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不甘心
差不多是第二天下午,胡月花终于醒了过来。
一醒来就嚷嚷不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不想活了……”
胡菲和胡小强父母合力都摁不住。
“让我去死啊……”胡月花哭泣道:“我为什么不早点死啊,我一个快入土的人了,为了吊着自己这口气害死了孙儿和儿媳,我该死,我该死啊……你们别拦着我,让我从楼上跳下去,孙儿和儿媳的命是无法挽回了,但是,我可以以命相赔!”
胡小强虽然对胡月花诸多不满,听老太太这么说,也难免心疼:“妈,你别想太多,先将身体养好,其它的事情我们慢慢再说!”
胡菲也宽慰胡月花道:“奶奶,你是无心的,我相信哥哥和妈妈泉下有灵,也不会怪你的!”
我和方圆就坐在陪护椅里安静地等待着,等到老奶奶的心绪平静下来之后,才走上前去,看着胡月花道:“奶奶,你昨天没有磨牙,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胡月花茫然摇头。
经我提起,胡小强和胡菲也想起来了,连连点头道:“是哦,我妈(奶奶)往常的时候只要一睡着就会磨牙,昨天却没有……”按道理来讲,人之所以磨牙,就是因为劳累,紧张和身体不适,因此,以老奶奶的经历,昨天晚上,她应该磨牙磨得更加厉害才是。
我提着银链在老奶奶的面前晃了晃道:“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就是因为这一条银链……”
“说不定,你与亲人后辈之间的‘克命’也都是因为它!”
看着我手里的银链,老奶奶楞了楞,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脖子,说道:“这条链子,好像是我的,好像……”说到第二个好像的时候,老奶奶就像是雷击一样呆住了,三分钟都没有动一下!
我看着晃来晃去的银链道:“老奶奶,这银链有什么故事吗?”
“故事……”胡月花喃喃地念道:“故事肯定是有的……”迟疑了一会儿将项链的来历跟我们说了一遍,胡月花的老公很早就死了,她一个人带着胡小强,那时候还是大集体,粮食都是按工分分配的。
一个壮劳力做一天,得十个工分,一个女人做一天工,得七个工分,是男人的三分之二。粮食按工分分下来,将将够母子两个糊口,不至于饿死而已,至少柴米油盐,衣裤零用,实在是紧缺得很。
胡月花撑了半年多,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想找个男人嫁了,帮扶着将这个家撑起来!期间认识一个男人,是临村的,离了婚,没有儿女,各方面的条件也还不错,胡月花尝试着与他交往……
后来听说他之所以离婚,是因为脾气暴躁,将老婆打跑了,于是便反悔了,就算她不在意男人的脾气,但是她的儿子呢?儿子不是男人亲生的,打起来自然不会心疼,什么时候脾气上来,将小强打死了都有可能!
因此,趁着还没有深陷其中,胡月花就准备将这段关系给断了……
可是,就这么断了的话,娘两以后的生活又陷入了贫穷的沼泽里,胡月花有些不甘心。
这时候,她看到了男人压在枕头下面的一叠钱,怕有四五百块——看着钱挺少,那时节可值钱了,猪肉一毛多钱一斤,大米四分多钱一斤,四五百块绝对算得上一笔巨款,如果这笔钱是她的的话,娘两的日子就好过了!
可是,这钱终归不是他们的。
这时候,男人上前来拉拉扯扯,无非是不想跟她断,甚至还威胁上了,说如果胡月花跟他断便如何如何,贪念加上恐惧,让胡月花走向了另一条路,她用一包老鼠药结果了男人的性命,然后拨开枕头后面的稻草,将其中的钱物都拿走了,其中就有那条银链。
男人的死最终没有查出来,不了了之了,而男人的那笔钱,也确实帮助了胡月花母子渡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即使是大饥荒——村里有三分之一的人口都饿死了,他们娘两还是没事……
到后来,胡小强结婚生子,胡月花也越来越老了,有一天收拾柜子,将男人的东西翻找出来,顺手便将银链系在了脖子上。那银链挂在脖子上就像是消失了似的,慢慢地胡月花便忘了它的存在……“难道是他?”胡月花颤声问。
银链还有那么曲折的来历?
这就难怪了!
我将银链放在白色的托盘之中,感觉托盘之上都生出了寒气来,我嘬着牙花子道:“我不是捉鬼人,不敢肯定,但是,我感觉这个猜测也是八九不离十,你拿了他的钱财,还杀了他,欠他太多了,他自然不肯甘休,想要讨了回来一些!……”
“陈烦老弟你是说我儿子媳妇之所以会出事,全都是因为这一条银链?”胡小强伸手来夺:“我要砸了它,我要砸了它,再焚成灰,扔进粪坑里去!”这话基本上相当于挫骨扬灰了……
我赶紧制止他道:“胡叔,别那么性急,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需要证实……”
胡小强问我:“怎么证实?”
“这个也简单!”我让方圆找来一只碗,一根筷子,在碗里倒满了水,手里拿着筷子念念有词,猛地一下将筷子头杵进了水里,说道:“你要是罗伦,筷子就竖在水中别动!”说完我就松开了手。
我刚将手松开,筷子便往一旁倒去,试想一下,在一碗装满水的碗里插下筷子,结果会如何?
不过筷子在接近碗边沿的时候,又停住了,在水的波纹之中,筷子又一分一分地立了起来,最后完全地立在了水中,胡小强,胡菲,胡月花都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胡月花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了:“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毒死你这事是我干的,你找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找我的家人啊!,你为什么要找他们啊,他们与你无怨无仇的……”老太太胡月花哭泣道。
筷子倾倒,在碗边沿一连敲了三四下,仿佛在说“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