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吃软饭
盘腿坐在地上，挺直腰杆尝试良久，陈昊最终无奈地啧啧嘴。相较于‘爱因斯坦’的境遇，此处元素愈发稀薄，甚至说没有都不夸张。
陈昊在洛斯特学到的魔法，其原理更类似于因势利导：施法者释放出魔力，凭意志操纵吸附游离的魔法元素，来构建法术框架。这样做的优点，是施法者只需支付少许代价，便可因势利导完成魔法。举例来说，陈昊如果身处洛斯特，释放学徒级法术火星需要投入最多十五、最少五个基础单位的魔力。它会如黑洞般吸收空气中能量元素，不断滋长并蔓延，最终化作熊熊燃烧的魔法火焰。
但来到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昔日的优点荡然无存，缺点反而愈发明显。没了充斥空气的魔法元素，陈昊要想造成以往法术的效果，就得注入更多魔力。此消彼长之下，施放法术愈加困难的他甚至有种自己变弱的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吧~”自言自语完毕，结束冥想的少年睁眼起身，注意到紫发女性正趴在不远处，脸颊贴着地面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好奇，陈昊凑上前瞥了眼究竟，最终哭笑不得摇了摇头。
因为冥想必须保持精神集中，他把波波打发到一旁，任其自由活动。对新环境满怀兴趣，被放置play的兽人很快在广场上找到一窝蚂蚁，开始观察它们的动向。
再次意识到波波人类外表下有着猫科动物的因子，被后者亲昵地抱住磨蹭，摸了摸她的脑袋作为互动，陈昊目光投向另一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召唤兽。“你这是在干嘛？”
“你看不出来吗？”依旧摆出‘忏悔’的姿势，遭受惩罚的瑞雯本就在生闷气，如今听到陈昊询问愈发不爽。“都怪你，要是你早点叫醒我也不至于---”
“咳咳咳！”非常刻意的干咳声插入二人对话，很快令瑞雯的脸色愈发难看。踱着猫步缓缓走来，在精灵少女身边停下，注视其片刻的普莉希拉淡淡道：“精神不错嘛，今天多站半个小时。”
轻而易举令某人如丧考妣，成熟的女精灵挪开视线，转而注视着陈昊与波波的二人组。本以为对方会让己方连带受罚，陈昊刚把波波护在身后，便被普莉希拉干脆地无视。“古代种，昨晚睡得还好吗？”
不同于面对瑞雯与陈昊时的死人脸，看向猫娘的女性脸带微笑，看起来居然有那么几分优雅随和。察觉到波波依旧一副有听没懂的模样，她随即意识到什么，用兽人语又重复了一遍。
警惕神情逐渐消散，波波慢慢从陈昊身后探出脑袋，有些迷糊地叫唤了几声。目光里多了些许兴奋，普莉希拉很快接了话，叽里咕噜与卡特尔沟通起来。
对二人交流理解不能，但考虑到众目睽睽下对方不至于那么过分，陈昊也就没再阻挠。退到一旁双臂环抱，少年看似无聊到走神，实则悄悄链接上还在受罚的瑞雯。“古代种是什么？”
“说清前因后果，可能需要半个小时。”
“不能简略一点吗？”
“不行，这关系到黑暗女神、兽神与魔神之间的交易...”或许是觉得这么说违逆了陈昊的意志，精灵少女为难地撅起嘴，随即以微不可查的弧度摇了摇头。“等今天的课程结束，我再慢慢解释吧。”
“行。”更多仅是好奇，陈昊见好就收结束了联络；于此同时，精灵与兽人的对话也告一段落，伸手摸了摸波波柔顺的秀发，普莉希拉转而望向陈昊，神情立即变得冷若冰霜。“人类，你知道食堂怎么走吗？”
“知道。”既然对方没给自己好脸色，陈昊也不觉得应该以礼相待，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很好，戴古代种去用餐。”视线飘过在广场另一头聚集的精灵少女们，似乎觉察到什么的普莉希拉眼神中闪过一抹不屑，随即朝食堂方向指了指。“用餐结束后去第三教室，召唤系基础的格蕾丝会给你们安排位置。”
