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既然康熙这日不在, 席上气氛就难免轻松了一些。
  康熙五十九年的新年还在国丧期,大家都没好好喝上一杯, 今年有酒有菜皇帝又不在, 大家都觉得十分放松。
  可这一放松,就有人放松过头了。
  隆科多喝了酒,看托合齐这两年大出风头, 席上簇拥着他溜须拍马之人甚多, 想到自己到走也没顶替托合齐赶上九门提督,心里头越发不痛快起来。
  加之用酒上头, 便忍不住说了几句酸话, 其中有些涉及到了殷陶。
  托合齐在一旁听着觉得肺都气炸了。
  作为“十二爷党”的灵魂人物, 隆科多说他可以, 但是说他的十二爷绝对不行。
  于是两人便在那里呛了起来。
  殷陶过去的时候, 两人刚刚被几个朝廷大员隔开。
  毕竟是大年初二, 两位朝廷大员在宴席上呛了起来,皇上面上也不好看。
  就在殷陶靠近托合齐之时,便听到了对方强烈的心声。
  【隆科多你奶奶个熊, 若不是借了佟家的势, 你又能算个什么东西, 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王。你们佟家再厉害也是老黄历了, 孝懿皇后的确什么都好, 可她没孩子啊!四阿哥接了我的投诚, 十二阿哥也最是向着我, 等日后不管他两个谁登基,你都在我这里讨不了半分好处】
  【哎,早先年就该努力一把, 把十二阿哥早早推上那个位子的, 十二阿哥若是此刻成了储君,隆科多连给我提鞋都是够不上的】
  殷陶:……
  舅舅这看着素日里是极为谨慎务实的,没成想竟然会有如此远大的“愿望”。
  真是人不可貌相。
  而马齐原本一向稳重,不偏帮,不惹事,今儿却也在这里掺和了半日。
  殷陶经过马齐之时,也听得了他的心声。
  【我们“十二爷党”可不是什么等闲之人都能惹得起的,既然隆科多这么不讲究,也别怪我在日后官场之上对他下手了。他这种人满头小辫子一抓一大把,随便弄点就够他喝一壶的】
  殷陶:……
  他从前只听说过太子丨党,四爷党,八爷党,没想到竟然还有“十二爷党”这个派系。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后,梁九功从后面走了出来,转到殷陶身边低声道:“十二爷,万岁请您过去一趟。”
  四爷此时正站在殷陶身旁,听了这话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没什么事,尽可放心过去即可。
  殷陶还没离开之时,就听到了站在四爷一旁敬酒的年羹尧的心声。
  【这两年万岁越发随心所欲,也越发宠信十二爷,像这种大年宴上,得了万岁赏酒又被叫去乾清宫说话的,也只有十二爷一人。如今四爷还在这里,可不好叫他不痛快了。】
  随后年羹尧便低声劝了四爷一句什么,殷陶并未听清,但随即他又听到了四哥的心声。
  【十二弟是我最好的兄弟,最是向着我的,我和十二弟之间早就没有彼此可分了,皇阿玛给他荣宠跟给我又有什么差别?年羹尧就是太小心眼了】
  殷陶:……
  原来四哥一直是这么想他的,难怪这几年对他好得不像话。
  = =
  殷陶随着梁九功走进乾清宫内,老远就听得康熙在那里瞎琢磨。
  康熙也听说了席上隆科多对十二出言不逊一事,又听说托合齐和马齐对隆科多意见不小,可十二只不过去拉开了托合齐,并未多看隆科多一眼。
  【十二这孩子就是又大将风范,心胸开阔,遇事沉着,从不把时间花在无谓的争吵上面,真是跟朕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若不是朕有此心性,当年的擒鳌拜、平三藩也不会这般顺利。说起来,十二真是孩子们当中最像我的,就连胤礽都多又不及呢】
  殷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原来康师傅竟是这般看自己的,难怪到了后来对自己好得厉害,敢情都是因为“像他”的缘故!
  殷陶走上前去,给康熙行礼问安,康熙笑眯眯地招呼殷陶坐下来,叫魏珠去取棋盘,又让梁九功给殷陶上茶。
  在等待棋盘摆好的空暇,殷陶再一次听到了康熙的心声。
  【十二不愧是我最爱的孩子,一靠近他就觉得身心都舒畅了不少,就连这茶水也香甜了几分,今年去畅春园避暑之时,可一定要带上他伴驾才好】
  殷陶正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了回来。
  殷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曾经的世界,床前还摆着从俄国那里买来的香烛,正是前两年西行带回来的土仪。
  殷陶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以后可不好再跟三爷喝酒了,文人们都崇尚李太白,认为只有“斗酒”才能“诗百篇”,一个两个在酒桌上都甚是彪悍,搞得他每次去三爷府赴宴都醉得不轻。
  萧玉走了上来,给了殷陶一杯醒酒茶:“爷,宫里苏总管的徒弟乐公公方才来了咱们府上。”
  殷陶好奇:“他可说了为何事而来?可是皇上又宣我和去宫中用膳?”
  虽说三爷那边的宴席不好应付,但他自从回京以来,还是四哥宣召最多。
  说起来四哥也是真的粘人,他记得刚从外头回来的那段时间,几乎日日吃住都在宫中,连舒怡都见不得几面。
  十二爷还在里头睡觉,就算是皇上都不忍心打搅的,小乐子更是不敢把十二爷叫起,故而站在外头将万岁的意思对萧玉说了。
  萧玉听了主子这话后,忙是摇头道:“这次不是用膳,是万岁准备月底搬去圆明园住上一段时日,想着接爷和福晋、公主、世子一同前往。”
  殷陶应了下来,同时发现周围的一切也都恢复了正常。
  方才的那一切果然是梦啊!
  殷陶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这梦做得,也实在是太真实了些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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