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陆湘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半步:“九爷有何吩咐?”
  赵谟嘿嘿一笑:“母后让姑姑给我和六哥选司寝,照母后的喜好,肯定要选什么老成持重的。”
  陆湘没有吭声,皇后的确有类似的暗示。
  “姑姑,你瞧着我跟你这样要好,你就给我选一个漂亮点的司寝过来,”赵谟笑得狡黠,“老成持重的,你留给六哥。”
  陆湘再也忍不住了,“噗嗤”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赵斐:很好,我就喜欢老成持重的。
  第7章
  “九爷,”洪安去而复返。
  赵谟问:“两位姑娘没事吧?”
  “雪瑶姑娘挨了一板子,盼夏姑娘无事,我让两位姑娘在长禧宫外候着姑姑。”
  听到雪瑶挨了打,陆湘顿时有些心疼。但只是一板子应当伤得不重,到底是救下来了,赶忙道谢:“多谢九殿下。”
  赵谟含笑摆了摆手,显然浑不在意:“姑姑快去瞧瞧吧。”
  陆湘大喜过望,朝赵谟福了一福,匆匆离开了凉亭。
  赵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鼓起腮帮子舒了口气,自往长禧宫正殿去了。
  殿门关了一扇,另一扇虚掩着,赵谟推门进去,绕过一扇紫檀边山水围屏,便见赵斐坐在书桌前研墨。
  因着体弱多病,赵斐不能如学习骑射,又因着厌恶旁人打量,不愿意游园赏花,能做的事十分有限,日常就是在长禧宫里看书作画,久了也无趣,于是研墨也好,洗笔也好,都是他自己亲自来做。
  皇后心疼着他,因此他这屋子的用具摆设都是极为考究,比起天子书房也不差,窗明几净,笔墨纸砚尽皆贡品。
  “六哥。”赵谟喊了一声。
  赵斐依旧专注于手上那方墨,并不应声。
  赵谟并不恼,反是走过去,坐到赵斐的书桌边,静静欣赏着赵斐磨墨。
  六哥生得好,脸好看,手也好看。
  细长白皙的手指拈着一块浓黑的墨,在精致的砚台上晃动,伴着阵阵墨香,很是赏心悦目。
  陈锦上前,替赵谟倒了一杯茶。
  “六哥,两个小宫女而已,你真生气了?”赵谟啜了茶,松了松疲乏的肩膀,慢条斯理地问。
  “没有。”
  赵斐拿起一支象牙管镂双龙纹紫毫笔,饱蘸刚刚研磨好的墨,重重落在铺好的澄心堂纸上。
  赵谟侧着头,眯眼看着紫毫在洁白的纸上游走,很快勾勒出了一座山峰的雏形,虽然只是寥寥数笔,已然尽显磅礴之气。不禁赞道:“六哥的画艺又精进了,今儿这幅画归我了。”
  “想得美。”
  赵谟咧嘴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要是给我,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你想知道的事。”
  “我想知道什么事?”赵斐不以为然,并不相信弟弟能说出什么吸引他的事情。
  赵谟神采飞扬:“你的婚事,不想知道么?”
  赵谟只看到赵斐长睫毛颤了颤,除此之外真的没有反应。
  “六哥,你真的不好奇?”
  “说吧,哪家的姑娘这么倒霉。”
  赵谟听着赵斐语带讥讽,知道他是真的不关心,撇了撇嘴,嘀咕道:“母后相看了几家姑娘,尚未真的定下来。”
  这一次,赵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兄弟俩静默了片刻,赵斐出了声:“刚才那个老女人,你跟她很熟吗?”
  “你说陆姑姑?”赵谟见赵斐终于有了聊天的兴致,顿时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我也是才认识的。前几日我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正巧陆姑姑也在,母后说给咱们俩的司寝宫女由陆姑姑来安排。”
  赵谟饶有兴致的说完,发现赵斐的目光又不知道看到哪里去了,只好道:“六哥,这宫里的主子可没人敢得罪敬事房的人。”
  “敬事房很了不起么?与我有什么相干?”
  “怎么不相干?”赵谟揶揄道,“咱们俩大婚在即,敬事房可不就你刚才对陆姑姑那么凶,当心她给安排一个丑姑娘过来。”
  赵斐冷笑:“只要她不是安排她自己过来就行。”
  他是在嘲讽,赵谟却很认真的想了想。
  陆姑姑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就是皮肤太差,如果再年轻十岁,未必不是个大美人。嗯,没错,陆姑姑的眸子又黑又亮,跟黑曜石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肤色太过暗黄,眼角又有那么多细纹,一定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睛。
  赵谟久久没有出声,赵斐回过头,发觉赵谟在发呆,奇道:“你还真想她自己过来?”