未再多给出解释，甚至选择性忽略了还在cos雕塑的瑞雯，草率交代完的普莉希拉挥手示意二人离去，随即大步流星朝少女们走去，直接给了其中数人以爆栗。“不要懈怠，女神在聆听着你们的祈祷！”
寻思一群精灵祈祷与己无关，更重要的是波波开始拉扯袖子，认为留下来纯属浪费时间的陈昊给了瑞雯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随后在她幽怨的视线中离开广场，大摇大摆走向了宿舍楼背后的食堂---
也就是他那天在瑞雯帮助下潜入的建筑。
学园的规模很大，但人数算不得多，行走在碎石铺就的道路，二人沿途只遭遇了寥寥数位精灵，且看打扮无一例外是学生。或是闲聊或是学习或是进行着不知名的娱乐，这些与现实世界高中生无异的黑皮女性每当陈昊等人接近，表现都出奇一致：先是面带警惕观察着陈昊的一举一动，手则不自觉握紧了施法道具；但看到挽着他胳膊、笑逐颜开的猫娘时，那份敌意很快化作鄙夷。直到目送陈昊与波波离开，她们这才恢复之前的行为，间或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
本以为会遭遇类似霸凌、欺辱等事件，陈昊同样提起精神，非但手中捏着装满结晶的玻璃瓶，暗地里也准备好了魔力屏障。只是他渐渐发现，那些高傲的黑皮娘们虽说像看垃圾一般看自己，但也仅止于瞪视的地步，即便有一次对方想动手，她的同伴也立即出手阻止，并用眼神频频朝卡特尔示意。
所以，她们确实讨厌我，但却看在波波份上选择了睁一眼闭一眼？隐约想到了这种可能，行走的少年侧过头，恰好与猫娘对上了视线。凝视着那双清澈如水、明亮如星的眸子，陈昊脑海又浮现起精灵们对她的独特称谓。
古代种。
“你的身世还真不简单呢，傻逼三号~~”
“波？”
“怎么，想见见傻逼一号与二号？”继续着刚过半的路程，陈昊没话找话谈起了多半还位于布列塔尼境内的少女与坐骑。“一号是真正的傻逼，只要有吃，哪怕面前是坑都会往前踩的那种；二号稍微好一点，起码能看见坑，可惜她脑子一根筋，只要你在坑前面竖个牌子，上面写着‘正义之人不拐弯’，她就会傻乎乎直走...”
似懂非懂摇晃着脑袋，波波不时把脑袋往陈昊胳膊上蹭；后者也不指望三言两语就让她对‘傻逼’与安妮有深刻印象，更多只是藉此回忆下已经分别快一周的战友。就这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从外侧绕过宿舍楼的二人组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并被一名男性精灵引进了餐厅。
“请问想尝点什么吗，大人？”在询问中随意找了个座位，并未察觉到接待者古怪的表情，发现波波拿倒菜单的陈昊叹了口气，默默抢过菜单翻阅起来。“你们是自选，还是定式？”
“定式。”注意到陈昊的异族身份，认定他不懂精灵文字的男性凑上前，用手在菜单上指了几下。“今天有新鲜的烤蜥蜴肉套餐，材料是狩猎队今天才弄来的，保证新鲜。当然，如果您没什么胃口，水果套餐是个很棒的选择，还兼有护肤养颜的效果；要是今天没课，您甚至可以点瓶阿尔兹的血酒，绝对正宗！”
“肉可以，酒...免了。”名字有些诱人，但想到法师多数时间都必须保持清醒，陈昊想了想还是婉拒对方提议。努力辨认着纸上陌生的文字，他从头翻到尾后合上菜单，想了想又将之翻开。“你们没有鱼吗？我的朋友比较喜欢吃鱼。”
“鱼？”两只眼睛睁得滚圆，瘦削到弱不禁风的男性用手比划着，刻画出一个又高又宽、形如油桶的东西。“是那些整天哇啦哇啦叫着，成群结队袭击的家伙吗，它们的肉有毒，不能吃。”
毕竟语言纯靠瑞雯突击，事到如今只能勉强做到日常对话，陈昊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用错了词，还是在他们的语言里‘鱼’就是如此。不知为何萌生了些许既视感，最终选了两份蜥蜴肉套餐，少年习惯性掏出几枚硬币递了过去，却没想吃了个闭门羹。
