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是仇恨还是恩情
风霆把灵丹放入小宁的口中，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睡觉。”小宁无力说道。
“你不想醒来？”风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心头一跳。
“我喜欢睡觉。”小宁闭着眼睛答道。
“喜欢睡觉，你也不能一直睡下去。”风霆略带怒意说道。
“我病了，我身体虚弱，我想睡久一点不行吗？”小宁也怒道。
“不行，你需要恢复修为，你要修炼。”风霆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累赘了？”小宁突然睁开了眼睛。
风霆发现，他的眼睛是红的，他的心头一震，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我睡了。”小宁再次闭上眼睛。
风霆也坐在了软塌上，默默说道：“你睡觉是因为你不想面对现实，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宁的怒意更浓，但是他却没有睁开眼睛。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该直面事实，而不是用睡觉来逃避。”风霆的语气有些低沉。
小宁躺在那里，眼睛闭着，眼泪却流了出来。
风霆的眉头微皱，这个病秧子的身体还没有痊愈，心里又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创痛，他也有些心疼。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风霆说道：“如果睡觉真能让你忘掉一切，我会让你睡的。但是睡觉真的不能解决一切。”
“可是不睡觉，我能干什么！”小宁的声音有些沙哑。
风霆刷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软塌上的小宁：“如果你想报仇，我陪你。”
“我不想。”小宁怒道。
“如果不想，那就当是一场噩梦。”风霆怒道。
“我从未做过这样的噩梦。”小宁的声音更加沙哑。
“那就当做了一次。”风霆郑重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该如此。”风霆怒道。
小宁终于睁开了眼睛，泪水不停的流淌下来，他的嘴唇在颤抖。
“也许只有杀了他，你才能重新振作起来。”风霆的眼睛里透出了浓浓的杀机。
“我的事情你别管。”小宁横了风霆一眼。。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若是觉得你欠他的养育之恩，那就先把养育之恩报了，然后再杀了他。”风霆冷冷说道。
小宁看着风霆，枯瘦的双手捂住脸颊：“我分不清是仇还是恩。”
“你分不清，那我来告诉你。”风霆居高临下的看着软塌上的小宁，说道：“他把你抓来，带在身边，并且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向你的体内注入寒气。这就是仇，就是恨，就该杀了他。等你懂事的时候，他对你爱护有加，养你长大，这就是养育之恩。”
“可是他从一开始明显就是想害我。”小宁说道。
风霆微微点头：“他虽然从一开始就想害你，但是不可否认，在你的成长过程中，他是真心的在照顾你，也是真心的教导你，不然你不会如此出色。”
“而且最后还是他找到了救我之物，你才能替我驱散该死的寒气。”小宁也说道。
风霆面目凌厉：“但是这二十年来所遭受的痛苦，不能就这么算了。”
“可是都过去了。”小宁的语气十分的无力。
“一个人从婴儿开始就承受寒气之苦，这样的痛能说过去就过去的？”风霆突然又明白了一些。
小宁握着脸说道：“可我现在真的很好，我希望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你应该早就怀疑一个婴儿不可能承受那么强大寒气攻击，若是能过去，应该早就过去了。可是到现在，你依然如此痛苦。”风霆凌厉说道。
小宁把双手放下，泪眼蒙蒙的说道：“是的，在火山口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若是我很小的时候被如此强横的寒气攻击，我不可能活下来。我身体里这许多的寒气，必然是一点点的注入经脉的。他说我六个月时候就一直跟着他，那么必然是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偷偷的向我的经脉中注入这该死的寒气。”
“看来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聪明一些。”风霆笑道。
“但是，他后来明显不想让我死，才会让我跟着你，他去寻找给我治病之物。而且他真的找到了，我才能活下来。”小宁辩解着。
