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袁盛看了一眼面带疲倦的华旗,“此言不错,正是京城之中已是武将空虚,看来这些年来,京城之中的武将当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又或者是这些年来京中的武力都掌握在鹰王卫烈的手中,大权独揽,导致一些武学上的人才不得出头。”
  袁盛扫了一眼面色各异的小将们,“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比得过他们,所以凡是心生自卑和谦恭的人都要自己多想想。”他说完,其中便有几个人低下头去,袁盛换了一种口气,又说,“当然,这些话你们只当是心中有数便可,我们在京城之中也许会停留月余的时间,在此期间,你们都要告知自己的部下,不可寻衅滋事,凡事以息事宁人为首要。”
  “末将遵命。”几人齐齐抱拳,记住了谋士的话,袁盛沉吟片刻,觉得也无什么可以嘱托的了,便请示华旗,“将军还有什么要训下的么?”
  华旗爽朗一笑,面带赞许,“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们只管记住袁先生所言,便可。”
  “今日都疲乏了,各回住所好好休息。”其他人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袁盛和华旗。
  华旗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袁盛坐在他的桌案旁边,端起茶来刚要喝,便听见屋门外一阵响动,华旗微微睁开眼睛,袁盛抿了口茶,笑,“什么人,好快的动作,竟是抢在了国主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要来见将军。”
  华旗起身换上一身便装,手上系着带子,“京城的官儿们就是不务正业的多,会巴结拉拢的多。去开门看看是谁。”
  袁盛起身去开门,往外一看,不由笑得更甚,“将军这次可是猜错了,非是什么京官儿,是大殿下来了。”
  华旗的唇上勾起了然的笑意,这个大殿下,自认为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却不知道,早在他们一行才刚到京畿之时,便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占了先机,他此时心中早有打算,整顿了下衣裳的下摆,华旗才出去迎接,倒要看看这个从小就聪明的侄子能说出什么话来。
  ***
  “大将军今日就进京了啊。”若溪捧着水壶给桌子上的小盆栽浇水,细细密密的水珠落在花瓣上,徒然多加了几分妖娆和娇艳。日子还真是过的飞快,她那日才听说华旗不日进京,不想今日就到了。
  “您肯定想不到是谁去迎的华将军。”笑笑把手里的这盆盆栽移走,又抱来一盆新的放到若溪的面前,方便她浇水。
  若溪也不抬头,“华将军好歹也是大将军级别的人物,怎么不得是国主亲迎?”
  “错。”笑笑笑得很得意,似乎已经猜到了若溪肯定会猜错似的,“国主亲迎的话,就没意思了不是?”
  “那是谁?我可想不出有什么人可以够资格去迎接一个大将军。”若溪放下水壶问。
  “是秦子墨,原先的羽林军侍卫长。”笑笑说。
  “区区一个侍卫长出身的小将军就能去做了这件差事?”若溪脸上在笑,实际上心头已经明了了几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将军2
  华旗回京,无论如何也是一件轰动全国的大事,但是这个卫英却没有拿出半分的诚意来,只是随随便便的派了一个新生力量,从前的侍卫队长秦子墨来完全接手操办此事,也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论身份,论资历,秦子墨都实在不是一个好的人选,但卫英偏偏就选了他去,这里面的意思,就是不说,人们看了也会明白几分。
  若溪给碧绿的树叶上浇了点水,放下水壶,漫不经心似的,“我才懒得理会那些什么将军的,来给我说说,殿下今天去了哪儿啊?”
  笑笑捧着盆栽忍不住笑了起来,把盆栽举高到眼前,叹了口气似的说,“哎,小榕树,你是不是也觉得无奈了?瞧瞧你家主子这醋坛子的劲儿。”她满眼促狭,望着若溪,身子还福了一福,行了个标准的大礼,“回禀侧王妃,殿下今日一早便去了议事大殿上,今儿可是华旗大将军回京的大好日子,他就是平时再怎么不愿意离开您的温柔乡也得去啊。”
  若溪敲了她一巴掌,“你这丫头能不能有一时的正经?这没正行的样子也不知是像了谁?”
