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誉教授

  院长办公室里面，黄子平和欧阳冰面对面坐着。
  双方的侧面还有一个人，中医科主任詹大学，男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他在泡茶，边泡边对黄子平道：“黄医生你来台西省是旅行还是工作？”
  黄子平道：“都有，还顺带看个朋友，没想到遇上你们的学生，然后来了医学院，希望没打搅到你们。”
  “没打搅，你能来，我们医学院简直是蓬荜生辉。”詹大学把泡好的茶先递给黄子平，递给欧阳冰的时候顺带问，“院长你说呢？”
  欧阳冰当然附和：“对，黄医生你留几天？”
  “看情况。”
  “你得多来几趟我们得课堂，我们中医科的学生可都很崇拜你。”
  “这很让我受宠若惊，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普通医生，甚至连普通医生都算不上，普通医生很敬业，而我一身麻烦。”
  “我们理解，你医术高，自然麻烦多。虽然这没有逻辑，也很令人惋惜和心痛。但这个世道有些事就是如此，坚持吧，为自己的梦想坚持，一切都值得。”
  “院长说的没错，受教了……”
  “其实你自己知道，我相信你是一个有梦想的人，而有梦想的人永远不可能被打败。”
  “这话我赞同，梦想需要坚持。”
  “是的，保持乐观，我们行内人都懂，都知道你很冤枉。也因为是这样吧，我们更加看好你，你真的不要放弃，你得为这个职业做贡献。”
  “院长放心，我肯定不会放弃。”
  “谢谢。”院长喝了一口茶，并且示意黄子平喝茶，等黄子平喝了一口，她才又道，“你现在有空，要不你给我们医学院上上课？直到你重新投入工作？”
  黄子平就猜到院长肯定会说这种话，所以早就想好应对之策：“院长，承蒙你的错爱，但我不能答应，我有工作呢，每天都在做贡献。不过，如果可以，我倒是会经常来，见见这些学生，多点交流，毕竟这样也是在为医学事业做贡献，你说呢？”
  “好啊，但我还是希望你留一段时间，这样我们可以给你搞个荣誉教授的头衔。千万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贪图这个头衔，我只不过觉得我们国医学院在世界上都是有名的，你如果有个我们国医学院的荣誉头衔，对你也有不少好处。”
  这点黄子平倒是有兴趣，荣誉教授，那只会给一些对医学有杰出贡献的人，能获得几乎就是身份的象征。但留一段时间，黄子平真的无法答应，而且他不喜欢把这种事拿来做交易，心里是有几分的不悦。看来啊，但凡是个领导，不管是什么地方的领导，都有相同的一面，就是交易。
  黄子平笑笑道：“院长，这个话题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真的无法答应你。”
  “好，好，我不逼你，我也不是在逼你，我是真心很希望你能在我们医学院留一段时间，如果你可以，我恳请你，真的要来。”
  “我答应你，如果可以，我来。”黄子平耸耸肩，“茶已经喝过，时间已经差不多，而我下午还有事，要不我先去课堂？”
  “不急，还差几分钟呢，我叫了一个老师来，她带你。”
  “老师？中医科的吗？”
  “对，荣誉教授，在第一人民医院上班，是中医世家的人。”
  “哦，知道了。”不用想，这个女人和田欣欣、欧兰说的是同一个人，“那我等等。”
  “对嘛，不急。”詹大学继续给黄子平倒茶，“黄医生你住在酒店吗？”
  “对，十三街的酒店。”
  “那边还不错，风景好。”
  “是，出租司机告诉我们的，这地方四通八达。”
  “你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
  “恐怕不行，我有约呢，同来的还有几个人，他们去了办事，我在等消息。”
  “明天呢？”
  “明天估计也没空，要不我有空给你电话？你给我一张名片。”
  詹大学连忙掏出名片来，双手恭恭敬敬递给黄子平，他这人可比院长要真实得多。
  黄子平刚把名片放进口袋，只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欧阳冰说了一声请进，门随即打开，黄子平一眼看过去，看见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人。她看上去就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皮肤很白，身材很美妙，关键是还有一张明星气质的脸蛋，那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神，特别迷人。
  她留的是马尾，很清爽，走动的时候，一甩一甩，那节奏感能把人吸引进去。
