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都先住嘴!”何氏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冷声道,“回房里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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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的新时代开始了
话说阿鬼神马时候可以恢复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威胁
“如此说来何氏明里还是靠着太后,暗中居然与孙贵嫔联手了吗?她也真是大胆。”窄袖高高的挽起,阿善摘了钗环,只着中衣,站在炭火熊熊的浴房里,动作轻柔的替牧碧微揉着肩,牧碧微半靠桶壁,水极热,白雾翻腾,看不清她神色,只听她语气之中带了一丝疲倦道:“她这是未雨绸缪,依太后的心思,自然是希望宫里世妇以上的位份统统都是至少太后看得上眼的门第里出来的女郎,如何氏这样的出身,就算生的美貌若花又侍奉太后、陛下周到,照太后来看,做到世妇也差不多了,她能够做到容华,执掌景福宫,多半还是因为孙贵嫔。”
阿善手下一顿,才继续揉了下去,沉吟道:“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太后……”
“鸟尽弓藏,何氏担心这一点,我何尝不担心?”牧碧微轻轻摇头,声音渐渐放低,却带着碎冰般的凛冽寒冷,“春狩之前,莫作司就打着照顾孙贵嫔的旗号住进了祈年殿,那是伺候太后多年的人了,孙贵嫔年轻,万一被莫作司就这么打了下去,你说我的位份还有指望吗?”
“女郎现在打算怎么办?”阿善想了想,问道。
牧碧微思索了片刻,忽然问道:“欧阳氏这回随驾仿佛一直很平静?”
阿善一怔,道:“她还不是与安平王约好了谋害女郎这才没有惹事?”
“可如今郝大、周十一死了,不知道欧阳氏听了欧阳十九的话后还会不会继续想出其他法子来对付我?”牧碧微冷笑了一声,道,“很该给她寻些事做,免得陛下无暇召她侍寝,她就整日里无所事事,尽想着歪门邪道!”
“女郎是说……”
“欧阳氏既然是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女郎,总该有几分读书人家的娴静之风。”牧碧微悠悠的道,“只不过咱们两个都算不得正经世家望族出身,对于世家所谓的娴静之态有些琢磨不准……你说,整日里躲在屋子里头对着窗外海棠花枝吐血这算不算娴静?”
阿善怔了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森然一笑,道:“欧阳氏的身子虽然未必能比女郎康健,但要说整日吐血到底不至于,而且如今这时节也没海棠花开。”
“那就打到她整日吐血!”牧碧微淡然道,“没有海棠花,就叫她对着屏风上的也一样!”
“女郎说整日对着屏风上的海棠花吐血是娴静,那欧阳氏非如此无以称娴静!”阿善真心实意的笑出了声,“牧家这几年的下人都乖巧得紧,奴婢也好几年没正经动过手了,这个机会还求女郎留给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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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匆匆进了房,桃枝桃叶见她坐了下来,双手兀自微微颤抖,心下也有些慌张,桃枝定了定神,替何氏倒了盏热茶,却不想被何氏拂落到了一边,若不是内室的地上铺了厚厚的锦毡,那兔毫滴斑茶碗早就摔成了碎片,响声也传了出去!
“娘娘莫要着恼,奴婢想那牧氏身份低微又能够知道什么?怕是见咱们恰好站在那株冬青之畔才那么说的。”桃叶见状赶紧劝慰道。
只是说这话时她自己脸色都是一片惨白,显然内心极为惊悸,这番话怕是自己都不相信,何氏冷笑了一声,反问道:“若她当真知道了呢?”
“左右她也不可能有什么证据……”桃枝下意识的接了一句嘴,随即被何氏狠狠瞪了一眼,怒道:“本宫若要处置杏枝杏叶可要证据?”
桃枝顿时噤了声,何氏抿了抿嘴,强自镇定了一些,这才简短道:“太后只要知道你曾奉本宫之命私下里与居氏接触,只要太后信了这件事,太后还要什么证据?!不说如今她已有牧氏那个贱人帮她分孙贵嫔的宠爱,未必一定要本宫了,就是没有牧氏,太后知道本宫有背叛之意,岂能容下本宫!”
