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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整个新年都一直在畅春园中没有回宫, 新年筹备的种种事宜和内命妇的接待主要还是由皇后带领众位嫔妃完成。
  今日正是正月十五,也算是新年的最后一天。
  虽然国孝已经过了, 但是皇上至诚至孝, 依然坚持守满三年的孝期,所以今年的大宴小宴时间都并不长,原本传统的焰火燃放项目也没有举行。
  忙碌了小半天, 众位嫔妃和内命妇散去之后, 皇后留下了娘家嫂子,一等承恩公五格之妻乌拉那拉太太一起吃茶, 顺便问了问家中情况。
  皇后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了这话乌拉那拉太太反而犯愁了起来。
  那日从景仁宫回去后, 乌拉那拉太太将皇后嘱咐的话对着长子应寨说了, 请他帮着皇后和家里劝劝大阿哥,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 自从家中长子乌拉那拉应寨劝过弘晖远离十二爷、亲近自家人之后,弘晖就特别远着他,也远着乌拉那拉氏一族了。
  原本应寨是弘晖的哈哈珠子, 从小跟弘晖一起长大的, 关系最是相熟, 可自打那次谈话之后, 弘晖就跟应寨产生了隔阂, 平日里也是使唤另一个哈哈珠子居多, 宁可用外姓人家的公子都不再用自家人了。
  皇后也听说, 弘晖进来同岳父瓜尔佳世恩关系很是要好,两人还在年前结伴去十二爷府上送了年礼。
  皇后也不知道儿子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过那边毕竟是弘晖的妻族,瓜尔佳世恩又是朝中数得着的武将, 家中不乏为官做宰之人。
  听说世恩最近还跟托合齐交好, 日后也是弘晖极大的一份助力,皇后即便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支持弘晖同瓜尔佳世恩交好,轻易动不得他,从而倍感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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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陶从直隶回京之后就开始筹备新年,一直忙到了年后才得了空去信园探访二哥。
  理亲王一听十二弟来访很是高兴,早早就备了悉心炮制和梅花茶和各色时令点心等着十二弟到来。
  理亲王如今不光修习佛法,也跟着观里几位天师学了不少道学相关知识,最近又收留了几个西方传教士,研究起了西方宗教中的一些奥义。
  宗教的力量在西方也不容小觑,殷陶也同理亲王说起,西方有些国家是以教立国的,凌驾于国主权威之上,由教皇作为最高统治者。
  殷陶看理亲王如今对各种宗教研究很是深入,就连西方几个教派的那些教义也如数家珍,不由对着他打趣道:“说起来,在西方那些国家做教皇倒也是个极好的差事,不知二哥可有意向?”
  “十二弟就别打趣我了。”理亲王笑着摇了摇头。
  这里是他的故土,有兄弟,有妻儿,有数不尽的回忆,即便很多事情不尽如人意,但在他看来,一切都是最好。
  虽然他并不想去西方国家里做教皇,但也不代表每个人的想法都跟他一样。
  理亲王想了想,对殷陶道:“不过我觉得老八应该会愿意去做这个差事,我从前恍惚听什么人说过一句,他可是一直想着要做一个独当一面的摄政王呢。”
  殷陶:……
  依着八爷的传销水准,没准还真的能成呢。
  从太子的院子出门后,殷陶正遇上了过来给太子请安的弘皙。
  弘皙年岁和弘晖相当,已经长成了翩翩美少年,见了殷陶还是一如既往的亲热:“侄儿请十二叔安,十二叔今儿是过来看阿玛的么?您每次一过来,阿玛都能高兴好几天呢,连带着我们信园的天都放晴了不少呢。”
  殷陶也听弘晖说过,弘皙和弘晋等人随着理亲王住到了信园当中,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了,对于外头的世界很是向往。
  殷陶前几日陪四爷一起下棋时候,四爷还同他聊起了弘皙娶亲之事,请弘昀着手筹备给弘皙建府的事情,再请十二弟帮着物色一下弘皙的福晋人选。
  殷陶笑着拍了拍弘皙的肩膀:“许久不见,都长得这么高了,前儿你四叔还跟我说你这孩子最是懂事,有你带着几个兄弟们在这里陪着慧真法师,他也能更放心些。”
  “真的吗?”弘皙眼睛更亮了,“听说内务府已经开始筹备今年的春猎,万岁要亲自带人去西山狩猎,就定在亲耕礼后,不知我可否能跟去?”
  殷陶没想到弘皙竟然这般直白地问了出来,他微微一怔,旋即道:“你这些日子照顾阿玛也着实辛苦,也该出门散散心了,不过春猎时候毕竟人多眼杂,皇上有皇上的考量,这事十二叔也不好打包票,等过几日我请示万岁后再派人给你答复可好?”
  弘皙期待地应了下来。
  殷陶回府后被告知,弘晖的岳丈瓜尔佳世恩早早过来等着,说是过来补送年礼,因着十二爷本人年前不得闲,世恩又实在想见他一面的关系,所以排到了年后。
  送年礼是多么好的机会啊!
