知道的，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别人把我当成那种傍大款的女人，我也有自尊心，我也有羞耻心，我不想承受那些异样的目光。翰林，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着想一次吗？我们之间原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嫁入豪门……”
“翰林，你走吧！不要让你的母亲讨厌我。”
她一直都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婚姻，却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悬殊太大。
季翰林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伸手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眉心紧紧地蹙在一起，那一双如墨般的凤眸布满了血丝，从未有过的憔悴。
“好，我现在就走，但是我还会回来的。”
“嗯。”
她看着他转身离开，背影缓缓地消失在病房的门口，然后泪如雨下。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地面上落下一格一格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天空一片湛蓝，偶尔有浮云掠过。
杨静安静地站在窗前，伸手将窗户推开，有风，迎面吹来，吹乱了她的短发，有几缕落在额前遮住了她远眺的目光。
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暖洋洋的，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就像是那一刻他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再遇，三年的时间。
她的手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手指微微有些战栗，最终她还是放弃心里的想法。
“叩叩叩……”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杨静微微愣了一下，连忙伸手抹去脸颊的泪痕，努力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浅的笑容。
转过身，她看到站在门口的余归晚，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来了，莫少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余归晚将买来的一束百合花放进花瓶里，空气里那一股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总算是消散了一些，又拿着花瓶去洗手间装了一些水，重新放回窗台边的桌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停下来，一双清亮的眼眸认真地望着杨静，有些无奈地说道：“小静，我在医院门口碰见季翰林了，你真的打算结束你们之间的一切吗？又或者是你打算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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