“娘娘,既然如此,当务之急便是不能够叫牧氏活着回到邺都!”桃枝、桃叶陪伴何氏长大,是在嫡庶不分、庶子张狂更甚嫡子的何家三房里一路与人明争暗斗出来的,皆非无决断之人,听何氏说到此处,桃枝已经下定了决心,立刻沉声道!
桃叶亦缓缓点头:“事不宜迟,娘娘,咱们得尽早安排,牧氏这是头一回到这西极行宫来,虽然其父兄并两个表兄这次也随了驾,但想要帮她把消息传递回邺都怕还不能够,毕竟欧阳凝华上回在这牧氏手里吃了大亏,这一回欧阳凝华来之前就说过定要在春狩之中给牧氏颜色看!只要在圣驾还都前让牧氏永远闭了嘴,太后又怎么会知道什么?”
何氏亦非优柔寡断之人,只是她思索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牧氏在这行宫除了那个叫阿善的贴身近侍,再无他人可用,但本宫又有什么区别?这行宫里的人都是高祖时候所留,先帝在位时间不长,是以并未更换过,陛下继位后每次狩猎雷监都伺候的周到,因此也未过问过行宫之事,这里等于是雷监的地盘,他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内司,但你们岂不见阮文仪这个大监对他也是客气的?在他眼皮子下做点什么,若他并不肯为本宫遮掩,反而提前把事情泄露去了太后面前!”
何氏所忧并非多余,桃枝与桃叶都是哑然,半晌后,桃枝不甘心的道:“牧氏今儿就是独自出了行宫的,行宫之内是雷监的地盘,行宫外,雷监未必手伸那么长吧?咱们与雷监并无仇怨,雷监又何必与咱们做对?”
“牧齐好歹是朝中大员,又曾为先帝伴读,雷监若是想送他个人情倒是……”桃叶却是想到了这一点,但很快建议道,“然牧齐一个人究竟难与欧阳家比肩,莫如娘娘再寻了欧阳凝华一起设法,趁牧氏到行宫外时悄悄的下手,反正行宫靠近西极山,牧氏偶然摔着碰着出了事也不是说不过去!”
“你们莫要忘记桃蕊的伤至今未好!”何氏冷冷道,“孙贵嫔身边的宛芳这会怕已经死在永巷里头了,莫作司说她的昏迷乃是染了重病,你们难道还真信吗?”
桃枝桃叶这才想起牧碧微虽然看着柔弱,到底是将门之女,莫要说独自与她动手,就是自己主仆三个一起上,恐怕吃亏的也不会是牧碧微,她们都惨白了脸色,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惟有何氏低下头飞快的盘算着,片刻后,她却忽然醒悟了过来,仿佛放下了千斤重石一样,冷笑了一声,道:“是本宫自己糊涂了,牧氏刚才既然说出了槲寄生三个字,那就是暂时不欲向太后告发此事,反而是在提醒本宫!提防他人泄露口风!”
桃枝与桃叶都吃了一惊,双双道:“娘娘这话怎么说?”
“牧氏此人表里不一,说她口蜜腹剑一点也不为过,你们且想一想,这一回春狩,从出了邺都起,本宫就被陛下召入帝辇同她一起伴驾,这一路上嬉笑闲聊,她什么时候不是亲亲热热与本宫仿佛嫡亲姊妹也似?”何氏却冷静道,“当然,那些时候陛下也在,可陛下不在的时候,她虽然对本宫不够恭敬,却也没有如今日这样公然挑衅!你们想一想,这是什么缘故?”
她虽然是在问两名宫女,但不等她们回答,何氏自己却已经说出了答案,“因为太后!”
