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32

  夏天舒才不知道这名字好与坏,他只觉得那老鸨眼神不喜。
  “大人真是博学多才,一听便知。”翘翠赔着笑说,“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啊?”
  叶思睿这才看一眼夏天舒,收了扇子敲敲手心,“他?他是跟我的手下,不用管他。”又朝屋里走了几步,“妈妈不请我里面坐?”
  翘翠连忙向大厅让去,“大人里面请。”
  熏芳阁往日灯红酒绿的的大厅如今寂静无声。翘翠招呼人点上灯,又给两位都上了茶。夏天舒自忖自己手下的身份,便往叶思睿下手坐了。
  喝了半盏茶,叶思睿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前几日发生的命案,妈妈可报了官?”
  翘翠堆了笑答:“哪能不报官呢,一发现老身就通知官府了。”
  “官府有派人来吗?”叶思睿还是悠悠地问,心不在焉似的。
  “派了仵作来验尸,还有位捕快大哥,挨个问了尸体发现的过程。”翘翠依然强撑着笑,可是苦涩在眼角嘴角不由自主流露出来。“捕快没有给个说法,老身也不敢让他们接客,只好先关门了。”
  叶思睿心里稍感宽慰,也少不得宽慰她几句:“妈妈辛苦了,官府查清了案情对熏芳阁也是好的。”他又把剩下凉透了的半盏茶喝完,“妈妈跟捕快怎么说的,就跟本官再重复一遍吧。”
  玲珑姑娘是熏芳阁的头牌,吃的住的,哪一样都是最好的。出事那天玲玲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午后便回屋休息,吩咐不要打扰。晚间该用饭的时候她还没下楼,妈妈便叫人去喊她。谁料屋里亮着,姑娘敲门却无人应答。翘翠便亲自去喊她,仍无人应,她便慌了神,撞开了门。
  “老身至今都忘不了那场景。”翘翠眼神虚空,露出恐怖之色。
  灯没有点,屋里的光是桌上两支红烛发出的。窗子开着,火苗忽明忽暗。玲珑躺在床上,全身□□,却戴满了闪闪发光的金首饰。头上盘好了发,戴一只金蝶步摇。还点了许多金花钿。额前挂着金抹额,耳垂上挂了金耳坠,颈上是金璎珞。手腕手臂上都带了金钏。
  翘翠被那黄金首饰闪花了眼,定下神来叫玲珑,却怎么叫都没有反应,扑近了看,更是骇然。玲珑脸上通红,竟化了妆。墨扫黛眉,面上涂了珍珠粉,两腮是胭脂膏,还点了唇。饶是如此,也遮不住满面青黑,早就没有气了。
  “所以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叶思睿问。
  翘翠道:“哎哟哟,大人您可难倒我了,玲珑身上好似没有伤痕,那衙门的仵作验了尸也不会通知老身啊。”
  叶思睿点点头,“能不能带我们去玲珑的屋子看看?”
  第24章 女尸疑云(三)
  翘翠痛快地应了,先叫小厮们通知姑娘们回避了,再亲自前往带路。
  叶思睿觉得她倒是心细如发,可是踩着木梯上楼,仍可见帘子后面若隐若现的女子躯体,还有缝隙中透出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叶思睿见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假装没看见就好,他只担心夏天舒不适应,扭头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叶思睿与他相熟了,果然看出有一丝窘迫。
  “天舒兄年纪不小了,为何还不娶亲?”夏天舒日日板着脸,少有动容,他一逮住机会便要调侃他几句,见他变色才觉有趣。
  “你不也未娶?”夏天舒见他站住,也停脚,抬头望他。
  夏天舒个头极高,叶思睿比他矮了小半头,此刻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难得快意,便嬉笑着探头看他,手里的折扇轻轻一敲他的肩膀。“天舒兄虚长我两岁,兄尚未娶亲,弟弟急什么。兄长若有意,弟便立即为你寻一门四角俱全的婚事。”
  夏天舒微微一动,不知何时移上台阶,一手固定他的肩膀,将他压在身后的墙上,一手包住他的手,翻过来用折扇挑他的下巴,“是么?”昏黄的烛灯底下,他剑眉挑起,紧抿的嘴角一弯,俨然是一个笑。
  “大人怎么了?迷路了吗?”翘翠发现身后的人不见了,连忙回来找。
  她声音一响,夏天舒便松了手,继续上楼。那笑容也转瞬即逝。叶思睿一面整了整衣领,一面跟着他上楼,“没什么,就过来了。”手背温热的触感还在。他打开折扇,瞪了一眼夏天舒的背影。他怎么这么高!