  她们二人正说笑之间,白江从屋外进来,“没正行自然是要像我了。”笑笑见是他,没来由的脸上一红,若溪瞧见她那样子,又推了她一把,“把刚才那股子厉害的劲儿拿出来啊,怎么正主儿来了,反倒成了哑巴了。”
  笑笑脸蓦地转红,跺着脚不依不饶似的说,“王妃才没正行,说来说去反倒来打趣我。”
  白江和若溪都不由得莞尔笑了起来,若溪揉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你今天怎么没跟着殿下去议事大殿呢?倒是有时间上我这儿来坐着说闲话。”
  白江神色一正,身子也跟着坐正了起来,“谁说我是来说闲话的,再说了,我什么时候说过闲话呢?”
  “是是,白江管家从来都是口吐真言,说的都是要紧的不得了的大事儿,行了吧?”若溪继续调侃他。白江脸皮早就城墙般厚,“我今天可是真有要紧事说。”
  笑笑看了她二人一眼,很主动的说,“你们说着,我去门外守着。”她转身出去,若溪看着她的背影,啧啧出声,“多好的姑娘啊,识大体,又懂分寸,真是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好姑娘啊!”
  白江没听懂似的,瞅了她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你上次说的那步后招,是不是太歹毒了些?”
  若溪神色一怔,没从他跳跃的谈话中想出个所以来,“什么歹毒了些?”
  “因为你给了卫芙蓉莫大的好处,她拒绝了弦月公主的联盟邀请,这事儿你不该是已经忘了个干净吧?”白江皱了下眉。
  若溪恍然大悟一般,“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还当是什么大事。”
  “这还不是大事么?”白江眉头更紧,“你可知道卫芙蓉的身世?”
  “爹生父母养呗。”若溪心不在焉似的说。
  白江哑然失笑,这可不是废话么,当然是爹生父母养,谁不是这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不是说的这个,是关于她身世的另外的隐情,你知道多少?”
  若溪正大双眼,一副茫然,“压根不知道。”
  白江神秘兮兮的笑了下,“这就对了,这你要是都知道了,就枉费了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才买到的这个绝世的消息了不是?”
  给他填上一点水,若溪坐下来,气定神闲的很,“好吧,是我没见识了,请白公子示下。”
  白江嘿嘿一笑,很是坦然的把手里的茶吹了吹,上面漂浮着的茶叶就零零星星的飘散开来。“人人都说鹰王卫烈的正妻早逝,所以才都会对卫芙蓉如此偏毒,实则不然。卫芙蓉的生母也就是卫烈的那位传说中已经去世的正妻,目前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啊?她没死啊?”若溪惊讶连连,没办法,最近让她惊讶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白江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弯弯眉角,笑得很得意,“惊讶吧?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很惊讶,不过,这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就好好给你讲一讲这个卫芙蓉母亲的故事吧。”白江好整以暇的坐着,抖了抖衣襟,“她本来是卫烈的一个同房丫头,出身也贫贱,按理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当上卫烈正妻的,你知道在大祁国身份的御尊是极其重要的,尤其是像卫烈那样身份的人,就是找卫英要一个公主来做老婆也不算为过。说起来,这也是他对这个同房丫头一往情深的缘故。”
  若溪点了点头,“想不到,卫烈那么铁铮铮的一个汉子竟然还是个痴情的主儿。”
  “恩,不错,他为了正大光明的迎娶这位同房丫头做自己的正妻可是没少下功夫。家里面卫老爷子给了他很多的麻烦和牵扯,最后还是不得不惊动了卫英,让他出面才保住了这位夫人的位子。”
  “有了那么一个完美的结果也算是值得了。”若溪频频点头。
  “你倒是想的开,”白江呵呵一笑,“他哪样的一个人,为了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不让人震惊都不行。”
  “哎,你就先别感叹了,快讲讲后面的。”若溪听的很开心的样子,眼睛都闪亮亮的,盯得白江无语。“你就是那么好奇别人的事儿。”
  “才不是我八卦好不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现在需要卫芙蓉的力量,所以了解她是必须的。再说,某人不是才花了大把的银子买来这个消息的么?我不好好听完,岂不是太对不起你哪点银子了啊。”若溪白了他一眼,手指拨弄着小喷壶玩儿。
  白江连连拱手,“你厉害,你厉害,我以后再也不和你斗嘴了。哎,真不晓得卫飒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点?”