“大人，请不要开玩笑。”语气逐渐转冷，男性侍者观察片刻把银币还给陈昊，再度向其伸手道：“如果你有学生卡，请出示；如果卡忘了携带，用黑晶币支付也行。至于这些嘛...或许某些家族愿意出高价，但我们不收。”
啊，该死！这才记起自己忘了找瑞雯要钱，用最快速度检索了一遍物品栏，陈昊心里暗暗叫苦，因为上回是召唤兽小姐负责，他全程只负责吃，压根没想到这里无法使用洛斯特的货币。如今面对收钱的手，没携带此地硬通货的他一下陷入了窘境。
察觉到对方慌乱，接待者虽未阴阳怪气，但眼中的不屑愈发强烈。默默收走了桌上的菜单，他干咳两声朝大门方向指了指，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没钱就出去，这里禁止吃霸王餐。
淦，这回丢脸丢大了。对上波波委屈巴巴的表情，陈昊抓耳挠腮又翻了一轮物品栏，最后急中生智掏出了一枚徽章。“这个可以不？”
不明所以接过一打量，男精灵的表情骤然变得十分古怪。“等等，您，不，你是...召唤兽？”
“对，我是瑞雯的召唤兽。”为了忽悠住对方，陈昊答复同时微微颔首，努力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的一切都属于她，所以花费也由她承担，我现在急着吃饭，然后去教室替她占座，你们事后让她付账。”
用半真半假的说法忽悠着对方，陈昊一时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当初瑞雯将徽章交给自己时，嫌弃它的陈昊还将其丢进物品栏，并发誓永远不戴这么屈辱的玩意，没想才过去一晚，他就要拿这东西当支票使。
更滑稽的是，签支票的还不是自己，整得他像个小白脸一样，吃顿饭都要女人负责。
“嘛，其实由女人养也挺好~~”一直蛰伏在意识内的某人，仿佛惟恐天下不乱般加入了讨论。“我倒是不介意照顾主人，只要主人别到处惹事就行。”
“胡说，我才不会乱惹事，这一定是命运女神在找茬！”略带心虚反驳了一句，强行切断了犹自轻笑不已的矮人，陈昊发现对方将徽章交还给了自己。“既然是正式生的命令，那我们会遵守。”记下了瑞雯的宿舍房号，恭敬程度有所下降的男子示意二人稍等，很快消失在了后厨方向。
目送对方离去，舒了口气的陈昊与波波嬉闹了一会，很快等来了他们的早餐。注意到摆放在显眼位置的那份‘蘑菇粥’，某人面部肌肉抽动了两下，随即故作镇定将碗端到一旁。“波波。”
早在食物上桌时就按捺不住，已经左右开弓吃到满嘴流油的猫娘听见叫唤，疑惑地转过头来。重复着‘这不是陷害，这是光盘行动’的理由，陈昊指了指还散发着热气、表面漂浮油花与大块菌类的流质。“我胃口不好，这份也是你的，多吃点~”
神情是满满的不解，视线在陈昊与未曾动过的蘑菇粥之间来回数次，确认自己可以任意享用的紫发姑娘欢乐地叫了两声。用油乎乎的手挠了挠陈昊的袖子，她满意地低下头，一脑袋直接扎进碗里。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大口吞咽声，碗里的食物迅速减少，露出某人沾满汁水的面庞。
话说这东西自己吃时几乎作呕，但波波却能吃得这么满足，难道是最近当了法师伙**良后，开始嫌贫爱富吃不惯吗？试着偷偷品了一小口，依旧感到头晕恶心的陈昊不得不放弃，转而用蜥蜴肉补充能量。风卷残云般消灭了除蘑菇粥外的所有食品，还记得普莉希拉叮嘱的陈昊站起身，带领波波走向不远处的水池。
待二人身影消失在门外，侍者才走上前收拾起餐具。将本该属于陈昊的碗拿起，他似有所悟朝碗底一瞄，随即眯起眼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魔晶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