  进了来，关上门，再转过身，目光落在黄子平身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黄子平和她对视着，整整有十秒钟都没有把目光转移开去。而这期间，竟然不觉得尴尬，不觉得不尊重等等，好奇怪啊！
  欧阳冰道：“何老师，你来得正好，过来见过黄医生吧，你的偶像呢！”
  滴答滴答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过，她走到黄子平跟前，黄子平站起来，她把手伸出去：“你好黄医生，我是何紫薇。”
  黄子平握了握她柔软滑嫩的小手：“你好何老师，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你请坐吧！”
  “不了，我答应了学生去课堂，时间已经差不多，是你带我吗？”
  “对，是我。”
  “那……”黄子平做了一个走的手势，“我们走吧！”
  “请。”
  黄子平对欧阳冰和詹大学挥挥手：“两位，下次见。”
  走出办公室，下楼梯时因为走的比较近，黄子平能感觉到何紫薇非常紧张。黄子平嗅到她身上那种混合了中药味的独特香水味也是很紧张，这还是一种莫名的紧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那古怪而又非常令人难忘的味道。
  下完楼梯往教学楼走着，何紫薇的脚步变的非常慢，边走边小声对黄子平道：“黄医生，你相信吗？关于你的事我一件件都在关注。”
  黄子平勉强笑了笑道：“相信，只是不理解。”
  “我也不理解，真的很高兴能见到你，还可以和你一起上课。”
  “你是讲课吧？”
  “在你面前，我不敢说讲课。”
  “何老师言重了，听说你是中医世家的人，其实我见到你也很激动，有很多关于针灸和用药的问题想请教，毕竟我……其实更厉害的是外科。”
  “不，你会的针法已经超越了现在针灸治疗针法的所有。”
  “这只是针法厉害。”
  “针法需要人运用，我用药还可以，针法不怎么好。而且家里传下来都是很传统的正统针法，一成不变，其实变一变的效果会更好。”何紫薇说着说着干脆停了下来，四周看看，看见十几米开外的绿化林有长板凳，指着道，“黄医生，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过去谈谈再去课堂？”
  黄子平怎么敢介意，这是人家的地方：“不介意。”
  走过去刚坐下来何紫薇就接着之前的话题道：“现代医学在进步，而古老的中医外治手法却在退步，这很令人伤心。我觉得中医外治手法也可以进步，只不过研究的人少，我想研究，我跟我爸爸和爷爷争论过这个事，他们不赞同。应该说之前不赞同吧，觉得我在浪费时间，他们的意思就说，把现成的学好已经很厉害，花时间去研究，荒废了现有的未必是好事。他们这想法太无法接受了，就是人人都这样想，所以才一直在退步。”
  “确实，这点我很赞同。”
  “最后他们妥协了，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呵呵，我会做手术，不会算卦，要不你直接说？”
  “因为你。”何紫薇很正经的表情，很正经的语调，她眼睛射出光芒来，整个人神采飞扬，“真的，就因为你，你的鬼门十三针，这就是反正统的治疗手法，而且效果非常好。他们原来觉得那只不过是传说，根本行不通，你的出现狠狠地打击了他们，亦拓宽了他们的眼界，也叫他们给我让开了路，所以我崇拜你。”
  黄子平听的阵阵冷汗，他妈的，没想到自己还意外帮了她的忙：“这个也不需要崇拜我吧？”
  “那是因为你没有把针灸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如果你是一个针灸师，面对一个高手中的高手，你会产生崇拜的心理。比如你面对外科手术高手，你也会崇拜对吧？”
  “这倒是。”
  “所以这是合理的。”何紫薇很激动，脸颊都因此有些微桃红，“虽然有点唐突，但我真的忍不住问，你能和我回家见见我家里人吗？”
  “这……”确实太唐突，黄子平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方便。”
  “帮帮我，见到你，他们会更加支持我的事业，如果我能研究成功，对病人来说是好事，请你答应。”
  把病人拿出来说，不答应不是拒绝做贡献？所以黄子平只好妥协：“今晚吗？”
  “如果你今晚没空，明晚后晚大后晚都可以。”
  “还是今晚吧，我今晚有空，免得你等。”
  “你人真好。”
  “千万别这样说，我是医生，也希望对医学有贡献，我们去课堂吧！”
  “等一等，我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想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