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得,白换衣裳了,马毛没捞到一根,还面临不许出宫的危险,不过郑敏儿一点不怕,她找到皇帝的软肋。
“哎……以后不能出去玩了,只能天天来找贵妃姐姐玩儿。”郑敏儿抱住沈欣茹蹭啊蹭,贵妃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好蹭。
“……”齐越掀着一点脸皮笑“郑修仪边关长大,猛然拘在宫里是不习惯,朕允你自由出入。”
郑敏儿顿时开心的笑成花,连忙行礼:“多谢陛下,臣妾告退”得了好处就该有眼色,郑敏儿开心来,高兴走。
齐越这才坐到沈欣茹身边:“她看似嘻哈,其实很聪明,极会察言观色。”
是吗?沈欣茹无语的看向旁边,旁边几案上是郑敏儿送来的礼物。怎么形容呢,个个奇形怪状,没有一个适合送给贵妃的。
齐越跟着看过去,眼睛在男式靴子、马鞭、柘木弓上一一看过去:“这就是她聪明的地方,送礼送合适固然重要,可是爱妃缺什么呢?”
沈欣茹确实什么都不缺,不管是她想要的不要的,齐越都给她送到眼前。齐越站起来走到礼物前,提起靴子里外看看:“就好像这关外靴子,她在北关住了十多年,真要送你靴子,完全可以让人做一双女式的送给你。”
放下靴子齐越走回桌边,端起茶水喝一口,放下茶杯:“可她却在街上买一双送给你,这样一来显得她时刻惦记你,二来也是最重要,让你印象深刻记得她。”
还真是,沈欣茹长这么大,收过无数礼物,唯有这双靴子这辈子也忘不了。原来心思这么多,沈欣茹点点头,果然是能上沙场、出奇兵的奇女子。
“虽然聪明却有分寸”齐越笑的有些牙酸“不算讨厌。”就是总在朕的底线哪里试探,如今稳稳拿捏住朕的软肋,总往你身边凑。
再怎么说其实也是小事,影响不到天下事,齐越放下心思拉沈欣茹起来:“朕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宫里没出去,陪朕出去走走,总呆在宫里于养生不宜。”
两人随意到花园散步,齐越继续和沈欣茹说郑敏儿的事:“其实郑敏儿这样的女子,朕是有几分钦佩的。聪明又活的自在从不悲天悯人,一样入宫,你看她过的何等恣意。”
沈欣茹想起总是活力四射的郑敏儿,嘴角几分会心笑容:“阿敏聪明,总能让自己开心。”
“你要是无聊可以和她玩”虽然有点酸,但是齐越希望沈欣茹多些笑容,多些运动,这样身体才好。
身体好,才能孕育下健康子嗣。
周玉梅已经八个月了,肚子却没见很大四肢尤其瘦。皇帝不在这些日子她日夜担心,以前担心皇上容不下孩子,现在担心留子去母。当初她怎么就一时魔怔,想要富贵险中求?
宫女小心扶着周玉梅手,最近周玉梅总是心神不宁,疑神疑鬼吃不好睡不好,伺候的太监宫女都提着十二分心。龙嗣出任何问题,他们伺候的都落不了好。
“娘娘,陛下和贵妃过来了。”宫女在周玉梅耳边提醒几次,她才缓过神,抬眼正好看到皇帝看过来,原本还带些浅笑的帝王,这一次眼神冰冷看着她。周玉梅腿一哆嗦,差点没吓得软倒,再抬眼却发现皇上和沈贵妃说说笑笑,似乎没看到她。
周玉梅满头冷汗偷偷溜了,第二天打听皇帝去文仪殿处理政务,周玉梅几乎是硬闯进琉璃宫。其实前几日贵妃一回来,她就求见过,只是沈欣茹不见,只让人传话让她好生休养。
“娘娘,救救嫔妾吧。”脸色苍白的周玉梅跪在地上,眼里是怎么样也遮不住的惶恐“嫔妾愿意告诉娘娘后宫秘密。”
“起来吧,本宫并不想知道什么秘密,你回宫好好休养,安稳诞下龙嗣就是功劳。”
周玉梅膝行两步,脸上冷汗涔涔,她觉得如果这次抓不住沈贵妃,等她的就只有死路:“陛下他给后宫用药,致使后宫绝嗣!”死亡的威胁,让周玉梅说出会被诛连得秘密。
饶是沈欣茹聪慧淡定,也半天没反应过来,齐越他疯了!皇嗣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社稷绵延,是万民依靠,是朝政、是国事!