  世恩一心仰慕殷陶,自然要好好把握。
  殷陶有些摸不清瓜尔佳世恩的路数,还以为是因着弘晖的关系,所以世恩才会对自己格外热情。
  既然来都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客人,殷陶便叫钟原将人请到书房喝茶。
  不得不说弘晖这老丈人对女婿真是太上心了,就因为自己对弘晖好,所以这样追着自己报答,实在是个不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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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陶结合直隶那边的情况,做出来一个新摊丁入地的推广方案,准备去养心殿给四爷送去,顺便问一下四爷弘皙想要参加今年春猎的事情可不可行。
  依着殷陶对四哥的了解,估计四哥是会答应的,毕竟他因着他蝴蝶的缘故,如今的四爷和理亲王关系并不是历史上那般微妙。
  在四哥还未上位之前,理亲王就曾经传授给四爷不少治国理政之道,两人相处得可以说是相当不错。
  理亲王对四爷的的投资也有了回报,四爷登基之后,还特意去看过慧真法师,表达了两人和睦之情。
  内务府知道四爷态度后,从不敢怠慢于理亲王,朝中众臣也不敢小瞧于他,给他使什么绊子。
  前太子胤礽是彻底放下执念了出家修行了,可是弘皙却不在此列,这孩子在皇家玉牒上依然保持着原有的身份。
  弘皙毕竟身份敏感,所以四爷对弘皙应该会拘着,防着,但不能一直关着。
  殷陶来到养心殿时候,发现十四正在,正站在四爷桌案一旁躬着身子不知在跟四哥说什么。
  四爷竟然很难得的对着十四脸色也还好,还频频点头表示对十四的肯定。
  而十四也有些反常,一见到自己就猛劲儿笑,几乎都要把一张脸给笑出花来:“十二哥来了?四哥正念着你呢,快坐下罢。”
  甜得有些吓人。
  面对如此的十四,殷陶觉得很是不适应:“十四弟也来了?今儿四哥这里倒是热闹。”
  四爷看了一眼表现欲过头的十四,指着另一个椅子道:“你也坐罢。”
  十四非但没有坐,反而在看着殷陶入座后又亲手执壶给他倒了茶。
  殷陶觉得更有些不适了。
  方才十四过来养心殿,是想跟四爷商量耕耤礼各国派代表前来观礼的事情,顺便又对着四爷夸赞了十二哥一通。
  毕竟是软磨硬泡好不容易从福晋那里学来的真功夫,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下。
  四爷觉得今天的十四非常谦虚,和他谈话也十分愉快,看到亲爱的十二弟过来心情更是舒畅了几分,故对着殷陶笑道:“十四最近懂事了,看人也比以前更准了些。”
  十四笑得谦虚:“都是托了十二哥的福。”
  殷陶:……
  他们这又是在打什么哑谜?
  殷陶今儿过来也有正事,不好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十四身上,他先呈上摊丁入地的推广方案,四爷翻了翻,见言语简洁,条理清晰,可操作性极强,忍不住抚掌赞了声好。
  十四也跟着四爷夸了起来,十二哥从前在先帝一朝管户部时就从没出过差错,一直是我们兄弟几个学习的榜样,下头十七弟等几个小的也很是崇拜呢。
  殷陶虚弱地笑了笑:“十四弟过奖了。”
  今天的十四实在是太过殷勤,搞得殷陶都觉得,十四是不是在暗中算计自己什么了。
  除了呈上新出的报告之外,殷陶又说起了自己昨天去信园看二哥的事情,并表达了弘皙的诉求。
  四爷沉吟了一下,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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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雍正二年的耕耤礼最终定在了三月初,听十三弟说,今年的耕耤礼是相当的盛大豪华。
  这也在情理之中。
  殷陶畅想了一下。如果当初是理亲王做了皇帝,他一定会厚待索额图一家,让母家成为第二个“佟半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如果三爷做了皇帝,一定会御书处出版自己各种语录和文集,着朝中宗亲大臣传阅,作为教本发往全国各地私塾供士子们研读,说不定还要命为科考题目。
  如果是五爷当了皇帝,估计会专门成立一个秘密组织,到处搜罗八卦和话本儿,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
  如果是八爷当了皇帝,应该会给朝中上下都做一番洗脑,让全天下的人都歌颂自己的贤德与仁义。
  ……
  综上所述,皇帝作为国家最高统治者,拥有者无上权力,可以无限放大自己的兴趣爱好或者喜欢干的事情。
  四爷也不例外。
  除了当皇帝以外,四爷喜欢的事情种地,去年刚登基时手忙脚乱,耕耤礼也只是草草走了个过场,没有好好地准备,自然也没有达到四爷的预期。
  但是今年就不一样了。
  从进了二月起,朝中上下便兴起了一股寄情田园热衷种地的风气,种地大作战的号角也早早拉响。
  殷陶感觉自己当年被种地支配的恐惧再一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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