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从莱茵曼酒店回去以后，江映霓度过了极其平淡的两天，一切如常。她和肖静除了忙着处理网店的生意，还忙着照顾丽萍。
  丽萍前天已经出院了，但还没痊愈，得居家静心养伤，需要室友们帮忙敷药换药。她已经被金主王德阳彻底甩了，从此要么选择找下个金主包|养，要么选择换个正经工作赚钱。丽萍更倾向于选择前者。因为奢侈品对于她而言，诱惑力实在太大。
  丽萍倒也不是没想过金盆洗手，只是和富豪们在一起过惯了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突然再回到普通朴素、买不起奢侈品的生活，她会觉得格外不适应。即使她这次被王德阳那群男人折腾到半死，却还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此刻她正在一边玩手机，一边苦苦寻思着要上哪儿找下一任金主。
  “天哪，你们看到消息没有！”丽萍懒洋洋地躺在床上，发出夸张的叫声：“那个包|养了玫瑰的男的，就那什么小韩总……”
  “小韩总怎么了？”肖静催道：“快说。”
  “他爸过世了。”丽萍说：“结果只给他分了韩氏企业百分之五的股份，剩下百分之三十五的股权全都继承给他后妈邵秋玉了……我的天哪，简直不可思议！邵秋玉这女人也太有手段了吧，把老韩总忽悠得一套一套的，瓜分到了这么大一笔遗产。你们赶快去吃瓜，现在浏览器推送的文章十篇有八篇都在谈论老韩总的遗产分配之谜………不说了，我要继续八卦去了！”
  “那这个小韩总也是有够悲催的了。”肖静感叹道：“到头来，亲生儿子居然只分到了这么点财产？”
  “我看啊，估计玫瑰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丽萍忍不住说道：“邵秋玉这么有能耐，以后在韩氏企业估计也会对付小韩总……那小韩总被他后妈掐得没水喝，哪还有闲钱来包|养外面的野女人。大快人心啊，一想到玫瑰没多少好日子了，我这心里就特高兴！”
  “省省吧，咱就少说风凉话了。”肖静劝说：“你这回被王德阳他们打成这种模样，指不定让玫瑰知道了，她还要在背后好好笑话你一番呢。”
  “笑呗，谁怕谁。”丽萍扁嘴：“唉，说不定以后又要和玫瑰当同事了——金色时代这条街有可能要重新开业了，你们听说没？”
  “听谁说的？”一直没有发言的江映霓忽然开口了。
  “还不是听王德阳那群人说的。”丽萍说：“邱妈不是被人搞进局子了嘛，现在江山易主，这条街不姓邱了。”
  江映霓问：“新任的老板是谁？”
  “一个叫陶什么的男的，我不认识。”丽萍说：“不过啊，你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这个叫陶什么的男的，和古城一直是朋友啊，他们俩以前还一起来金色时代，玩得特别开。古城这次好像也投资了红灯区那条街的复兴。他都没告诉你啊？”
  “没，”江映霓淡淡地说：“他这几天去霖城那边一个赛车俱乐部了，好像是要改装赛车，忙得很。所以我没打电话联系他。”
  “讲真，我觉得吧，你跟古城在一起，亏大发了。”丽萍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虽然你也不是什么清纯妹妹，但是和古城比起来，干净太多了。他以前在金色时代玩得尺度很大，搞.过的女人比我前男友还多。现在和你谈恋爱，八成也就是想睡你——好，我知道，你也想睡他，所以在性这方面，你们俩是平等的。但是别的方面呢？他玩弄你的感情，让你上瘾了，以后不对你负责怎么办？你看他这次投资红灯区复兴，半个字都没告诉你……姐姐我好歹是过来人，该提醒的话还是得啰嗦几句……”
  “我也没想过让他负责。”江映霓知道丽萍虽然说话难听，但心眼不坏。她打断了滔滔不绝的丽萍：“都这个年代了，谁还非要睡一夜就负全责？等我和他玩腻了，大不了就好聚好散，分手，根本不存在谁吃亏的问题。”
  肖静插嘴说：“可是你已经爱上他了啊，这和随便谈恋爱是两码事。”
  “谁说我爱他了。”江映霓话音刚落，手机铃就响了。
  好巧不巧，是古城打来的。
  她有些烦闷地接通了电话——
  “在不在家？”古城问。
  “干嘛？”
  “我在你家楼下。有事找你。”他说。
  江映霓一怔：“你不是去霖城了吗？怎么突然回来……算了，我马上下楼，等我两分钟。”
  “下楼慢点。”
  江映霓下楼看到古城时，连笑都懒得笑一下，冷着一张脸问：“什么事？”
  哪料古城比她还冷脸地沉声说：“先跟我回去，这里不方便说话。”
  “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江映霓仰起头瞪他：“还有，说话就说话，你干嘛一回来就给我看脸色。有话就在这里说，快点说完我还要回去忙工作。”