  “哈哈,”赵谟顿时乐了,“自然不是。我是在想,六哥说得对,反正这宫里找不出比六哥更好看的人了,陆姑姑派谁过来都是丑姑娘。”
  见赵斐又有了愠色,赵谟赶紧转移话题,认认真真道:“我刚刚想呀,陆姑姑年纪是大一点,可她长得挺好看的,要是再小十岁,安排她过来,我肯定满意。”
  赵斐嗤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方才道:“你的亲事定下了吧?”
  提及亲事,赵谟脸庞微红,闷闷点了点头。
  “只要你定了,我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虽然没有正式下旨,但父皇和母后都已经跟赵谟提了,给他定下的是首辅沐阁老的嫡女沐霜霜。沐相入朝为官二十载,入阁十载,门生遍布各个衙门,在朝中可谓根深叶茂。
  赵谟娶了沐相的掌上明珠,有沐阁老支持,离东宫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姑娘你见过吗?”赵斐问。
  赵谟点头:“在御花园见过两次,不过没有说话。”
  “沐家姑娘,应该都挺好看的。”
  贵妃沐青青,正是沐相兄长之女,沐霜霜的大堂姐。
  “没有沐贵妃那么美,不过,我觉得更可爱更活泼些。”对着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六哥,赵谟实话实说。
  沐贵妃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当年原本是母后相看了预备给四皇子的,或许是天命注定,那一天父皇提前下了早朝,在坤宁宫见到了沐青青,一眼惊为天人,当即将她留在宫中,盛宠至今。
  赵斐面色无波,轻轻笑了下:“很美么?”
  跟你比起来,自然是不美。
  不过这话赵谟不敢说,夸他长得美是仅次于骂他是废人的第二雷池,赵谟不敢随便逾越。
  “六哥,明日你跟我一块去坤宁宫请安吧。”赵谟道。
  今日他过来找赵斐,正是皇后叫他来的。
  相看了好几家姑娘,最终还是要赵斐来定的。
  赵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六哥是顶聪明的人,说这一句就能明白了。
  赵斐自然是听明白了,俊美的眉眼却拢紧了些。
  北苑和皇宫一河之隔,跨过这道河对他来说比登天还难。
  “好。”
  这一回终是避不过的。
  赵谟将皇后的嘱托带到,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同赵斐说了些其余几个兄弟的闲话,便往自己的长信宫去了。
  方才一直闲聊着,赵斐面前的山水画得七七八八,这会儿赵谟走了,他反倒扔下了笔,没再继续画下去。
  陈锦默默上前将桌上的茶换成热的。
  “刚才可打着敬事房的丫头了?”
  “有一个刚打了一板子,洪安就到了。另一个还没打。”陈锦回道。
  赵斐眼睛一抬,看得陈锦心头一惊,赶忙低声解释道:“皇后娘娘派来伺候爷的人,不好下手太重。何况,今日来的是陆姑姑。”
  宫里打板子素有讲究,有实心打和空心打之分,若是实心打,二十板子足以要一个成年男子的命,若是空心打,只是受点皮肉伤,不会伤筋动骨。
  陈锦特意跟打板子的太监说,走远些,那太监自然能明白陈锦的意思。
  “她不能惹么?”赵斐漫不经心的问。
  “陆姑姑在敬事房呆了十几年,一向受人敬重。便是皇上和娘娘,对陆姑姑都是以礼相待。连盛福全在陆姑姑跟前都不敢回嘴的。”
  赵斐疑惑:“敬事房有这号人?怎么我以前不知道这么厉害的人物?”
  “陆姑姑一向只管后宫各位小主的事,从不在别的事上出风头,所以爷自然不会在意。”
  “你倒是很了解。”
  陈锦颔首:“敬事房总领宦官事务,奴婢刚进宫时与陆姑姑打过几次照面。”
  赵斐没有再说话。
  陈锦等了一会儿,见紫毫上沾的墨快干了,便问:“爷还要画吗?”
  “收起来吧。”
  陈锦拿起紫毫,在笔洗中洗净,将紫毫搁回笔架上,捧着笔洗出去。
  赵斐对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忽然抓起了柜子上的飞镖,也不回头,反手将飞镖扔向墙上的草盘。
  飞镖稳稳击在红心。
  赵斐又抓了一只,仍是反手往后扔,不过比扔上一枚时略加重了手劲。
  滴答——
  有东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斐回过头,便见有一枚飞镖稳稳钉在红心,地上掉落的,是裂成两半的飞镖。
  ……
  “还好,没有伤筋动骨。”
  敬事房中,陆湘检查了雪瑶的伤势,她身上有些红肿,但并未破皮。
  陆湘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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