风霆见小宁一边憎恨着蓝伯，一边又在替蓝伯解释，他能理解小宁。小宁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年，他这二十年，其中的十六年都是跟蓝伯在一起，他虽然知道蓝伯害了他，但是他依然不想把蓝伯当做仇人。
他说道：“我更愿意相信，是他怕良心不安，不敢看着你死去，才会让你跟我离开。至于找到那香炉和长刀，我觉得那也许就是偶然。”
“我不觉得是偶然，我觉得他就是想安心去找给我治病之物，所以才我跟你离开东海。”小宁继续辩解道。
风霆无奈笑道：“既然你不想找他报仇，那你有什么可逃避的呢？那就不要装死了，起来修炼吧。”
“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处心积虑的害我。”小宁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上透着疑惑和不安。
“找到他问问不就知道了。”
“可是我感觉，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小宁的双眼中透着失望。
“那你告诉我，你想怎么办？”风霆不耐烦的问道。
“我这不是正在跟你商量吗？”小宁的脸上露出了小孩子的神色。
“我可不觉得你是在跟我商量。”风霆不屑道。
“那我是在做什么？”小宁目光凌厉的撇了风霆一眼。
“你只是拐弯抹角的想让我说蓝伯是好人，我们不该恨他，更不该找他报仇。既然你心中早就有了决定，你为什么不能直接面对，非要我来说出来？”
“好了，不跟你说了。”小宁说着闭上了眼睛，又一头躺下了。
风霆感觉小宁已经释怀了许多，他也懒得继续跟他玩这猜心的游戏了。虽然小宁的内心深处不想找蓝伯报仇，但是他却已经下了决心，一定要为小宁这二十年的痛苦讨个公道。
小宁见风霆不说话了，他睁开了眼睛，怒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你自己不觉得你自己很烦吗？”风霆毫不客气的问道。
小宁很是不客气的说道：“你既然这么烦我，那就把我扔下，你自己尽快回去见你的辛师姐和离姑娘吧。”
“你以为我不敢吗？”风霆问道。
“我知道你是个能够狠下心来的人，你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小宁瞪着风霆说道。
“是我把你带出来治病的，等你的病好了，我就不管你了。”风霆有些无奈，他只能如此说。
小宁霸气说道：“我痊愈了，我还用得着你管我吗？到时候是你需要我为你杀人放火，而不是我需要你保护我。”
风霆眉头微皱，不说话了。因为小宁说的是事实，他除了帮助小宁治病，其他时候都是小宁在帮他。在夜海山时候对付流寇宗宗主，在白鹿城时候对付邱家，在天书城时候对付另外一个邱家，在齐苍山对付薛布和薛横胜。
他的每一次麻烦，小宁都帮了他许多。他能一路顺畅，小宁可以说居功至伟。
小宁说赢了风霆，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也从软塌上站起来，说道：“我去下面的密室修炼。”
“我陪你吧。”
“好哇。”
两人笑着离开了卧房，到下面的密室去修炼了。
大船在继续航行，向着阔沧江进发。
深夜时分，风霆和小宁从下面密室出来。小宁很累了，躺下很快就睡了。风霆并不感到累，他想休息一会儿，再下去修炼。
躺了能有半个时辰，风霆便起身想倒下面的密室去修炼。他刚走出卧室，就感觉有些不对。他觉得那暗夜之中有危险的气息，这气息虽然很淡，但是他相信他自己的感觉。
自从他经历生死，跨入飞渡境界之后，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他的感觉格外的灵敏。
他站在卧房门口，犹豫了一下，并未到密室去，而是走向了船头。他这样做，只是希望带走危险，让危险离小宁远一些。
今夜风比较大，船头有呼啸声。在这样一个暗夜之中，又在这光滚滚长江之上，这呼啸声让人觉得有些不安。
他立在船头，遥望远方，就像一个欣赏大江夜景的游人。
突然，两道黑影从夜空中飞了出来，两道灵力宛若月华向着他劈了过来。虽然他早有准备，但是这两人的境界太高，速度太快，那两道灵力斜劈威力太大。他躲不开，只能疯狂运行灵气，双拳同时砸了出去。
“砰砰。”
两声巨响，风霆的身体被砸进了甲板下面，他也被震得经脉巨颤，灵气逆行，脑袋嗡的一声，就仿佛突然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一种临近晕厥的状态，他已经处于了无法再抵抗的状态。他看见那两道黑影顺着甲板的大窟窿向他扑来，他已经无力抵抗，他知道若是对方想杀他易如反掌，若是对方想擒住他，也同样易如反掌。
“刷刷。”
在他那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了一道剑光，这剑光仿佛在天上，又仿佛在眼前。剑光太快，他只是看见那剑光一闪，便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