“孙贵嫔盛宠两年,如今又有了身孕,绝对不是撵走了她两个贴身宫女,又将一位作司派到她宫里去住着管头管脚,就能够把她管得住的!就算陛下如今不在邺都,太后想要不与陛下留下罅隙的收拾了孙贵嫔,也不可能!”何氏冷笑道,“这一点本宫坚信,所以才会派桃枝你去与居氏私下见面试探,同样太后也相信!所以牧氏此行定然得到过太后的叮嘱,不许她与本宫彻底把事情闹大!若不然,孙贵嫔还没彻底倒下,牧氏倒与本宫先拆起了台,试问如今的后宫又有谁能够趁机笼络住陛下的心?”
桃枝沉吟道:“太后既然会这样叮嘱牧氏,为何不向娘娘露出这个口风来?”她声音之中难掩沉重,“牧氏进宫才几日,就能够知道奴婢与居中使私下见面,难道太后已经……”
“嘿!”何氏冷笑,“本宫从进宫以来便对左昭仪与欧阳凝华恭敬有加,就是偶尔遇见了崔列荣也是极为有礼的,可却因了出身之故,太后始终不肯相信本宫!这一回自然也是如此,牧氏虽然至今论宫中位份远不及本宫,可她胜在了乃牧家嫡女!牧家纵然比不得源远流长的曲、高之族,但从前魏牧家第一代镇守西北的先祖算下来,也是五代有余的人家了,何况太后如今还用着她,自然要加以叮嘱……至于本宫这边,太后自然是觉得本宫若是自己识趣,不碍着了太后的打算,便留本宫继续做这个容华,若不然,太后自会想法子对付本宫!”
说到此处,何氏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抓起手边一柄摆件,狠狠砸到了锦毡上!
锦毡虽然厚重,但何氏为着发泄,用力极大,桃枝看着那摆件被砸到了毡子一角才哎呀道:“那是御赐的玉鹅……”
说话间桃叶已经飞快的将玉鹅拾起,却见一只雕琢成天鹅的冻白玉摆件已经从脖颈处裂成了两截,损毁御赐之物乃是一件可大可小的罪状,以何氏如今的宠爱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但想到高太后……何氏皱眉道:“拿个合适的盒子装了,回宫后设法叫母亲进宫取出去,寻人接一接。”
桃叶点了头,便听何氏疲惫的说回正题:“牧氏如今走的与本宫才进宫时走的路并无二致,无非是靠着陛下的宠爱,替太后并左昭仪出头去对付孙贵嫔,从而取得太后这边的支持罢了,只不过高太后这一干人都是世家大族出身,讲究姻不失亲,忌辄婚非类,如本宫这样的出身再怎么替她们卖命也休想落个等价的好下场罢了……牧氏既然走了本宫的路,本宫所虑,她难道就逃得了吗?如今本宫暗地里帮孙贵嫔一把,正是她所期望的,否则她今日何必一反常态,公然用槲寄生来挑明了话题,提醒本宫?”
桃枝沉吟道:“如此说来牧氏将此事告诉娘娘也是不安好心!”
“她当然不安好心!”何氏冷笑了一声,“借槲寄生三字既是提醒,也是威胁,左右与孙贵嫔联系的不是她,一旦有必要,她还可以将本宫丢出来作为她的晋身之阶——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听何氏这么说,桃枝、桃叶素知她性情,都是精神一振:“娘娘可是有法子回报她今日之辱?”
“正如桃枝方才所言,牧氏进宫才几日?就是风荷院里那四个宫人都未必收拾得死心塌地,又何况把眼目安插到六宫?桃枝与居氏私下里会面之事定然是有人在暗中助她,这才告诉了她!”何氏捏着帕子冷冷一笑,“这个消息她知道不会太早,毕竟她今日忽然独自出了行宫……哼!你们以为,她知道桃枝与居氏私下会面乃是受本宫之使,这是谁告诉她的?!”
桃枝、桃叶想了一想,都是面现怒容!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合作
当晚姬深膳后召了司御女侍寝,其他陪同用膳的几人便都在姬深放下茶碗后知趣告退,颜充华与戴世妇在行宫的住处相近,两人一般都是一起走的,戴氏因见何氏出了殿门就频频望向了牧碧微,便在几人分开前冷笑了一声,故意扬声道:“牧青衣你可要小心一点,有的人说话做事一派贤德,其实心里却往往正转着最最恶毒的主意呢!”