  若溪继续白眼乱翻,拿起喷壶就洒了他一头一脸的水珠,“不说话会死啊!”
  “咳咳,那我就继续说了。”白江抖了抖脑袋上的水珠,落下一地的晶莹,“那个同房丫头虽然被列为了正妻,但是卫老爷实在是咽不下去那口气,就给卫烈又找了一个老婆,不过是二房,却是容貌姿色绝佳,又有心机手段,把卫烈哄得很是开心,渐渐的也就冷落了那个同房丫头。”
  听到这儿,若溪冷笑了下,“男人不过如此而已,什么海誓山盟统统都是假的。见了新欢就忘了旧人。”
  白江尴尬一笑,“这你就不懂了,男人那都是猎奇的心里,等到对新欢也腻了,就是旧爱好的时候。”
  “卫烈虽然对二房也很好,但是二房却一直没有子嗣。”若溪听完之后,才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若是她再有一个孩子,恐怕真是要骑到那个正妻的头上了。”
  “若溪,真正喜欢一个男人就该给他生个孩子,所以……你要努力了。”白江不遗余力的说了一句。
  “全府上下都知道这个正妻的身份,所以下人们的白眼也没少给她,直到卫芙蓉出世,她的地位才得以好转。因为卫芙蓉是卫烈的唯一的后代,所以她的地位便与日俱增,但是好景不长,就在卫芙蓉三岁的时候,她的母亲这位历尽坎坷的正妻就寿终正寝了。哎,也是没有那个享受的命,好不容易混到了见到天日,却撒手人寰。”
  若溪听的唏嘘不已,蓦地摇了摇头,“白江你不要欺负我头脑不够用,你刚刚进屋的时候可是说过卫芙蓉的母亲还健在于世啊!怎么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撒手人寰了?”
  白江又喝了一口茶水,“不错,侧王妃的脑子还算够用。”
  若溪哭笑不得,这算是夸赞她么?
  “那一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人们不得而知,但是鹰王府里确实是为这位夫人举行了葬礼,而在次年,那个二房夫人也患了病,去世了。这中间的十几年就是一个死结,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的这个消息却也是真真的,卫芙蓉的母亲的确还是活在世间。”白江低缓下语气,“京郊有一处道观,在十几年前来了一位俗家弟子,拜在空妙法师座下,法号空空。”
  “空空?倒是个好名字。”若溪自己也倒了杯茶,似乎这个故事还有点意思,她很想继续听下去。过了片刻,若溪反问,“你不要告诉我这个空空道姑就是卫芙蓉的生母,那个命薄的鹰王妃?”
  “的确如此。”白江点了点头,“的确就是她,经过多方的查证和资料来看,这个空空就是当年那个死的很早的可怜夫人。”
  “白江。”若溪沉默了片刻,在心里闪动过一个念头,她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来不仅仅是要告诉我这件关于卫芙蓉身世的故事吧?”
  白江一愣,苦笑,“果然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说说你的计划,不知道和我刚刚想的是否同步。”若溪不以为意的挑眉,“我猜你既然知道了这位空空道姑的来历就不会再这么安安分分的呆着,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吧。”
  第一百九十章 世风日下
  “说说你的计划,不知道和我刚刚想的是否同步。”若溪不以为意的挑眉,“我猜你既然知道了这位空空道姑的来历就不会再这么安安分分的呆着,来,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吧。”
  若溪故作可爱的皱起了小脸,往前挪了几分,“小白江,你可是最聪明的管家哟!当然会有很好很好的办法了哟!快点告诉我哟!”