周玉梅看沈欣茹抿嘴表情淡淡,还以为她不信,焦急道:“奴婢外家是种花草出身,懂一些花香、药理,刚开始陛下只是用点避孕香料,后来用迷蝶香。”
“迷蝶是什么?”
“迷蝶本身是合欢香,不过陛下加了几味药材,会让人……”周玉梅捧着肚子,有点胆怯声音低低的“会让人做春梦,以为自己换好过。”
沈欣茹心里一片空白,脸上到看不出什么:“那你是怎么回事?”
“嫔妾……嫔妾……”周玉梅冷汗一滴滴流下来,沈欣茹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动,静静看着她。
“嫔妾,”周玉梅擦一把冷汗“去年祭灶,陛下多喝了几杯,嫔妾撞见就引回自己宫里……”周玉梅低头,不敢说了。
去年腊月二十三,似乎是自己小日子提前,沈欣茹收回一闪而过的心思,淡淡开口:“陛下饮酒向来节制,不可能醉的失去神志。”
“是、是”周玉梅又擦一把汗“可那天陛下好像心情不好,喝的稍微有点多,我……我……嫔妾点了迷蝶香……去掉药材的”最后几个字特别轻,可沈欣茹却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齐越中了自己的合欢香,和周玉梅……沈欣茹淡淡看着周玉梅,怪不得齐越不想留下这个孩子,实在是外婆、母亲、舅舅都太不堪。可还没出生的孩子有什么罪过呢?
“娘娘,求娘娘救救嫔妾。”周玉梅一边磕头,一边呜呜哭,看起来好不凄惨。可沈欣茹并不同情她,这种人今天能多么卑微,得势后就能多么耀武扬威。沈欣茹同情的是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父亲厌弃,母亲又只拿他荣华富贵的敲门砖。
罢了,沈欣茹心软了:“起来吧,你的孩子本宫可以替你照料。”
“那嫔妾怎么办?”周玉梅哭的涕泪横流“如果陛下生气要留子去母,嫔妾怎么办?”
你当初设计的时候,就没想到这里吗?沈欣茹闭闭眼:“起来吧,本宫保你一条命。”将来不拘放到哪个行宫,不让她教坏皇子就是。
出了琉璃宫,周玉梅一扫多日阴霾,抱着肚子笑容轻松:孩子,娘给你找到靠山了,等你做了皇上,到时候……周玉梅脸色憔悴苍白,偏偏嘴巴咧开笑,将来她一身明黄做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宫女踉踉跄跄跑来。
“什么不好了,本宫好得很!”晦气东西这个节骨眼儿上臊我,周玉梅一巴掌甩到宫女脸上。反正这条路花草荫荫,别人看不到。
宫女委屈得很却不敢捂脸,低着头回禀:“家里姨娘来信,前些日子老爷被贬,三公子被人打折腿。”三公子就是周舍安,周玉梅一母同胞的弟弟。
宫女还在低头回禀:“那些人亮的是禁军副统领腰牌,三公子罪名是冒充皇亲国戚,老爷教子无方德不配位。”
前些日子,禁军副统领,周玉梅眼前一黑,前些日子皇帝不在行宫。宜归崖、一定是去宜归崖然后碰到的,皇帝打折弟弟的腿,这样狠手能饶过她?周玉梅软倒地上。