  翘翠见夏天舒先上来,也有些惊奇。夏天舒走到门口便让开,等着叶思睿先进。叶思睿清了清嗓子,问翘翠:“这间就是吗?”
  翘翠点点头,“大人请进。”
  还没进屋,便有隐隐的香气扑面。叶思睿看了看屋门,问:“你来的时候,门可是闩上的?”
  翘翠连忙说:“怎会,若是闩上门,老身怎会轻易进到屋里?”
  叶思睿想了想,也点头,进了屋细细看那门闩,按磨损的程度,也是使用了一段时间了,并无损坏的痕迹。他看向夏天舒问:“如过门闩着,你能进去吗?”
  夏天舒说:“用刀可以把门闩切开,但不会不留下痕迹。”
  他便点点头,接着向里走。这屋子却不小,正对门的有鼓桌并两三个秀墩。鼓桌的一边是一张刻花楠木拔步床。床边有香几,设有香炉。屋里隐隐的香气便是从那儿飘出来的。鼓桌另一边是镜台、闷户橱和玫瑰椅等物。最靠里,便是一张琴桌,上头放一把古琴。叶思睿走近那古琴,随意拨弄一二。以他的眼光看,这把琴也算不错了。
  “这屋子倒是费心,玲珑姑娘好高的身价。”
  翘翠笑得勉强,“老身确实将她视作亲儿,爱若至宝,谁料,谁料……”她自己低头拿帕子掩了掩泪,“大人见谅,老身见她死状如此凄惨,想想便觉得惊心。”
  她自己解释过去,叶思睿便也不费心安慰她,走到那拔步床边,看着鼓桌上的两支残蜡和油灯。“这蜡烛当时是亮着的?”
  “正是。”翘翠说,又补充道:“老身还纳闷呢,怎么没有点灯反而点了两支蜡。”
  那两根蜡烛均有小儿胳膊粗细,只剩一寸多长,布满烛泪,没有底座也没有雕花,倒不像是什么好东西。“这蜡烛不是咱们楼里的?”
  翘翠细细打量了,才干脆地回答:“不是,我们用的没有这么粗的。”
  “你发现玲珑时,这蜡烛还有多长?”
  翘翠仔细回想了一会,才说:“最多不过两寸吧?”
  “不剪烛芯也烧不了多久。”叶思睿说,他看了看拔步床,没有什么收获。玲珑的尸体早就被仵作带去了衙门。
  “你方才说这窗户当时是打开的?”夏天舒站在窗边问道。
  “是,我记得有风,烛光晃得厉害呢。”翘翠看了一眼叶思睿,见他没什么反应才依言作答。
  夏天舒打开木窗,向外探头看了看。
  “怎么样?”叶思睿走到他身边,尽量忽视他的身高。
  “不高,不用轻功应该也能跳下去。”夏天舒说。叶思睿也探头看了看,心有余悸,“叫我跳,我是不敢的。”
  翘翠笑着附和,“大人岂会做那些钻隙逾墙之事。”
  话音刚落,便见夏天舒揽住叶思睿的腰,手在墙上一推,便径直从窗口跳了下去。“大人!”她连忙扑到窗口看,见两人稳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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