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安抚百姓
喀隆府是勃律州第三大城市，在地广城稀的土蕃，过往行人不算少。这天、喀隆府来了一群蕃兵。
这队蕃兵有两百人，只有一个身穿盔甲的蕃将。这些蕃兵到来，刚进城门就被人围观，很快围了大群人。
原本有蕃兵到来一点不稀奇，只是如今的喀隆府，全城找不到一个官兵。听到唐军快来的消息，全撤到勃律城。一个背有些驼的中年男子问：
“将军，是不是那些唐军走了？”
围着这些蕃兵的大人小孩加起来，数量已经超过他们。带队将领是个矮小精神的年青人。年青蕃将扫了眼四周，从这些人的脸色上明白几分，笑着说：
“大家放心，你们口中的唐军暂时不会来。”
“唐军真的不会来了？”一阵惊喜声问出，连前面的几个字也忽略掉。年青蕃将轻咳几声：
“这样吧！让城中百姓全到军营来，我奉朝廷旨意，有大事要向大家宣布。省得大家整天担惊受怕，外逃四处奔波。”
“多谢将军，我们这就去叫人，”大群人一哄而散。在年青蕃将后面，跟着两个百夫长，岁数较大的个百夫长问：
“木将军，你招集他们去军营干什么？”
姓木的年青蕃将笑了笑：“郡王派我们来如此重要之地，为了早日安定民心，将大家招集起来劝导，这是最快的方法。”
两个百夫长对望一眼，脸色有些担心。这群人虽身穿蕃军服，却不是蕃军，是何浩然安排下来的降兵。何浩然从多叶城出发，一路行军，前方没有守军的城池，他都会安排一队降兵去占领。
何浩然并不担心这些降兵会再次投过去，每队的百夫长和将军，几乎全是以前卫州就投靠他的蕃兵。这些蕃兵已完全将自己当成唐人，在卫州几年并不是白混的。有专门的官员教他们各种知识，管理一些无头降兵完全不是问题。
这个姓木的年青人叫木尔达，他的父亲是八百多个投降蕃兵中，混得最好的一个。叫木拓，是在雍定府气晕宗赞了原之人，也是在卫州第一个投靠何浩然的蕃兵。李适听到木拓的事迹后很受感动，封他为从五品下归德郎将。
木拓投靠何浩然时，木尔达和母亲弟妹还在土蕃放牧。是何浩然花大力气，将他一家早早接到卫州，并和另外部分人一起，得到何浩然的亲自培养，可以算是何浩然的半个学生。人很聪明，连外出打探何浩然也没舍得放人。现在是从七品将领，论忠心，他比有些唐将更甚。
喀隆府的军营很大，土蕃城池的地盘并不比大唐小多少，只是城墙太矮，有些县城的城墙还不到一丈。
他们早早来到军营安排，没过多久，在军营操场聚集了三千多人。木尔达站在点将台前，朝下面有些混乱的蕃民压了压手，问出一个超前千多年的问题：
“大家安静，听我说。我叫木尔达，我问问大家，你们现在过得幸福吗？”
此时要是何浩然在，保证会被雷倒。这些蕃民当然听得懂木尔达的意思，他们没被雷倒，只是有些发呆。过了一会，发呆的脸色变成伤感，这话要是十年前问，他们一定会很高兴回答。现在就算问赤松德赞，脸色恐怕比他们更不如。
好一会才有一个老者走上前，含着眼泪说：
“以前我土蕃何等强大，百姓生活稳定，军队战无不胜。就算是冬天，感觉也没现在的冷。现在人家都打在这里来了，我土蕃军队节节败退。大家过得朝不保夕，哪来的幸福可言？”
老者的话说完，又走出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显得十分激动，大喊道：
“现在简直他娘的没法活了，我家三个儿子，两个死在战场。去年那些该死的狗东西又去我家里，将我的小儿子抓去当兵。就算砍头我也要说，我巴不得唐军早早打来。听说打来的唐军是由何浩然带领，不但不抓百姓，还会发粮衣给那些穷苦人家。比起他们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可能是中年男子这番话太过大逆不道，大家都没敢接，不少人带着几分惶恐看着木尔达。木尔达巴不得人人都如此态度，走下台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将对方吓了大跳：
“人活着，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安稳过上几十年。没有一个稳定的国家、稳定的环境，就算生再多也不可能传宗接代。现在大家不用慌了，朝廷承诺，以后绝不会强行征兵，让大家陷入战乱中。将会大力发展我土蕃，还要在这里建琉璃厂、衣料厂、鞋厂甚至医院等等。以后不想放牧的，就算到这些厂做事，也不愁养活不了自己和家人。