何氏还没怎么样,许是受了欧阳十九禀告之事影响欧阳氏今晚显得格外沉默,眉宇之间不时掠过焦灼,此刻大约是被戴氏那有些尖利的冷笑声所刺激,忽然抬起头来厉声呵斥道:“聒噪!”
戴氏敢于挑衅比自己位份高的容华何氏,但对出身望族又是太后甥女的欧阳氏到底心存忌惮,被她呵斥了一声,立刻忍气噤了声,不想欧阳氏却还是不放过她,上前一步逼到戴氏跟前,大声道:“堂堂世妇不思妇德,反而成日里指桑骂槐犹如村妇!本宫看你这个世妇的头衔很可以改上一改!”
见她紧追不放,戴氏虽然畏惧欧阳氏的家族及她与太后的关系,但到底觉得被众人看到这一幕面上无光,忍不住强辩了一句:“凝华娘娘请恕罪,但妾身说的并不是娘娘啊!”
她这么一解释,何氏反而笑了,果然欧阳氏怒道:“你是在说本宫自己心虚么?!”
“妾身不敢!”戴氏虽然知道何氏一直奉承着欧阳氏,却也知道欧阳氏性格骄傲,没想到她会这样为何氏出头,因此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这会心中暗暗叫苦,面上委屈道,“是妾身不会说话,求娘娘宽恕!”
欧阳氏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掴到了戴氏脸上!
啪!
这一声清脆叫众人都呆了一呆,连何氏也不例外,却见邵氏脸色平静,仿佛对眼前这一幕丝毫不意外,只是递过了一方干净的帕子给欧阳氏,口中劝说道:“若要动手何必劳动娘娘亲自而为?没得脏了娘娘的手,往后还是奴婢来吧。”
欧阳氏厌恶的扫了一眼捂脸呆滞的戴氏,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也不还给邵氏,就那么丢到脚下,冷哼道:“这是本宫以凝华之位教导你往后说话做事该有世妇应有的分寸!你可服么!”
戴氏眼中含着泪,身子颤抖,牧碧微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她,正当她要忍着羞辱向欧阳氏请罪时,却见戴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也不管一旁被吓得傻了似的贴身宫女了,直接向着自己的住处跑了过去,居然连告退都省了!
牧碧微一怔,欧阳氏亦是大怒:“好大胆的贱婢!本宫许她走了么!”
邵氏不屑的说道:“娘娘何必与这起子小门小户出来的东西计较?回头圣驾还都,娘娘禀了太后,免了她世妇之衔便是!”
“凝华娘娘息怒!戴世妇并非故意在娘娘跟前失礼,却是她……她……”颜充华和戴氏虽然不是一个宫里的,但也不知道两人是从前就有了交情,还是在行宫这几日住的近结下来的情谊,颜氏一向都是怯生生的,这会竟然壮着胆子开口为戴氏求起情来,只是她不开这个口,欧阳氏听了邵氏的话就要走了,听颜氏这么一说,顿时双眉重竖——偏生颜氏出身黎庶,本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如今虽然是听出欧阳氏有春狩结束后降戴氏位份之意,心中大急,希望可以替戴氏说几句情,但此刻说了一句,理由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竟卡在了“她”这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
欧阳氏双目如同冷电,扫向颜氏,森然道:“她并非故意失礼,那是故意什么?颜氏你来给本宫说一说清楚!”
颜氏嗫喏片刻,脸色慢慢涨红,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凝华娘娘既然身子不好,就很该在屋子里待着,免得火气越来越大,伤着了自己。”冷不防一个声音越众而出,欧阳氏听了,眉头一皱,头也不回道:“本宫与颜充华说话,岂有区区一介青衣插嘴的份?”
