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援军攻阵
娑摩禅师一直在城楼上观战，李贤建的军营离城楼有上千米远，大战的地方更远。又加之晚上光线不好，就算用望远镜也难看到。看了一会只知道左右已开打，但谁赢谁输谁也看不出来。
现在娑摩禅师有些后悔了，西城是李贤负责，他没和李贤打过交道。只是听尚息东赞说过，李贤此人在何浩然军队中，军事能力仅在何浩然之下。
围军营是他的主意，军营中有不少军资，李贤绝不会弃营逃走。他只猜到一半，没想到对方会选择从军营外围的左右攻击。
开始娑摩禅师并不知道，为何牟如不进去攻击，还傻傻堵在那里。刚看到牟如的兵马按他所想进入里面，南面的唐军援兵赶到。
重弩投石车阵很不错，娑摩禅师很满意。见韦皋到来后并未冲动，怕韦皋被吓走，他在城楼上下令，没让下面的万多人弃阵去围攻。
按娑摩禅师所想，韦皋应该绕过重弩投石车阵，去军营支援李贤才是。要是韦皋一旦选择这条路，他会分出大半的兵力，从后方将韦皋堵住。对娑摩禅师来说，韦皋的威胁要胜过李贤。
韦皋不知道这里发生何事，枪声在他们这里根本听不到。左右虽在大战，双方都未点多少火把，又被一些石土挡住，所以他连在大战也不知道。
前方的情况看起来不妙，一万多敌军守在他们的重弩投石车阵前。韦皋再聪明也猜不到为什么会这样，他准备绕道去军营中看看情况。前方的蕃军阵营中出现一些骚动，一阵嘈杂声传来。
这些嘈杂声韦皋虽听不清楚，对方的动静、声音无不透出恐慌。他对李贤也很佩服，已猜到几分，心里松了口气：
“列阵，连锁铁盾在前，火枪队在后，神甲兵在左右保护，多余的夹杂在后面，攻阵。”
在城楼上的娑摩禅师差点晕过去，他现在才得到军营那边的消息，左右三万兵力，被李贤打得溃逃？可以喷火的黑色管子，能在远方杀人于无形？
娑摩禅师那张如年青人的脸，瞬间生出皱纹。深邃的眼睛变得茫然，转身看向东面。一股巨大的悲痛，让他将囤积了几十年的眼泪流出。
“师父，”身后的两个弟子见他如此，赶忙他将扶住。他推开两人，仰天喃喃道：
“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难道他真是老天派来灭我土蕃之人？”
噶尔依维两人知道师父口中的他是谁，布塔隆迪说：
“师父，我们还未输，我们还有几十万大军。只要撑过今年，那几国的援军前来，我们一定能除掉何浩然。”
“娑摩禅师，韦皋开始组阵了。”一个中年蕃将惊声说出，将娑摩禅师拉回现实。
娑摩禅师努力不去想那些事，现在他为难了。几万兵马还在前方大战，韦皋薛定原敢只带五千兵马来援，很有可能带着他们那种能喷火的新武器。他不想下面这些兵马冒险，可现在要是撤回城，外面包括牟如在内的兵将全都难逃一劫。他想了想还是没敢下撤军的命令：
“传令下面的将士，死守大阵。”
韦皋的攻击阵已组好，正准备发起冲锋，前方的蕃军又是一阵混乱，爬杆用望远镜打探的士兵大喊：
“韦将军，薛将军的援军已到。”
“好，来得及时。”韦皋算到娑摩禅师不会撤军，对传令说：
“吹响进攻的号角。”
他们编制号角声，将包括遇袭、进攻、撤退等等都编在里面。很快数道号角声吹响，对面的薛定原收到信号。
薛定原开始也有韦皋那样的想法，还好他令士兵爬在高杆上用望远镜观看，见对面的韦皋已先到一步。此时听到进攻的号角声，不再多想：
“组阵，连锁铁盾第一排，神甲兵第二排，火枪兵第三排，其余的神甲兵分在左右，尽可能多留下一些敌兵。”
韦皋吹响号角没有立即进攻，等了半炷香的时间，将长枪一挥：
“攻击。”
在下面阵中指挥的是个壮年蕃将，名叫布塔沃松，是布塔家族一员猛将。他没娑摩禅师那么多想法，防御阵型早已经组建好。看到韦皋冲来的阵型，他恨恨骂了句：
“这些卑鄙的唐军真狡猾。”
韦皋并未将五千兵马全派上，对面的阵型庞大。为了便于火枪兵射击，他组成一个方阵。每排三百人，一共有九排。这样的好处是阵型不宽，冲进后，对方的重弩投石车不敢乱射。如果前方阵型被包围，后面还有近半的兵马，可以冲过去助一臂之力。
