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90

  海镜笑了笑,转头划起船,口中哼起欢快的小曲。没一会儿,他突然听不见风相悦的动静了,便扭头看去。
  而风相悦躺在他斜后方,已安静地睡着。披散的青丝一缕缕盘绕在在雪衣之上,衬着他白净的肌肤,看起来尤为惹人喜爱。
  “真是的,也不怕着凉。”海镜无奈地笑了笑,轻手轻脚将他搂入怀中,用外袍裹了,重新在船头坐下。
  小船随着水波轻轻荡漾,海镜时而碰一碰桨,时而瞅风相悦一眼,神色从未有过的开心。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时,风相悦就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
  他正想伸个懒腰,海镜堆着笑的脸就跳入眼帘,“醒了?”
  “嗯……”风相悦懒洋洋一应,起身整理着衣物,束一束额上绸带,“你一夜没睡?”
  “是啊,看着你的睡脸,一点都不困。”海镜托着腮,扬头望他。
  风相悦白他一眼,没有回话。过了约莫一盏茶时间,船靠了岸,这时船舱门帘一掀,付襄打着呵欠走出,四下看了看,“看样子我们已经到了,下船吧。”
  闻言,海镜纵身下船,船身随着他的动作在水面轻晃几下,发出哗哗声响。他落地后,便向风相悦探出手,“来。”
  瞧他笑得一脸温柔,风相悦心下暖融融的,面上却不在意地轻哼一声,将手放进他掌中,一跃落在地面。
  付襄正欲下船,见海镜也向自己伸出了手,不觉展颜一笑,握住他跳下,“海镜,你还真是个温和的人。”
  海镜笑眯眯收手,“随手之劳罢了。”
  他转身正要携了风相悦而去,不妨付襄顿了顿,突然道:“你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好的?”
  海镜一怔,落在付襄身上的目光不觉带了几分疑惑。付襄自觉失言,捂了捂嘴,摆手笑道:“请别在意,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
  说罢,他掠过二人身侧,向幻龙帮侧后门走去,低垂的眼帘下,一抹霜色自瞳中转瞬即逝。
  三人暗暗越过幻龙帮中巷道,不多时便到达了吕飞贤门前。付襄见四下无人,轻轻敲了敲眼前那扇朴素的杉木大门,“帮主,我调查丰夜庄时,偶然遇见海镜和幽冥谷主,便将他们带来了。”
  少顷,门内响起吕飞贤低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
  付襄推门而入,就见吕飞贤正负手站在中央,靛青色长袍直直垂下,其上交错的竹纹让他更添了几分肃然之气。
  凤盈花则懒洋洋倚在漆皮方桌边,一手托腮,一手执一盏茶碗,翘着的腿在裙裾下时不时晃动。
  待海镜和风相悦走入,付襄便掩门退出。吕飞贤手臂向桌边另外两把交椅一展,“坐。”
  “多谢吕帮主。”海镜笑着应道,同风相悦在桌边坐了下来。
  吕飞贤也一拂下摆坐在椅上,提了青瓷茶壶满上二人面前茶碗,开门见山道:“怎么样,在丰夜庄有什么发现么?”
  海镜摊了摊手,“除了一块木牌,什么都没有发现,就连你那侍从也是空手而归。”
  “木牌?什么木牌?”凤盈花正抿着茶水,听见此话将茶碗一放,好奇地凑了过来。
  风相悦将木牌取出递给海镜,海镜又将木牌放在桌面中央,“就是这个东西,二位有什么线索么?”
  凤盈花凝眸半晌,眉头越拧越紧,“……没见过这样的图案,飞贤,你知道么?”
  吕飞贤也摇了摇头,面色沉重,“我也未曾见过,抱歉,无法帮上你们的忙。”
  海镜见状,笑着拍了他一把,“吕帮主道什么歉,若不是有你们相助,我和相悦怎么能从海澜庄逃出?这图案恐怕江湖上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吕帮主不必在意,我们会想办法去查的。”
  吕飞贤脸色缓和些许,“好,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关于薛家兄妹的事,我们也会追查到底,若是有什么消息,定会告知你们。”
  海镜微微颔首,感激地笑了笑。凤盈花将那牌子往海镜手中一抛,倏地靠入椅中,胳膊搭在椅背,百无聊赖地摇晃着,“不过,我们可得动作快些,马上便要入春,过不了几个月,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那时朱莲岛一定还会犯下什么事情。”
  听罢,海镜与风相悦对视一眼,心下不禁一沉。自如今大成王朝建立以来,武林大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并借此选出武林盟主掌管江湖。当年,君临越便是在大会之中力压群雄,摘得盟主殊荣。
  但不论是哪一次武林大会,海澜庄都并未将自己归为一派前去参与……思及此处,海镜眼光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风相悦的话音突然将海镜的思绪拉了回来,“武林大会……幽冥谷也是能够参加的吧。”
  吕飞贤表情一瞬僵住,“……自然可以,只是历来武林大会一向由八大门派轮流主办,此次轮到闭月宫,要想参加不仅须得排除正道各派的阻挠,还须过了闭月宫主那一关。”
  “哼,不过一介女流,有什么好怕的。”风相悦环手倚在座上,淡淡道。
  凤盈花嘴角一撇,摆了摆手,“哎,你还别说,各派掌门中,我还就对她有几分害怕,那月姝烟不仅内力深厚,且体术极为优秀。八十多年前,闭月宫创始人将闭月宫建成,虽说弟子功夫不弱,却因为宫内皆为女子,一直不受天下人重视。而月姝烟接掌闭月宫后,短短十几年便让其跻身于八大门派之中,这样的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吕飞贤面容也有些纠结,“据说月姝烟曾被男子辜负,因此她对所有男人都极不客气,闭月宫甚至从不收男性弟子,与其他门派之间来往也并不密切。”
  听二人这么说,再想起当日月姝烟对付自己的情景,海镜也不由耸着肩抚了抚胳膊。风相悦正听得不悦,见海镜有些怵的模样,便皱了皱眉,“怎么?你也见过闭月宫的人?”
  “没什么深交,只是那天在海澜庄打了一场。”海镜只得实话实说。
  “看你这样子,难道输了?”风相悦有些惊讶。
  海镜苦笑着摇头,“没有输,但也赢得侥幸。”
  说罢,他没有再提闭月宫之事,而是转而对吕飞贤道:“吕帮主,能最后麻烦您一件事么?”
  “你说。”吕飞贤扬了扬下巴。
  海镜笑嘻嘻搓着手,“能借我们一条船回幽冥谷吗?”
  吕飞贤也微微笑了笑,“这有何难?别说一条船,就是十条我也可以送给你们,随我来吧。”
  海镜道了谢,挽了风相悦随吕飞贤凤盈花出门。四人沿着偏僻之处走着,过了几栋房屋与亭榭,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娇笑。
  吕飞贤眉头一蹙,手臂在三人面前一格,便带着他们隐在一处角落。不多时,就见洛清清和邹鹤徐徐走来。
  那邹鹤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洛清清笑得花枝乱颤,探手轻轻锤着他,一派撒娇模样。二人渐行渐远,洛清清见四下无人,几乎已贴上邹鹤身子,邹鹤却也没有推开,双颊泛着红晕,满脸堆笑。
  凤盈见状,挑着眉一拍吕飞贤,“我就说她是个狐狸精,你还不信。”
  吕飞贤眉头皱得更深,似是想要说服自己一般地道:“这没什么奇怪的,洛清清和邹鹤关系一直很好。”
  “就是因为好成这样才奇怪!”凤盈花用肩膀撞了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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