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斜阳为君倾_14

  海镜身子一侧,只听“叮叮叮”几声响起,几道青芒擦着他的面颊打在石壁上,霎时火星四溅,犹如乱花飞舞。接着,那几道暗器像是拥有生命一般,竟追着海镜打了过来。
  海镜一惊,料想出手之人必定功力高深,衣袖一拂便将暗器卷入其中。谁料一道内力顺着袖口攀上,竟震得海镜手臂微微发麻。但须臾,暗器之上的内力便被他化解,几枚银镖如流星般坠落,扑通沉入水中。
  海镜抚了抚衣袖,点在水面的脚步却没有移动分毫。他缓缓转过身体,环手望向暗器发来的方向,笑眯眯道:“是哪位前辈高人隐居此处,何不出来一见?”
  空旷的洞中忽的响起一串大笑,如钢铁划过磨石般刺耳,“你想见老朽?你配么!”
  这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如从洞口飘来,悠远飘渺,时而又像是近在耳边,震人肺腑。海镜已瞧出此人内力不弱,便惋惜地叹了叹,“晚辈特意来此,就是为了一睹前辈风采,前辈难道打算让我失望而归么?”
  “哼!一派胡言!满口前辈前辈的叫着,你知道老朽是谁么!”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海镜眨了眨眼,“我既然来到这儿,怎么会不知道前辈是谁,您不就是……”
  “是”字落下的同时,海镜右脚在水面一踏,内力霎时注入水面,震得水流如白幕般溅起,一瞬竟如箭矢般直直扑向两侧绝壁。只听一声轰响震彻山洞,碎石稀稀落落自上方掉落。
  风相悦不觉一怔,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那日交锋时虽明白海镜内力强于自己,却未想到他已强到这个地步。但他又不由惊奇,想海镜与自己年纪相当,怎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他正思索时,那些石子突一转向,竟纷纷向海镜打来,密密如骤雨倾盆。此刻就连珈兰都按捺不住惊讶之情,睁大眼差点惊呼出声。
  海镜仍然不慌不忙,只是又往水面踏上一步,顷刻间一层水花围绕四面飞溅而起,如帘幕般将他包围,石子噼噼啪啪穿过水面,立即少了几分力道,势头未尽便软软落下。
  一瞬间,一道道涟漪在水面荡漾开来,圈圈相连,而那层水幕也倏地落下,水声清响,水面晃荡不已。
  这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这小鬼!老朽还当你真的已知道了老朽名字,没想到你竟是戏弄老朽,故意让老朽分心!实在是太可恶了!”顿了顿,他又急切道,“不过,你年纪轻轻便能连挡老朽两招,有如此内功修为实在难得,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海镜,方才并非故意戏弄前辈,前辈大人有大量,自然不会与我计较的,对吧?”海镜依旧笑意盈盈。
  “少在老朽面前花言巧语!你若是能接住老朽第三招,老朽就出来见你,你敢答应吗!”那老者气急败坏道,似乎因为被海镜破了两招而相当不悦。
  “前辈一言九鼎,晚辈怎能不应。”海镜说着,目光向四周游动,他知道那老者必定早已不在方才的位置,手指微微收拢,神经也紧绷起来。
  一时间,洞内的空气恍若凝滞般沉重,没有人知道攻击会从何处来,会以何种方式出现,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然而此刻,等待却是最艰难的。风相悦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只觉有一块巨石压在心间,让人喘不过气。他将眼光投向海镜,不由好奇海镜会如何应对,却见海镜的眼竟然是闭上的。
  猝然间,一阵微风掠过,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到了海镜身后,又在瞬间化为四道黑影,四只手掌自四个方向陡然向海镜拍出!
  只听哗啦一声,潭中清水霍然腾起,爆射而出,仿若狂风急雨,倾盆洒下,水面犹如珠落玉盘,溅起水花无数。
  而那水滴之中,只见海镜与其中一道人影手掌相接。由于被识破了真身,另外三道残影霎时消失,两道内力相撞,登时如波涛般层层推出,震得水面跌宕,四周山石嗡嗡作响。
  珈兰被如此强劲的内力所压,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只觉胸口沉闷,几乎窒息,身子一软便跌倒在地。风相悦尚能承受此等压力,见珈兰几欲晕厥,抬手贴在他的后背,将真气缓缓推入,珈兰的脸色才略有好转。
  就在这瞬间,海镜已在水光中与人影对了几掌,煞气一出,两侧绝壁竟有不少碎石被震下。不稍片刻,海镜与那老者在打斗间掠过水面,落在岸边,各退几步,皆是汗水涟涟,微微喘息。
  ☆、第012章 灵雾山洞中探险(2)
  二人停止了打斗,珈兰的内力也因风相悦的调理而渐渐平息。风相悦嘱咐他道:“你好好调息,别管这边的事。”便起身向二人看来,这时他才看清那老者头戴青纱一字巾,穿着一袭藏青道袍,长眉如卧蚕,白须如飞瀑,目中精光爆射,神采奕奕,精气神完全不似一个老人。
  那老者捋了捋白色长须,上下打量着海镜,“你这小鬼,年纪轻轻不走正道,怎的学了那种心法?”
