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

  天下会校场,云气呼卷,杀声震天,兵戈精芒碰撞不歇。
  步惊云闯入婚礼现场本就是一时冲动,没有提前部署什么计划,加之雄霸老谋深算,以有心算无心,步惊云步履维艰,守着孔慈被阻挡在校场之中。
  步惊云武学天资非凡,排云掌招式飘忽不定,难以捉摸,而又威力奇大,两者相辅相成,令雄霸也忌惮不已。
  但天下会能称霸中原武林,中坚力量远不止三兄弟,会中高手众多,皆身怀奇术,或许单挑没人是三兄弟的对手,但群起而上,三兄弟就该掂量掂量,后山哪块地皮的风水格局极佳了。
  雄霸在两个徒弟的搀扶下来到解剑碑,望见困兽犹斗的步惊云,眼中闪过一抹傲然。不枉他一番算计,险些将女儿赔了进去,总算大功告成了。
  先诛剑圣,再灭风云,唯我雄霸,武林称王!
  身旁,秦霜被婚礼的闹剧惊得头皮发麻,不断劝言雄霸,云师弟一时鬼迷心窍,请求雄霸再给他一次机会。
  此时的秦霜对步惊云又敬又怒,敬佩他敢于为爱付诸行动,恼怒他此举坏了兄弟之义,害聂风成了武林笑柄。
  但没办法,自家师弟,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秦霜心思复杂,聂风就没想那么多,大脑放空,整个人浑浑噩噩完全傻掉了。
  “风儿,你要是个男人的话,就抢回自己的妻子。”
  雄霸一副同仇敌忾的语气,激愤道:“不要被天下武林耻笑,记住,为了爱人,为了名誉,为了你自己去战斗!”
  雄霸当年抢走颜盈的时候,也对聂人王说过类似的话,因为那时候周围没什么人,言语更为简单粗暴。
  雄霸:聂人王,你老婆我带回去热坑头了,你要还是个带把的,就带雪饮刀来见我。
  然后聂人王就死了。
  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不变的还是那个套路。
  聂风听得虎躯一震,二震、三震,双目杀机隐现,在秦霜哀伤的注视下,运起风神腿,拉开无数残影直奔步惊云身前。
  有一说一,雄霸的套路简单粗暴,效果拔群,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聂家父子更是连跪两场。
  聂风入场,天下会的士卒很给面子,迅速朝四面八方撤退,给两人留下足够施展的空间。
  “为什么?”
  聂风悲痛望向孔慈,他只是心地善良,并不是蠢笨无知,看得出孔慈是心甘情愿被步惊云带走的。
  “滚开,不要过来!”
  步惊云披风横挡,立在孔慈之前,心里七上八下,唯恐孔慈回一句‘爱过’,可能是因为心虚,他加重语气强调道:“小慈早就是我的人了,她嫁给你只是迫于雄霸的命令,从没爱过你。”
  “我不信!!”
  步惊云的话如同一根救命稻草,聂风重燃爱情的希望,瞬间便找到了战斗的理由,双目喷火,身形暴走。
  刹那之间,人影漫天分散,于校场之中一分二、二分四……
  无数人影纵横交错,腿势如疾风般猛烈、如暴雨般倾斜。
  步惊云惊讶聂风功力有所进步,双手翻掌,澎湃掌力呼啸而出,刚猛不失流水般连绵,以排山倒海之势,将漫天身影尽数笼罩在内。
  嘭!嘭!嘭!
  巨响连续爆开,数之不尽的劲气迸发,空气顿时水面一般荡开涟漪,急速转至波涛汹涌,激荡开来。
  同一时间,两股气势飙升,同根同源却又极度排斥,似是缺了一支稳定剂,导致难以中和协调。
  宴会大厅里,武林中人被天下会士卒挡住,痛失近距离吃瓜的机会,纷纷捶胸顿足,大呼还没过瘾。
  只有一人进出自由,所到之处,兵戈不敢相对。
  戴着白色面具的廖文杰,关于他的情报,武林中人知之甚少,只知此人名为帝释天,武学造诣堪称鬼神。可一剑诛杀包括雄霸在内武林群雄的剑二十三,在他面前不过稚子提剑,不值一提。
  当真恐怖如斯,也难怪向来嚣张无忌的天下会愿意对他一忍再忍。
  廖文杰站在角落,看着下面的战斗连连摇头,感觉雄霸多此一举,凭孔慈半吊子的攻略技巧,风云两个大老爷们能和睦就见鬼了。
  现在好了,一招离间计,风云内乱的账被算到了雄霸头上,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没事净给自己找麻烦。
  对于孔慈这个女人……
  大哥不说二哥,作为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渣男,廖文杰从未鄙视过孔慈的博爱,谁还没个左拥右抱的后宫梦。
  她喜欢收集师兄怎么了,换谁有霜、云、风三个青梅竹马,都会收集癖爆发,将三人一网打尽。
  廖文杰鄙视的是孔慈半桶水晃荡的攻略技巧,只漂亮是不够的,她还欠缺大量的实战经验,否则创业未半而中道下海,只能以悲剧草草收场。
  这不是开后宫,这是开修罗场。
  心头默默吐槽,再看战斗正酣的两人,廖文杰又是一阵摇头。
  论攻击力,风神腿不及排云掌,论功力深厚,苦大仇深的步惊云远比聂风有上进心,两强放手施为,聂风只能依靠神速维持不败,随着功力渐渐消耗,胜利的天秤开始向步惊云倾斜。
  平心而论,同样的两个苦逼,廖文杰更喜欢聂风,因为在比惨的情况下,步惊云的遭遇更为憋屈,所以每次遇到他的剧情,廖文杰都是跳着看的。
  没办法,实在是步惊云的故事已经超过了惨绝人寰的概念,惨到了莫名剑法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地步。
  论剑法,无名是步惊云的师父,论悲剧,无名就是一弟弟。
  当然了,廖文杰喜欢聂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风湿妹是黑直长。
  可能是步惊云惨到了老天都为之动容的地步,悲剧二人组里,步惊云没了一只手,立马给安排上麒麟臂,聂风没了一只眼,立马给安排了一个眼罩。
  嘭!嘭!嘭————
  场中聂风以一招‘风卷楼残’身形急速旋转,以狂暴劲风卷起校场砖石和散落在地的刀剑兵器,化作咆哮怒吼的风龙冲天而起。
  步惊云则以一招‘撕天排云’相抗,起手刚柔并济,如海中波涛,落掌则力贯千钧,狂暴掌势足以撕开苍天。
  轰!!!