当然，我们土蕃是天然的牧场，绝不能放弃牧业。我们以后还可以用羊毛来换衣服，还可以用羊肉来换茶叶粮食。也可以用马匹，来换织布机等等。朝廷还承诺，明年就会运些土豆来这里种植。五年之内，保证让大家都能吃上土豆。”
除士兵和听不懂话的小孩，另外的人全都惊呆了。一个年青狠狠掐了把自己的脸，发现不是在做梦，脸色一沉，质问木尔达：
“木将军，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朝廷会在这里建琉璃厂？还有其它什么的厂？还能用羊毛换衣服？还会给我们土豆种？你要是再拿我们寻开心，恕我不奉陪了。”
年青人虽犟着转过身去，但并未舍得离开。木尔达勾画的蓝图，他在梦里也不曾梦到过。就算是骗，他也想再让对方骗骗。
年青人说完，大家盯着木尔达，眼神虽有怒意，更多是想听到他的回复。他右手捂胸，左手指天：
“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叫我不得好死，愿被打入无渊地狱。最多今年年底，你们要是看不到一些效果，我随便你们处置，绝对不敢有半句怨言。”
这是土蕃人最毒最重的誓言，虽有人可能会用这种誓言来欺骗。木尔达与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绝不可能为了好玩这样做。大家现在十分矛盾，又不信他说的话，但又不相信他会说谎。最先开口的老者问：
“你说的朝廷，难道是唐国？”
“啊！”一阵惊呼声传来，根本不用木尔达解释，大家都明白了。土蕃现在自身难保，哪会花这么多精力来改善大家的生活？
木尔达并非有意不说明，他再聪明毕竟年青，怕将何浩然安排的事搞砸。想说些话来试试大家的反应。效果不错，他没有隐瞒：
“不错，我说的是大唐朝廷。这些话不但大唐朝廷答应了，皇上、洛阳郡王都已经答应。洛阳郡王的保证书我已经带来，至于皇上的圣旨暂时没到，毕竟长安不近。但大家放心，要不了多久大家就能看到，由皇上亲笔写下的圣旨。圣旨中主要是写这些事，绝没有半句欺瞒。”
木尔达说完，拿出两份文书递给两个百夫长，让他们带下去由大家一一过目。这两份是何浩然用唐文和蕃文写的。原本李水音要代李适写一份圣旨，让何浩然帮她弄一个假玉玺。结果不用说，何浩然没理她。
这些人哪认识何浩然的笔迹，上面印章有两个。李水音没能写假圣旨，将自己的公主章也印在上面。
前排的一些人已经过目，问话的老者说：
“你就那么相信他们？一旦他们占领我土蕃，谁还愿意管这高寒之地？我知道你们是多叶城投降的兵将，这么短的时间就相信他们了，只怕是他们许给你们什么好处吧？”
这个老者很有头脑，仿佛是这些蕃民的代言人。大家很相信他的话，一些人纷纷质问：
“朗维阿伯说得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如此替他们卖力，定是许了很多好处给你们，合伙来欺骗大家。”
木尔达没有被他们问倒，再次用那招指天立誓：
“我并非是多叶城的降兵，我们在卫州雍定府时，就投靠了洛阳郡王。的确是洛阳郡王派我们来的，他说如果派大军来，到时候大家又会被吓得流离失所，反而是害了大家。他派我土蕃将士到城中安抚，要不是喀隆府是大军必经之地，他也不会来打扰大家。
这些话绝对是真的，如今在渭颧几州的百姓，已经领到土豆。不用完全占领土蕃，陆续会有些东西运到所占的城池来，大家都能得到。他派我来时吩咐过，要是大家实在不愿留下，他不勉强。只希望大家当个真正的百姓，别去从军。土蕃君臣昏庸无道，他们完了，老天也不会帮他们。”
木尔达的话说完，刚才大谈迎唐军的中年男子直接登上点将台：
“我相信木将军的话，也相信洛阳郡王。不管你们走不走，我是不会离开了。土蕃由大唐管理，我相信以后只会过得更好。”
除了几个探子，城中没人选择离开。两天后，何浩然领着大军进入喀隆府。这里的百姓一切照旧，没有人列队欢迎、也没有人在街头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