“此处距离正殿不远,陛下虽然未必就安置了,但听着喧哗也不成件事,奴婢身为陛下近侍,理当提醒娘娘。”牧碧微慢条斯理道,她可不是颜充华,出言为人求情,却连说辞都没想好,当下不软不硬的顶了回去,见欧阳氏猛然转过头来,眉心攒动着怒气,她却夷然不惧的迎了上去,冷笑道,“虽然陛下这几日只召凝华娘娘侍寝了一次,但这回春狩好歹也是带了娘娘来压阵的,娘娘大人有大量,又何必非要与司御女过不去?”
“你!!!”欧阳氏才被她借着此地距离正殿不远的借口压住了,正思索着如何回话,冷不防听见了这么一句,等她会过意来,脸色一红复一白,险些没晕过去!
欧阳氏即使被去了昭训之位,她的凝华也是这回随驾里头位份最高的,出身也是最尊贵的,所以牧碧微说她是姬深带来的妃嫔里压阵的人物丝毫不为过,可牧碧微接下来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堂堂下嫔凝华,居然沦落到了与一介御女争宠的地步?
更何况司御女若此刻在这里倒也罢了,可偏生司御女不在——司御女如今正在正殿里头服侍着姬深呢!牧碧微这番话仿佛在说欧阳氏方才掌掴戴氏、如今呵斥颜氏,无非是明知道此地距离正殿不远,若有喧哗正殿那里也是听的到的,这是欧阳氏嫉妒司御女侍寝而不是自己,所以故意给司御女添堵呢!
欧阳氏一直自诩出身不凡又位份尊贵,看左昭仪之外的宫妃那都是把眼睛长到额角上去的,如今被牧碧微这么一说委实比当众一掌掴到她脸上去还要难受,见她脸色忽红忽白,邵氏心中一沉,扶住了欧阳氏的手臂,暗掐她一把示意她冷静下来,自己望向了牧碧微森然道:“牧青衣既然知道自己是陛下近侍,那么方才戴世妇率先出声喧哗,牧青衣为何不出面阻止?等到娘娘出言训斥了戴世妇,牧青衣如今却来说风凉话吗?”
牧碧微心想这邵氏年长还要陪嫁进宫,果然比欧阳氏高明许多,压根就不接自己的话茬,只管记对她有利的说辞,她若无其事的道:“邵青衣说的很有道理,实际上方才奴婢正要出言提醒戴世妇呢,不想凝华娘娘就抢先代奴婢出了声,说起来,奴婢还没有谢过凝华娘娘。”
说着对欧阳氏微微欠身一礼,但面上表情却是掩不住嘲讽——生怕欧阳氏看不出来自己鄙夷她连个青衣的职权也要越了去!
欧阳氏气得全身发抖,用力挣开邵氏的手,一个箭步冲到牧碧微跟前,高高的扬起了手——
“欧阳姐姐!”何氏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按住欧阳氏的手,笑着道,“姐姐的花钗歪了,邵青衣帮着扶正就是,邵青衣若无暇,还有妹妹在呢,哪里就要姐姐亲自出手了?”一边说一边似真似假的替欧阳氏整了整鬓边一支牡丹花钗。
邵氏却是深知欧阳氏经姜顺华一事,宠爱更加衰弱,姬深明明对承光殿也没有太多看拂与照顾,却迟迟不答应将她的位份升回去就是个明显的信号,自然不敢让欧阳氏在这里把事情闹大,她听何氏话里有话,正要借此下台,沉声道:“容华娘娘说的极是,凝华娘娘,这些子小事何劳娘娘费心?咱们先回去罢!”
何氏柔声道:“我看啊欧阳姐姐像是昨儿没睡好的样子,这也难怪,行宫到底比不得邺城里姐姐住惯的宫室,何况这儿的宫室又都是空了好几个月没人住的,不如这样,邵青衣你先陪姐姐回去,回头我叫桃枝送些安神香去点了……姐姐放心就是!”
听出何氏话中的安抚与许诺,欧阳氏又被邵氏一个劲的扯袖子使眼色,她又迸了半晌,才恨恨的去了,临行前怨毒的看了眼牧碧微,对何氏道:“你可要替本宫料理好!”语气里难掩居高临下,而何氏却笑容不变,微笑着保证道:“娘娘尽管放心就是!”