  轰鸣巨响声中,校场地面崩裂蛛网缝隙,步惊云和聂风立于浓烟之间,掌腿交碰比拼起了深厚功力。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孔慈站在一旁梨花带雨,心中颇为后悔,她只想一直爱着风云,却没想到自己不顾后果的行为深深伤害了两个人。
  见自己无法分开杀到红眼的风云,孔慈苦着脸看向父亲雄霸,却不想,视线之内,雄霸一脸狰狞推开秦霜,三分神指蓄势待发,目标赫然是正在和聂风角力的步惊云。
  当然,也可能是瞄准了两个人,欲将隐患一同击杀。
  “不要————”
  孔慈眼眸骤缩,想都没想,挺身挡在风云前方,被三分神指贯穿心脉,嘴角溢血软趴趴倒了下去。
  雄霸狰狞笑脸僵硬,木头般立在原地。
  秦霜翻了翻白眼,闷哼一声直接……差点就气晕了,一口热血吐出,双膝跪地泪目。
  在步惊云怒闯婚礼现场的时候,他就有股不祥预感,终于,悲剧还是出现了。
  怒怼中的风云同时爆发,体内真气内力暴走,一边大口吐血,一边朝孔慈冲去。
  有些腿软的聂风踉跄扑街,心态已崩的步惊云泪如雨下,又变回了那个没人爱的孤独之人,他一把抱住孔慈,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问出了压在心头一个月的不解。
  “为什么?”
  “对,对不起……”
  孔慈缓缓闭眼:“是我……天真……以为嫁给他,一样可以和你在一起……”
  步惊云悲怆哀鸣,引得体内伤势更重,连连吐血落在孔慈的嫁衣上。
  “你给我滚!!”
  雄霸瞬移般冲至孔慈身边,一脚踹飞步惊云,将孔慈夺入怀中,见爱女心脉已断,从未服老的黑发瞬间有了灰白之意。
  这一战,没有赢家。
  步惊云挺身上前,连续抢攻拍掌落在雄霸后心,皆被雄霸以浑厚霸道的真气弹开。
  一时间,满场不是重伤就是断气,直让天下会的士卒们不知所措,离开也不是,留下更不是。
  “雄帮主,你说过你不信命,结果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廖文杰摇头上前,低头看向雄霸怀里的孔慈,还是热的,姑且可以一救。
  “是你,都是你的阴谋!!”
  雄霸如同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仰头怒视廖文杰,抬手一掌……
  啪!
  廖文杰挥手拍开掌势,一声干脆利落的脆响言明两人差距,瞬间便让雄霸冷静了下来。
  “雄帮主,一个月前,我为你算了一卦,言明你有丧亲之痛,你的女儿孔慈要死,你不信,还揍我,结果没打赢。”
  “我要离开时,你又拦着不让,非得让我再算一卦。”
  “我以为你要问如何才能救下女儿,结果你问和‘南无名、北剑圣’生死斗结果如何,我说剑圣杀你只需一剑,你还是不信……”
  “你这样,我也很无奈啊!”
  “你明明知道,你很早之前就知道了一切……”
  雄霸心中惧意浓烈,但爱女身死当场,怒气更甚,咆哮道:“你今天不是来看我和剑圣决斗,而是而来我雄霸的笑话,对不对!”
  “雄帮主冷静,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剑圣可比你有价值多了。”廖文杰并指成剑,霎时蓝光空间铺开,无数剑气呼啸落满全场。
  不足三秒,空间自行崩溃,漫天剑气随之烟消云散。
  “啧,果然是不行,资质差了些,只看一次根本学不全剑廿三。”廖文杰叹息一声,引全场武道中人无声。
  “帝释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雄霸冷声质问,爱女的死亡让他心智有些混乱,再也不是那个深谋远虑、心思细腻的枭雄了。
  现在的他,看谁都不爽,见谁都想怼一下。
  “雄帮主稍安勿躁,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江湖术士,以前是,以后也是,没有争夺天下霸权的野心,你无需对我百般忌讳……”
  话到一半,廖文杰直接停下,抬手推开雄霸,嘀咕道:“要遭,光顾着装逼,差点忘了救人,果然前辈高人的人设就不适合话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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