这天晚上大卫第一个皇子出生,只是因为胎里太弱又早产,出生不过一个时辰,猫儿样哭了两声就走了,眼睛都没来得及睁开。
第20章
静谧的烛光下,齐越面色平静批公文,从头到尾一行行审阅,然后执笔落下处理意见。等他抬笔,旁边司礼太监连忙,小心取走奏折。
另一边汪成全,连忙打开新一本放到齐越面前,齐越面色平静执笔,低头一行行审阅。
沈欣茹眉心微皱,齐越还是难过吧,虽然说不对那个孩子抱期望,可那毕竟是他的骨血。
所以才会把奏折,搬到琉璃宫处理,他想要人陪。沈欣茹吩咐秀珠把针线拿来,过几日回京,她想帮父亲绣一条腰带。
沈欣茹拿着撑子坐在罗汉榻上,低头一针一线绣褐色腰带。身边有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蒲篮,蒲篮是沈欣茹常用的。
蒲篮后边一盏羊角宫灯,烛火透过红色宫灯,渲染出明亮又不耀眼的暖光。
齐越停下笔,抬头看向角落的沈欣茹:天鹅般脖颈微微向下,手里一针一线安稳平淡。
难过的心得到抚慰,阿茹,你是朕见过最聪慧,最善解人意的女子。即便不喜欢朕,也愿意在这个时候陪伴。
轻轻吁口气,齐越继续低头批阅奏折,可是他笔挺如钢的背,微微倾斜出一个舒服角度。
明明没有什么变化,齐越还是在一本本批阅奏折,内监也还是手脚轻快伺候,可偏偏屋里平静压抑的气氛没有了。
也许是因为齐越每次批完,都会轻轻动动脖子、肩膀;也许是因为,汪成全放松的肩膀面色;也许只因为这屋里,多了一个在灯下做活的女人。
不知过去多久,沈欣茹正在绣蝙蝠翅膀,那些蝙蝠只有枣儿大小,但是小巧可爱。
齐越看了一会儿,翅膀绣好大半,等沈欣茹准备换线时,齐越抽走绣撑,拉起她纤手:“太晚伤眼睛,早点睡。”
沈欣茹顿了一下点点头,齐越眼里孕出笑意。
宫女太监流水般进来,伺候主子洗漱更衣,这是各自分开的,等沈欣茹去掉钗环,换上寝衣清清爽爽进来,齐越已经面向里躺下了。
沈欣茹松口气,周玉梅的话给她冲击太大。宜归崖那会儿,她又羞又累几乎崩溃,自然讨厌齐越,不过温宁县休息时,她隐约猜测齐越可能喜欢她。
不然一个皇帝,何必日夜兼程去爬山,还费尽心思让她听《花铃传》,只是她没想到,齐越竟然会给后宫用药!
周玉梅说她懂点药材,周玉梅不肯把孩子送给皇后、徐昭仪,非要给她,那就是说周玉梅认定她最得宠,为什么呢?只能是齐越没给她用迷药。
整个后宫,齐越只想她生下孩子。
对着齐越背影,沈欣茹心思万千,第一个想到的是,果然是父子。先帝为了梅妃绝迹后宫,哪怕梅妃不孕也不改初衷,她以为齐越冷静理智,没想到……
这样很好,齐越装睡,她就不用说话。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问‘齐越你为什么给后宫用药’,还是问‘齐越你喜欢我?’
前者要命,后者……沈欣茹敛眉垂目,她不想知道。齐越等了半天,不见身后人动静,于是转过来:“阿茹?”