很快他们进投石车的射程，十多块石头斜斜砸入军阵，前六排有两层连锁铁盾保护没事。一块头大的石头砸到第七排中心处，要是白天还有可能避开，一个身穿神甲的士兵被砸中头部，连惨叫声也没能发出，倒下马去。
投石未完，一支又重弩朝他们射来，这些重弩已被垒高，两排铁盾同样保护不了后三排之人，后面的一些神甲兵被巨大的弩箭穿透，阵型出现一点混乱。他们只有铁盾兵才未骑马，速度很快，承受两拔弩石攻击后，前方的铁盾兵与对方碰撞在一起。
中间三组迅速从阵型中抽出，从左右分开向敌方阵营围去。和前方三组一样，用铁盾兵死死抵住对方的盾牌兵。后面两队火枪兵举枪指向前方。
前方的铁盾兵皆是身着重装，头戴纱巾，全身上下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他们的配合很有默契，一个个倦缩着身体与对方较劲。任何人的眼睛都没看上面，仿佛知道上面不会落下武器。
后面的火枪兵有些为难了，对方第二三排是骑兵，但不知怕被什么东西射到，一个个俯身在马上，根本看不到人。他们可以射更后面的，更后面只能看见木盾，就算能射穿木盾，穿透后弹丸也没多少威力。
这群火枪有一个都统负责、成德旧将房诩。房诩现在是正五品下将领，虽无独领一军的大功，打了这么多次大战，上次被李适册封为子爵。他看了左右一眼，见机会不好，没下令大家射击。没过一会，阵阵破罐声从脚下传来。
“快退。”
他的声音喊出，后面两排行动很不统一，大半和他一起急向后退，小部分还愣在那里。只有前面的铁盾兵很守纪律，一点没退的意思。
六百面铁盾，将一万多大军的阵型包了三分之一。从这六百面铁盾的二十多个地方，一群群毒蜂从脚下飞出。除几匹倒霉的战马被扎外，这些才解放出来的毒蜂，全部附在铁盾兵的身上。
此时后面火枪兵的阵型有些混乱，没让他们重新排列好。对面蕃军的盾牌兵将大盾一沉，后面的铁锤兵突然从战马上立起身体。
铁锤兵的动作颇为统一，立起来后仅停留几个呼吸。双手举起铁锤正要砸出，对面的黑铁棒已经将他们对准。
这些人只知道前方战事不利，暂时还不知道火枪。没人认为这些东西可以要他们的命，都以为是介于枪和棍之间的新武器。一个个在火枪面前稳如泰山，让对面的火枪兵颇为佩服。
在上面的娑摩禅师和众将一直在城楼上观战，他们有望远镜，可以看得较清楚。毒蜂被唐军破掉，并不出他们的意外，毕竟对方有何浩然这样的妖孽。大家都没见过火枪，谁也不知结果到底会如何。所以他们虽然担心，并未喊声示警，当然、此时就算示警也没用了。
没让他们等待多久，黑漆漆的下面，突然出现一长排火光。紧接着一阵砰砰声传来，他们那些手拿铁锤的勇士，能砸出铁锤者十不及一，纷纷倒下马去。
城楼上下的蕃人全都惊呆了，在下面负责铁盾的将领是侯庆林。这些年他一直在西州没建什么功，何浩然想好用吸引毒蜂的方法后，最先选这种重装铁盾兵。
本来以他的身手，没必要加入这样的防御兵种。他心急了些，不待火枪兵选拔，一头就栽了进去。他的好友崇义成为火枪兵都统，比他现在威风。
侯庆林虽立功心急，人并不傻。在铁盾上，他比韦皋付出的更多，想得也更多。后面枪声传来，他明显感觉到前方的铁盾兵一软，发出两道干脆的命令：
“弃盾，抢盾。”
以侯庆林为中心，顶在前方的长排兵将自己的盾牌扔下。一个个抓着立在前方的盾牌，死死向后拉扯。
此时两军相交之处，很像是在搞拔河比赛。一方卯足劲死死向后拉扯，另一方多数人还未回过神来。没过一会，不少地方的盾牌被他们拉翻在地。
堵在前方的墙终于倒下，露出后面大量的敌军。这个机会后面的房诩没有放弃，他手一挥：
“射击。”
第三排的火枪兵早就准备好，前方的战友迅速俯在马背上，射出第二轮子弹。在城楼上的娑摩禅师终于清醒过来，嘶声大喊：
“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