等邵氏陪着欧阳氏离开,牧碧微略歪了头看向何氏,却见后者也转首望了过来,此时暮色已经降临,行宫里的宫人提着灯依次点着回廊上的宫灯,见到两人仿佛对峙的局面,脚下步伐都不知不觉加快,点完了附近所有的宫灯,那宫人立刻溜之大吉,生怕被波及池鱼,灯火幽幽中,何氏忽然笑了一笑,先开口道:“本宫劝走凝华,留在这里,是想单独谢一谢牧青衣方才的提醒!”
牧碧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在容华娘娘心中,当真以为只是一句提醒吗?”
“即使不只是提醒但也起到了提醒之效,总是要谢的。”何氏平静的说道,丝毫不以她的态度为怪,缓缓道,“除此之外,本宫也是想与青衣暂时联一回手。”
“容华娘娘真会说笑。”牧碧微嗤笑了一声。
何氏却意味深长道:“牧青衣又何必坐地起价?你既然提醒在前,想来也有此意,本宫与青衣不过暂时合作,价格开的太高,本宫承受不住,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也是你我的损失!”
“正因为很可能就这么一回的买卖,所以才要开个高价。”牧碧微见她直截了当,也不作拒绝之态,换了悠然之色道,“反正不见得有下次了!何况容华富贵,又何必在乎这些小利?”
第一百七十章 月份
何氏皱起眉,低声道:“你想要什么?先说好了,晋升宫妃,那是想也不要想!”
“容华娘娘无能为力之事,我又怎么忍心叫娘娘难做?”牧碧微见她已不再端着贤德的架子,也是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何氏眼都没眨一下便道:“孙贵嫔怀孕不能侍寝是个极大的机会,尤其对于你我来说,只不过,这回离宫前,本宫私下里问过一位太医,这也只是前三五个月的事情,时间可不多了!”
牧碧微见她终于说到正题,也敛了容色道:“太后会打足子嗣的借口的。”
“纵然如此,孙贵嫔妊娠已有些时候,等春狩结束,恐怕就要出怀了。”何氏冷笑着道,“想必你也知道,孙贵嫔出身不高,没做贵嫔前,景遇比之你我都不知道要差多少,不过一介粗使罢了,她的身子,或许比不上习武的你,但比本宫却要强壮许多的,陛下回宫之后或早或晚都会去祈年殿里探望她,届时……嘿!”
“是么?”牧碧微皱了下眉,何氏正待听她下文,不想牧碧微却忽然问道,“容华娘娘方才说要使人送安神香去给欧阳凝华,打算派谁去?”
何氏一呆,随即道:“你想谁去?”
“随便谁都成。”牧碧微微微一笑,和气的道,“只不过如今夜幕已降,这一回伴驾的人又只来了咱们几个,独自走着怪怕的,不如叫阿善陪着过去?”
听了她的话,何氏皱了下眉,桃枝与桃叶的脸色顿时微妙起来,何氏警觉道:“这就不必了,你好歹也是青衣,这回又只带了阿善一个人过来伺候,岂能把她打发走了?”
“容华娘娘若是担心我身边没人站着叫人远远看着不好,不如这样,请娘娘身边的人先替了阿善,等安神香送给了欧阳凝华,再把人换回来,岂不是行了?”牧碧微走近一步,低低笑道。
何氏醒悟过来,皱眉道:“你想对欧阳氏做什么?可不要把本宫拖下水!”
牧碧微广袖一扬,淡淡道:“白日出去时欧阳氏使人为难我,幸亏我发现后避了开来……不给她些回报我实在觉得亏得紧,怎么?容华娘娘奉承着奉承着竟奉承出忠心来了吗?”
“你既然想自己找死,那本宫当然也不拦阻你。”何氏冷笑了一声,侧头低语道,“这行宫,从高祖皇帝起,就是雷监管着的,你不经雷监准许,就在行宫里闹出事来,且看雷监会不会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