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老太太呆了呆。
  是谁把她到嘴边的话说出来了?
  张眉寿亦有几分愕然地看向自家母亲。
  母亲何时……也中了这位殿下的‘毒’了?
  他就……这么招人喜欢吗?
  还有,祖母和母亲对视时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是怎么回事?
  张眉寿隐约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至于怎么个不好法儿,她又说不上来。
  咳,好吧,说不上来是不可能的,只是下意识地故作矜持而已,毕竟她也不是真正傻乎乎的小姑娘,说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实话说,她怀疑祖母和母亲在打这位太子殿下的主意。
  且极有可能,是替她打的……
  不过,这主意,也只能偷偷打上一打就是了。
  毕竟这个女婿,可断然要不起。
  人活在世,瞧见无人认领的好东西,谁还没个想收入囊中的想法?
  别说是祖母与母亲了,便是狠狠地见过世面如她张眉寿,倘若有个女儿,也是想嫁他一嫁的。
  当然,想嫁的是朱公子,可不是什么太子殿下。
  面对前岳母大人的挽留,太子殿下感到十分受宠若惊,即便来时并无想要留下用饭的打算,可此时却依旧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他一如既然地不见外,张眉寿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
  她已然都察觉到了自家祖母的小心思,他……会一无所知吗?
  还是说,明知如此,却仍打算讨了旁人喜欢就跑?
  这个猜想,让张眉寿悄悄皱了眉。
  太子殿下捕捉到她的神情,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却觉得那模样分外可爱生动。
  瞧着她这些小小的心思与动作,是他前世今生,最为钟爱之事。
  只是如今长了记性,看归看,已不敢再随意胡乱揣摩了就是。
  此时,恰逢张峦从工部下值归家。
  听闻小朱来了,他连官袍都未来得及换,就来了花厅。
  见得花厅内祝又樘陪着老太太和宋氏说话,张眉寿坐在一旁的情形,张峦在内心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哎,若是小朱真能成他女婿,他这辈子当真没有其他遗憾了。
  若能得偿所愿,便是叫他……叫他两个儿子再瘦不回来,他也认了。
  咳,眼见两个儿子渐渐长大,却圆的要命,实在令他耿耿于怀——他与芩娘皆生得这般好看,儿子却胖得辨不出原本面容,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他和芩娘所给的容貌么?
  他愿以此作为交换,让小朱做女婿,可见是十分地诚心了。
  张眉寿将自家父亲的眼神看在眼中,再看一看祝又樘,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词儿来——哎,这是群狼环伺啊。
  ……
  晚饭过后,祝又樘离开时,经过园中小径,远远便瞧见了一盏萤灯静静地等在那里。
  “姑娘,可够了吗?若是不够,奴婢再给您折几枝——”
  小径旁,蹲在树上的阿荔正问道。
  园子里有几株年岁已久的春梅,正是半开之际,折了回去泡在瓶子里,拿来赏看熏屋子都是好的。
  “折这些便够了,你小心着些,看着脚下,莫要摔到了。”
  张眉寿一手抱着梅枝,一手提着灯笼,提醒着阿荔。
  祝又樘不急不缓地走近。
  前世便是这样,她常指挥着阿荔去折梅。
  初入太子府时,碍于嬷嬷的管教,她颇有些束手束脚,常常是夜深时偷偷带着阿荔去折。
  待次日一早,嬷嬷瞧见了插在瓶子里的花儿,却也无可奈何。
  此时,阿荔动作灵敏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凝神听了听,忽而提醒道:“姑娘,有人来了。”
  都说习武之人的听力会变得尤其好,果然不假呢。
  呃……
  也许是对方已经来到跟前的缘故……
  阿荔瞧见了提灯都在前头的清羽,便识趣地避到一侧行礼:“朱公子。”
  祝又樘看向张眉寿,及她怀里的花枝。
  “又在此处遇到张姑娘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是我又在此处等着公子才对。”张眉寿语气平静地纠正道。
  先前在花厅中,二人眼神交汇间,他分明是有话要对她说。
  若不然,这冷飕飕的早春夜晚,早早地躺进被窝儿里才是正道。
  “是,张姑娘最是聪慧。”祝又樘语气宠溺地点头。
  张眉寿面上一热,不自在地转过身去。
  这人真怪,都知道她如今是个不能再老的了,怎还用这般夸小孩子的语气来与她讲话……
  祝又樘跟了上去。
  阿荔自觉地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转头看向同样走得极慢的清羽,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年下来,在她的传授之下,他总算是有长进了。
  清羽一脸麻木地走着,忽然察觉阿荔轻轻捅了捅他。
  清羽皱眉。
  第391章 想打一打,抱一抱
  “换若旁人,我的胳膊早就被拧下来了——这句话你究竟要说多少遍?”阿荔抢在前头堵住了他的话。
  清羽:“……知道就好。”
  “如今不知是谁拧谁呢。”阿荔说着,从袖中取出了一团物什:“我是要给你一样东西。”
  清羽皱眉看过去,只见是一团白花花的棉花。
  阿荔将那团棉花,一扯为二,一半塞到他手中,一半自己又扯成两份,揉成团,分别塞进了两只耳朵里。
  “……”清羽满脸怪异地看着她的动作。
  “快啊。”阿荔催促道:“咱们同是习武之人,听力这般好,有时也是坏事。”
  她不放心让姑娘离开她的视线,必不可能跟得很远,可如此一来又总忍不住去听姑娘与朱公子的谈话……
  咳,所以,这是个好办法!
  且随身揣着一小团棉花,闲来无事时便拿来扯一扯,可是她近来最喜欢干的事情呢。
  清羽默默地堵上了耳朵。
  不为旁的,只是不想听这个啰嗦的丫鬟絮叨个没完而已。
  走在前头的祝又樘正向张眉寿问道:“贵府老太爷,当真患有疯病?”
  “自然不会有假。”张眉寿答他:“……经了无数大夫郎中看过,确是受惊疯癫无疑。”
  况且,那些疯癫事,常人可万万做不出来。便是装,也决计没有可能装得那般圆满……
  只是,偶尔她也会觉得……祖父的疯,并非彻底的疯癫,而是存有一丝清醒在。
  但这样的时候,少之又少便是了。
  祝又樘点头说道:“那便是有真本领在了。”
  他指得显然是今日张家老太爷那番话。
  他敢肯定的是,张家老太爷不可能提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公子如今也信这些?”张眉寿问道。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他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向她:“且如今你我这般站在此处,有些玄妙之事,倒是不由不信了。”
  他语气里,似乎认为此乃一件幸事。
  张眉寿下意识地点头。
  “确然。”
  许多事情,着实怪异奇妙,譬如她与祝又樘的重生,譬如大哥身上曾出现过的怪异力量。
  那些奇闻异事,便是有夸大其词之处,可想来应多多少少也是有据可追溯的——
  午夜梦回间,她总会想,自己之所以能重活一回,当真只是偶然吗?
  还是说,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诱因驱使。
  当然,还有他——
  “公子可知自己为何会回到现下?”
  这个问题,她想问他很久了。
  这到底是个啃书精来着,学识见解向来渊博地很,说不准他曾细究过此事。
  祝又樘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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