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娘娘,这当真使不得……”
  太监无以应对之时,刘福从内殿走了出来。
  “皇上刚睡下,你便在此大呼小叫,想掉脑袋不成!”刘福压低声音训斥太监。
  “奴才不敢。”太监惶恐垂首。
  宁贵妃眼中似要冒出火来。
  这死太监分明是在指桑骂槐呢!
  “贵妃娘娘。”刘福似这才看到她,行了礼,道:“皇上用罢早膳,犯了困意,已歇下了,您不妨晚些时候再过来。”
  “不必!”
  宁贵妃冷然道:“本宫便在这里等,皇上何时醒了,还劳刘公公通传!”
  她偏要看看皇上能睡到几时,要不要召见旁人。
  刘福便也不再多劝,应下之后,便回了殿内。
  宁贵妃这一等,便直是等到了正午时分,站得腰酸腿痛,心情焦躁。
  而殿内从始至终都不曾传出什么动静来。
  此时,自长春宫内来了一名宫女,小声地在宁贵妃耳边说了一句话。
  宁贵妃听得神色大变。
  她兄长竟被捉拿入狱了!
  没有皇上的旨意,程然怎么敢?
  宁贵妃立即想到了来时与程然在乾清宫外碰面的情形——
  本以为程然不过只是来禀事的,谁知皇上竟已下旨要捉拿她的兄长!
  怪不得皇上不敢见她!
  宁贵妃当即就要冲进殿内,却听前来传话的宫女劝阻道:“娘娘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如今宁大人只是被拘入狱而已,这般大的案子,真要定罪,是要上奏刑部,最终再经过皇上之手批奏的……”
  换而言之,不急于此一时。
  若因此惹恼了皇上,反而不妙。
  宁贵妃定下心神,犹豫片刻之后,终是离开了乾清宫。
  兴许皇上只是碍于如今外面议论声太多之故,不得不这么做,毕竟现如今许多蠢货皆将天灾一事推到她兄长身上——
  而偏偏皇上的脑子里只装着那些神神鬼鬼的说法,她此时若与他闹,反而适得其反。
  所以,只要有一场雨下来,这谣言便能不攻自破了!
  到时,她再去求皇上,必然容易得多。
  至于兄长,就先让他在牢里暂时呆上几天好了,正好也能让他长一长记性,日后行事也能小心谨慎一些。
  宁贵妃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吩咐道:“派人设法去宁家传话,让他们不必慌张,便说此事本宫自有计较。”
  可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了她的意料。
  先是她离开乾清宫不久,昭丰帝便宣召了大国师进宫。
  一番密谈,足足近两个时辰之久。
  继晓离开皇宫时,太阳已经朝着西山坠去。
  明日,便是大永昌寺开光的日子。
  天色将暗未暗之际,城中忽然传开了一个消息。
  大永昌寺要开释那一百八十一名原定要被祭天的少年少女们——
  本就一整日未曾平静下来的京城,此时更是炸开了锅,诸多说法与揣测一层盖过一层。
  许许多多百姓皆涌去了大永昌寺,前去接自己的孩子回家。
  “这定是谣传……大永昌寺明日开光在即,岂会无故放人!”
  “就是,难不成不祭天了,不求雨了?”
  “这怎么行!”
  “再旱下去,人可都活不成了啊……”
  这些日子下来,他们已将明日的祭天仪式视作了最重要的支撑,眼下忽然出了变故,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四下议论纷纭不止,许多人都跟着去了大永昌寺,想一探究竟,一心想要亲眼证实放人仅是谣传。
  可事实却是那些最先抵达的人,已经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开了寺院。
  “不能走!”
  有些情绪激动的百姓甚至上前拦人。
  “他们走了,怎么祭天!”
  “怎能因一时心软,便误了求雨大事!”
  那些刚见到孩子,只觉失而复得的百姓们闻言终于忍不住变了脸,双方争吵起来,甚至已经有人动了手。
  此时,大永昌寺之内有一群武僧快步走了出来。
  在他们的震慑之下,一群百姓这才安静下来。
  章拂行至人前,朝着众人念了句佛,解释道:“诸位稍安勿躁,今日放人,乃是大国师重新卜算推演之后所做出的决定——明日祭天仪式,依旧会照常举行。”
  “没有了祭品,怎么照常举行!”有人壮着胆子质问道。
  章拂神色平静,缓缓答道:“天机无可泄露。”
  天机?
  众人面面相觑。
  章拂已转身回了寺内。
  “法师请留步!”
  一道身影快步追了上去。
  第305章 好友的敏锐
  章拂停下了脚步,微微转头看去。
  张敬走过来,冲他施了一礼,章拂见状垂眸还礼。
  张敬眼中却忽然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只是转瞬间,他便否定了心中乍然所想,开口问道:“在下是来接人的,不知余下的孩子们,眼下身在何处?”
  章拂下意识地问道:“不知施主来接何人?”
  “一位苍姓的小姑娘,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还请法师指路——”
  章拂这才道:“人皆在前殿之内,施主只管去寻便是。”
  “多谢法师。”
  张敬道谢之后,便立即带着小厮和苍芸的贴身丫鬟赶去了前殿。
  不多时,丫鬟便扶着神形憔悴的苍芸从寺内走了出来。
  守在马车旁的阿荔见了,连忙惊喜道:“苍姑娘出来了!”
  此话一出,马车内便先蹦下了两道身影。
  王守仁扯着苍鹿走在前头,旋即张眉寿也由阿荔扶着下了马车。
  “阿姐!”
  苍鹿奔过去,语气欣喜之极。
  还好阿姐没事!
  “阿鹿……”苍芸极勉强地笑了笑,看向苍鹿身后的王守仁与张眉寿,语气感激地道:“你们都来了……”
  随后便向苍鹿问道:“怎不见父亲?”
  “阿姐,咱们先上了马车再说。”
  苍芸有些怔然地点头,旋即却是看向张敬:“我还未向张二叔道谢……有劳张二叔了。”
  虽得以保命,可她仍是有些浑噩的,竟现下才想起来要道谢。
  张敬自不会去计较这些,点头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快些回去吧。”
  几个孩子点点头,先是苍家姐弟二人上了车,而后王守仁也拉着张眉寿跟了上去。
  棉花很快驶动了马车,扬尘而去。
  张敬还站在原处。
  他这是被遗忘了……还是被嫌弃了?
  不管是哪一种答案,似乎都让人不太好接受呢?
  罢了,想来是苍家姑娘年纪不小了,也不便与他同乘,嗯……虽然那个叫棉花的狗腿子显然不会这般心细,但碍于除此之外,再没有能让自己好受些的答案,就且这么想吧。
  张敬自我说服一番后,默默跟下人丫鬟挤在了同一辆马车内。
  马车离开了大永昌寺,苍芸这才又问起父亲和家中祖父祖母的情况。
  “父亲病下了,所以才未能前来亲自接阿姐回来。”
  “病下了?”苍芸愣了愣,随即就掉了眼泪,语气愧责地道:“都怪我不好,叫父亲担心了……”
  父亲看似体魄强健,可唯有自家人知晓,自打从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抑郁成疾,受不得重大打击。
  “阿姐放心,父亲听闻阿姐要回家,病已好了大半呢。若不是祖父祖母硬拦着,父亲本是要亲自来接阿姐的。”苍鹿语气轻松,是不愿苍芸过度担心。
  “芸姐姐,快别哭了,此番能平安回来,是值得开心的大喜事。”张眉寿在一旁劝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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