  白江险些将刚刚喝下去的一肚子好茶完全吐了出来,惨白着一张脸,委屈的看着若溪,“好王妃,您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巴拉的和我说话?”还敢叫他小白江……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若溪笑意涔涔的看他,一副威胁他就范的样子,“好好把你的鬼点子说出来,我就放过你的耳朵。”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说话算话。”
  “我目前已经派了十人在那道观周边护卫着,既然知道了重头的戏码在那个道观之中,便该着好好的守护,免得被别人碍了事。”白江挑了挑眉,一脸的成功之色。
  若溪听完之后没有说话,反复摆弄着手里精致的玉瓷喷壶,一枚枚大小相同的圆孔在壶嘴上,稍稍倾斜,就会有冰凉沁透的水从里面流.泻.出来,宛如几道银线,从她日渐白皙丰盈的手掌上滑过。
  “是该好好守着。”若溪轻轻一笑,“既然你能够花钱买到这个消息,那就表示那个消息一经不值钱了。”
  白江愣怔片刻,缓缓点头,她说的不错,的确,一个能够用金钱买到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值钱的消息了。
  他能够花钱得到,别人只要出的钱更多,说不定,还会比他得知的东西更多。若溪看见白江愣怔的神色,知道他已经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便安心的笑笑。
  “你既然已经派人去守着了,我就也没什么地方可好担心的了,呵呵,辛苦啦,小白江!”她故意加深了后面一句话的语气,让沉思之中的白江不自觉的又抖了一抖,剑眉一挑,“公主,你不打趣手下,会死么?”
  若溪模仿着他的口气,也笑了下,“死倒是不会,只会憋死。哈哈,哈哈!”她说完之后觉得新中国舒服以及,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出来,丝毫没有一丁点淑女的样子。白江连连摇头叹息。
  门外笑笑咳了一声,“王妃?”白江收敛了笑容,“进来。”
  笑笑进来,反手关上房门,低声说道,“我刚刚看到大殿下带着两个随从往宫城方向去了。”
  若溪与白江互视一眼,心中了然,白江沉沉开口,起身站立道,“我得去禀报三殿下,王妃,属下告退。”
  若溪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小白江,咱们商量件事好不好?”
  “什么?”白江不知所以,连同笑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打得什么哑谜。
  “你以后要么,称呼我为公主,要么称呼我叫若溪,要么称呼我叫王妃,不要一天三变化的好不好?”若溪叉着腰一副无奈的神色。
  白江的眉毛在脸上抖了几抖,看了一眼忍着笑的笑笑,终于没忍住说了出来,“如果你以后不再叫我小白江的话,我会考虑你的意思。”
  笑笑惊诧的睁大眼睛,看着若溪拧在一起的脸,白江心情大好似的挥了挥袖子,扬长而去。
  笑笑刚要说些什么,就被若溪拦住,“哎,别问我那个小白江的问题!”笑笑碰了一鼻子灰,“哦”了一声,就忍了回去,不让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嘛。若溪看见她吃瘪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假装咳嗽了两声,“那个……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
  笑笑顿时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若溪胸有成竹的点头,“当然可以!今天可是个好日子,你想想看啊,华旗将军进京,今天京城里还能不热闹么?对吧?”
  笑笑一脸向往,连忙点头,“没错没错,我正好要去齐瑞轩好好看看脂粉,我那盒芍药花粉都见了底,害得我好久都没舍得用了。”
  若溪扑哧笑了下,“喜欢芍药的都是淑女,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淑女啊。”
  笑笑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我有那么不淑女嘛?和王妃你比起来,我还觉得自己挺淑女的。”
  若溪气得白眼连翻,最后拿出杀手锏来威胁她,语气也森森,“反正我就是想出去玩儿,你去不去?”
  “去啊,去啊,没说不去啊。”笑笑赶紧点头,若溪摆了摆手,“不急,你看咱们两个国色天香的大美女出去岂不是要羊入虎口了?不如咱们先换装打扮下,这样吧,你穿成小厮的摸样,我呢,就扮作公子哥儿,你看怎么样?”若溪扭着身子一转,摆了个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笑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一拍手,“这个主意不错,我看行。”
  说行,事情就那么定下来了。
  若溪匆忙换好衣服,带着同样是男装打扮的笑笑出了门,她手上有卫飒特意给她留下的宫门牌,到了城门的时候,守卫就简单的看了一眼,便很痛快的放行。说实在的,若溪也是好久没有出来玩儿了,扎一出来,便顿时觉得有一股焕然新生的感觉,连蓝天都变得更蓝了,空气也变得更清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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