  “拿你没办法……”古城也不知道这小崽子今天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暴躁，他无可奈何，只能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径自往第五单元楼走。
  “不让你抱，”江映霓的脾气上来了，手脚并用地一阵乱踢乱推。
  古城耐着性子说：“乖一点，再炸毛的话，到家就收拾你。”
  他“收拾”她的方法……江映霓乖乖安静下来，不再和他闹脾气。
  一到他家就被放到了沙发上。
  “自己看，”古城把手机里的视频点开，严肃地问：“为什么又打架？”
  是她那天在莱茵曼酒店后台操作室暴打韩奇光的视频。
  “视频哪来的？”江映霓问。
  “邵秋玉发给我的。”古城说。
  “婊|子。”江映霓低低骂了一句，又问：“她给你发这个干什么？想抹黑我在你这里的印象？让你看看我有多暴力？”
  “以后不准跟着邵秋玉工作了，她很危险。更不准你和她一起筹谋报复韩奇光的事，她只会把你当枪使。”古城说：“我可以给你找别的工作，至于韩奇光那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满意的答案。”
  江映霓质问：“什么叫最满意的答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古城平静地说：“你想要让韩奇光身败名裂，让他死。这些，我都可以做到。韩奇光已经活不过十天了。所以你这段时间就安安心心忙网店的事，不要再和邵秋玉搅一趟混水。”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不会是想在派克峰爬山赛上对韩奇光做什么吧？”江映霓说：“你让我别冒险，自己冒险又怎么说？”
  古城说：“我做的事不冒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可是你连具体要做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江映霓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你和朋友投资了红灯区那条街的复兴也没告诉我！怎么，你想当金色时代的幕后老板，以后更方便玩女人么？”
  “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古城的脸色很难看。
  “当然知道。”江映霓眼眶一热，微微哽咽了一下：“你以前在金色时代玩过那么多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丽萍那句“他以前在金色时代玩得尺度很大，玩过的女人比我的前男友还多”，像针一样扎着江映霓。她没办法不为丽萍这句话吃醋，即使她明明知道这些事都是过去式了。
  因为在乎，太在乎了。
  她眼眶一红，古城就彻底心软了，什么脾气都没了。
  “就算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也还是爱我么？嗯？”他把江映霓拢到怀里，在她耳畔蛊惑：“小傻子，谁让你自己要爱坏男人的。”
  怪她自作自受。心不动则不痛，她要是只把古城当作炮|友，现在也不至于因为丽萍那一句话就吃醋难过成这种狼狈模样。
  江映霓越想越觉得委屈，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收都收不住。
  “我和陶品确实是投资了，但是我从没想过要再去外面沾花惹草。”古城诚恳地说：“而且，我已经买下了你原来那家美妆店铺，等红灯区那条街重新营业以后，你可以继续去给她们化妆，再也不用为了交房租省吃俭用——那天晚上你不是说很怀念在红灯区给姐妹化妆的日子么？”
  “古城……”江映霓软软地喊他：“你先松开，别抱着我了……”
  “嗯？”
  她抽抽噎噎地说：“我想……擤鼻涕……再不松开就要沾你衣服上了…快点………”
  古城给她递来纸巾，她低着头在那擤鼻涕，模样又乖又委屈。
  “过几天我就要去美国参加比赛了。”他说：“你在国内乖一点，把邵秋玉那边的工作辞了，别再和她往来。工作赚钱不是最重要的事。或者你和我一起去美国，把你带在身边，我才能真正放心。”
  “我不出国，网店生意忙，没空。”江映霓说：“如果辞职能让你放心的话，那我明天一早就去把邵秋玉那边的工作辞了。”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
  “不准你去。”江映霓闷闷不乐：“邵秋玉她肯定还喜欢你……不想让她见到你。”
  “你啊，”古城扬起唇角，把某只吃醋上头的小崽子按在沙发上：“记好了，我是你一个人的。”
  “我还要回去处理顾客售后问题……”江映霓断断续续地说：“你……晚上再……嗯啊……”
  满室旖旎，抵死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