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破盾冲阵
巨大的战场，将所有在观看的闲人吸引住。在战场前方的山上，快近山顶处有一片小树林。此时在这片小树林中，二十几个男女各自拿着望远镜，看着下面的战场，传出阵阵兴奋的欢呼声：
“终于将他们围住了，相公，快下令让下面的弟兄投弹。”
下面的情况和大家想象的完全一样，最里面一圈是盾牌兵，组成一堵盾墙将里面的蕃兵抵住。里面的蕃兵仿佛很享受这种打法，伤亡非常小，偶有些倒霉鬼被斜斜落下的箭射中。要是这样打，他们坚持一个月都没问题。当然、前提是要有足够的水和食物。
何浩然朝周应虎点点头，对方跑到山顶，吹响手中的号角。
很快下面的唐军围阵，周围一圈朝后面退出一段距离。与韦皋同组的吴默干笑几声，从马背上取下一包东西。
这包东西有海碗大，有些圆，四周用布绳缠住。和其他的将士一样，吴默点上火折子，将火折子凑到东西的尾部，一点明火从尾部开始燃烧，很快就燃烧到一半，他迅速朝前冲出几步，将这包东西扔进蕃兵军阵中。
里面的兵将全看傻了，只见从四面八方，飞来数千个冒着火焰的不明之物。外围的蕃兵阵营传出一阵大喊：
“快射，他们投炸药了。”
里面已经准备好的弓箭手将双手一扬，朝各自前方的飞火流星射去。一些弓箭兵完全是闭着眼睛射，射完就朝后面跑。顶在前方的一些盾牌兵见东西已经越过自己，冲入一蓬箭雨中。再大胆之人也将眼睛闭上，盾牌很整齐地朝后退一截。
所有人都呆住了，有些飞来之物被射成刺猬也没炸，没一包东西炸。射进去的箭对这些东西毫无影响，仍按投抛来的轨迹落入蕃军阵营中。
一个双眼还未睁开的年青蕃兵，感觉自己的脑袋砰一声响，口吐白沫，软软倒在地上。在旁边的蕃兵比他好，只被吓得三魂丢了五魄，大叫一声，疯狂向四周散开。
里面的人太多了，被砸中的蕃兵不少。有些直接吓晕过去，胆子大的摸着被砸之处，跟着战友逃离原地。这些人都见识过炸药的威力，要是远还不怕，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猛将也受不了。平时教的捡起炸药扔回去，没一个有胆子一试。
在里面观战的众将有不少人回神，他们已经猜到，这些炸药全是水货，是唐军用来打乱他们阵型的假药，一些清醒得早的将领已开始大喊，正在此时，外面的唐军又有了亲招。
蕃军受到第一轮惊吓，圆阵已有些混乱。外面的连锁铁盾虽在，歪歪斜斜十分不规则。一些唐兵冲到最前排，没拿任何武器，只拿着一个名副其实的竹球。
竹球比刚才的水货要大些，竹条编织得很圆。在后面战友的帮助下，他们很快点燃里面的火绳。几乎没任何蕃兵看到他们这些动作，因为第二波火球又从外面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可能存在的炸药。
竹球顺着缝隙、从马下滚进他们的阵营中，所过之处留下一地烟雾。一个在里面负责的蕃将刚喊出射击，在他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人呆立当场。
只见第二排的一个长枪骑兵，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摔飞出去。下面的战马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一道火光从马下传出，千百颗细小的铁沙，射得四周哀声一片。
声音不止一处，四周响起百多道这样的巨响。损失最严重的是前两排蕃骑，不少人在上下的巨大威胁下，终于朝后退去。
此时连锁铁盾仿佛是道枷锁，没人能提着连锁铁盾逃跑。许多人想也不想，放开连锁铁盾。铁墙虽在，已出现大半的真空地带。
“杀，”外面的唐军阵营中，一阵阵喊杀声传来，铁盾兵再次冲上去，长枪兵紧随其后。在大家一冲之下，不少连锁铁盾轰然倒塌。
蕃军的防御终于被破开，一群群唐军冲进缺口，朝已无铁盾防御的蕃兵杀去。此时在外面的蕃兵阵型大乱，一个个又像是惊弓之鸟，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待神甲兵冲进来后，他们的恶梦开始。
在右边的尉迟奉先带着一群神甲军，越过铁盾兵冲在最前。在他四周，敌己两方之人皆不敢拢边。手中方天画戟将前方大半范围控制住，一蓬蓬腥红在寒光中溅射，很快深入到里面。