  海镜却是一怔,随即脸上有了笑容,“前辈知道晚辈这身内力是什么来路?”
  “你自己不知道?”那老道人疑惑道。
  海镜摇了摇头,“我记事以来,就已习得这心法,只是在此后的修行中,功力越来越强,但却不知这内功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也好,老朽就不与你说了。”老道人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海镜,“你的名字叫海镜对吗?老朽记住你了,今后若是缘分未尽,我们能再相见,那时再和你切磋切磋!”
  老道人说罢,转身就要走,海镜急忙出声,“前辈,既然我们如此有缘,您就行行好,帮我们打开机关再走吧。”
  谁知那老道人忽的不耐烦起来,“我只是为了找乐子才守在这里,怎么会知道那机关如何开!你们自己摆弄摆弄,我走了!”
  他话音一落,就如一阵风般刮出洞外,虽是一把年纪,轻功倒一点也不含糊。
  海镜瞅着他离去的方向,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的,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到头来是白打了一场么。”他说着又不禁沉吟起来,“不过,看那老头装束,应该和初静观有些关系,改日登门去问问断鸿道长好了。”
  风相悦此时正瞧着四下山岩,听见这话便瞥了他一下,“断鸿道长乃是初静观住持,你和他有交情?”
  “嗯,我曾经在初静观上住过一段时日,别说是断鸿道长,就连打水烧柴的小道士我都认识。”海镜转头冲他笑了笑。
  风相悦听他语气颇为得意,呿了一声,扭头不再理他。这时地面突然一震,三人惊得神色一变,就见左边山石发出轰隆巨响,裂开了一道口。
  而那道口中霍然闪出一道人影,竟是一名身高一丈的巨人,全身筋肉壮实,覆满黑毛,如钢针般树立。他的脖颈很短,一颗头似乎是直接从肩上长出来一般,满脸包裹着坚硬钢甲,只露出一双野兽般凶恶的眼睛和一张厚厚的嘴。
  海镜的笑容顿时一沉,“看来方才那只是热身,现在出来的才是真的守门人。”
  那巨人忽然大喝一声,口中露出一排锯齿状的牙齿,吼声恍若洪荒巨兽的嘶鸣,震得整个洞穴都摇晃起来。
  珈兰气息尚未调好,此时更觉难以忍受,只能咬紧牙关捂住耳朵。风相悦待声音落下,将手从耳上移开,没好气地瞟了海镜一眼,“守门人?这东西还能叫人么!”
  海镜正揉着嗡嗡作响的耳朵,只能朝他无奈地笑了笑。风相悦见状,也不等他说话,将长剑一拔,腾身一跃便向那巨人杀去,“不管他是怪物还是野兽,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
  随着话音,他的剑身猛地斩上巨人颚下,却像是砍在一面石壁上一般,不仅毫无作用,反倒被震得轻颤不已。他正惊诧,那巨人的手臂已猛然挥来,一阵劲风将他扇了出去,直直向地面落下。
  风相悦被他臂风一震,只觉一阵惊心。眼看那巨人探手向自己抓来,手掌如泰山压顶般落下,急忙自腰间抽出一柄匕首,脱手向巨人左眼打去。
  谁料那巨人脑袋一抬,竟用嘴接住了那柄匕首,钢牙一咬,顷刻将一柄精铁匕首生生咬碎,铁片稀稀落落散了一地。而他的手掌并未停下,只稍片刻就要将风相悦打得粉身碎骨。
  珈兰惊得腾身跳起,却已不及救援。风相悦身在空中,无法挪动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手掌将自己笼罩。就在这时,他忽的感觉腰间一紧,一个力道带着自己向边上掠开,随即耳畔便响起一声轰鸣。
  他回首一看,才知是海镜揽住自己腰肢,带着自己躲开了攻击。那巨人一掌将地面拍得碎石飞洒,却未见尸骨,抬起手掌懵懂地望了望四周,喉中发出阵阵低吼。
  风相悦望着那巨人稍一愣神,突然感到海镜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心下一阵不自在。他极少与人近距离接触,此时被海镜搂在怀中,不免有些慌乱,一把推开海镜,“放手!谁要你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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