沈欣茹弯起宫妃笑容点点头,坐到床边然后躺下拉起薄被。外边汪成全、墨兰,分别带着宫人一一熄灭烛火,室内依次暗下来,最后只剩一盏宫灯,淡淡燃烧。
宫人们依次退下去,最后是轻轻的‘咯吱’声,那是闭门时,门柱摩擦凹槽发出的声音。宫里木门自然是最好,可依然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咯吱吱’声音。
沈欣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齐越侧身看了一会儿,转成平躺闭上眼睛:阿茹不想说话。
沈欣茹悄悄松口气,放软身体准备睡觉,屋里越发静谧起来,仿佛空气都沉下来。屋外‘蛐蛐、蝈蝈’草虫叫声明亮,它们在寻找配偶。
“阿茹,我以为我不难过,没想到我还是难过。”齐越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沈欣茹想了一下安慰:“到底是陛下骨血,陛下难过也正常。”
真不难过才可怕。
沈欣茹的声音,似乎给了齐越诉说的愿望,他望着床顶回忆:“朕在浮陀山祈福,不知道她有孕,等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显怀了。”
这是沈欣茹曾经怀疑过,周玉梅怎么三个多月,才爆出有孕?现在看来是她故意谋划的。
“朕曾经犹豫,要不要打掉这个孩子,论自身朕当然不想要,可后宫没有子嗣,江山就会不稳,朕也不能像先帝一样任性妄为不管不顾。”
齐越侧过身体,看着沈欣茹,眼睛微微发亮:“阿茹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想要吗?”他期待沈欣茹问一问,问了就是阿茹愿意关心他。
沈欣茹垂眸:“别想了,早点睡吧。”
齐越眼里闪过失望,可他不准备放弃,这一次破釜沉舟,就算舍下帝王尊严,也要沈欣茹明白自己情义。
“朕给后宫用药,开始是避孕药,后来朕没法再……就换成了迷蝶。迷蝶是一种合欢药,加上几味迷药可以让人把春梦当真。”
沈欣茹抿着嘴,呼吸变得微微艰难,她猜测齐越中药之后,并不知道自己真宠幸过周玉梅。
“阿茹,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做吗?”齐越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欣茹侧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表情。
沈欣茹轻轻吸口气,转头对齐越笑道:“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
又一次打击,勇气像潮水般退下去,转为广袤海洋。齐越转头,看流水般绸布账顶,因为光线暗显得黑黢黢,只在波纹那里反一点点烛光,很浅几乎没有。
“朕以为自己不会和父皇一样,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最优秀的皇帝,可朕到底还是和先帝一样,动情就痴情。”齐越声音有些悲凉。他不想动情痴情,可惜就算他身为帝王,也控制不住。
“为了那个喜欢的女子,朕给后宫下药,天天盼着她有孕。只要她多生几个皇子,朕就可以光明正大独宠她。”
沈欣茹想起自己吃的那些避孕药,手下意识握紧,早知道齐越这样,她就不吃那些药。不是为齐越,也不是为他的爱,是为社稷、为天下。
齐越侧过来,用胳膊肘支起上半身,从上到下目光灼灼看着沈欣茹:“阿茹,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
沈欣茹平躺在枕头上,望着齐越笑容浅淡:“早点睡,太晚了。”
阿茹不想听……果然是知道的。齐越心里蔓延出丝丝苦涩,他就说几乎读遍天下游记的沈欣茹,怎么会不知道《花铃传》,怎么会不知道宜归崖,是许一生白头的地方。
齐越落拓的重新躺下,仰望账顶:“那个女子是你,阿茹。”
沈欣茹垂眸不语,齐越终不肯让她躲避。
齐越声音像秋日河水,在夜里流淌:“朕喜欢你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因为你美貌,是因为你聪慧通透心怀天下。先生把你教的很好,好几次,你在后宫替朕压制太后。”
沈欣茹低着眼睛静静听,起初陆氏一系压过皇权,她确实暗中帮过齐越,却不知道他竟然看出来了。
“整整一年多,朕看你说话做事,越看越为你痴迷。朕也不愿意这样,毕竟父皇的例子摆在哪里,朕尝试冷落你,不去看你。”
是有一段时间,齐越忽然就不怎么来了,不过那都是……沈欣茹算了算,前年的事。
“可朕做不到,朕管不住自己的脚,管不住自己的眼,总是悄悄追寻你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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