这支蕃军的神甲兵只有五百余人，多数被有品级的将领穿着。在外面的神甲兵很少，根本发挥不出多少作用。一个身穿神甲的中年蕃将朝前方看去，见前方的蕃兵如被推墙似的一排排倒下，急得双眼迸血，提起大刀就冲过去：
“给我冲，将他们抵住。”
在一些蕃将的带领下，外面数层被清空，里面些的兵马结阵抵抗。这些蕃兵虽然堵在唐军前方，可手里已无连锁铁盾，连木盾也很少。唐军的七千多个神甲兵顶在最前方，后面除一部分护阵的刀枪兵外，全是手拿弓弩的唐军。
弓箭兵毫无顾忌向前方吊射，弩兵则在后面捡漏。一个正在与吴默大战的蕃将，被一支突如其来的弩箭射中马腿，身子一晃被吴默劈于马下。
这样的情况很多，里面的蕃兵太多了，一些神甲兵同时被几个蕃兵围攻，军弩兵的作用比弓箭兵还大，能最快支援在前方冲杀的神甲兵战友。一些重武器蕃兵就算能杀死神甲兵，也难逃一箭之运。
山上的众人虽看不见谁在和谁交锋，四周的唐军，将中间比山更大的圆一层层削减。围阵渐渐缩小，就算不用望远镜也可以看见。看得双眼发红的李水音终于放下望远镜，一屁股坐在后面的大石块上：
“这些蕃兵还算聪明，没一窝蜂全朝里面挤，只是苦了那些神甲兵兄弟。相公，你还有没有能让我军减少伤亡、更快消灭这些蕃兵的办法？”
何浩然放下望远镜，摇摇头说：
“他们阵型已经重新组好，只能这样一层层杀进去。可惜火枪还未送来，要不然大家打得也不用如此辛苦。”
“你没办法我们自己想，”李水音将另外四个姐妹招呼到一块，五个傻女人临时抱佛脚。包括十五个亲卫，一个个挖空心思想起办法来。
在树林里观战的除何浩然一家人，还有几个将领，李熙也在其中。
李熙早已不记恨何浩然，他知道对方的本事，只是以前都是听闻。这次亲眼所见，和其他一些朔方将领一样，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由衷说：
“就这样也不可思议了，比攻他们的城好得多。郡王之能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居然在瞿靖空跑一圈，就将两城的兵马全诱了出来。”
何浩然笑了笑，这次的计策他没想多久。两座城为掎角之势，相互守望拒敌，这种情况他以前就想过。选择佯攻瞿靖，是因为牟如几人在那里。
他想过，就算尚息东赞猜到他的想法，不派兵或是派出少量的兵，城中的聂赤宗和一些蕃将也不卖帐。大多数是牟如的手下，必然会全力以赴来救援瞿靖。
在大石头上想计的马冰抬起头上，看着李水音，轻声说：
“水音姐，可以先将他们围住，我们去劝他们缴械受俘，说不定还可以劝降一些人，就像山后的那些蕃人。”
李水音眼睛一亮，很快暗淡下去：
“蕃人凶残狡猾，多数并不可信。要是假装投降，转身又投靠过去怎么办？只是逃回去还好，就怕他们在阵前坏事，到时候我军会遭受到更大的损失。”
“水音说得不错，”李雪韵也不赞成：
“与我们战斗的蕃人不少，一路打来，诚心投靠我们的不足九百。先不说能不能说得通，就算说通也不保险。”
马冰没想到大家对土蕃人如此有成见，她们马帮以前在土蕃也有不少生意，她还去过土蕃，对蕃人她比几个姐姐都清楚：
“其实蕃人也是正常人，有缺点也有优点。他们多数是一根筋，认死理。但蕃人重情义、一旦投过来，很少有人会再投过去。两国相争虽不容易说服得了，但也并不是没有希望，等会我们去试试。相公不是说过吗？初期要用蕃人辅助我们的官员一起管理，只靠我们的人，那些蕃民一定不会信服。”
她们坐在阴凉处指点江山，在中间的聂赤宗心急如焚，不再观战，坐回马背，对尚息东赞说：
“你在这里指挥，我带大家去抵住那些神甲兵。”
尚息东赞没有拒绝，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并不是他怕死才想要突围，六万几千人，被何浩然超十万的兵马围住。凭对方的聪明，有很多方法可以破开他们的连锁铁盾，扰乱他们的军心。
现在他已经没更好的办法，可以突围，但此时突围绝对会造成溃败，还不如留下与何浩然死拼到底。
聂赤宗带着众将和大量亲卫，终于截制住四周神甲兵的势头。他的目的早就已经选好，冲到还在疯杀的尉迟奉先面前：
“你就是尉迟奉先吧！我聂赤宗来会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