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274】装可怜
人老成精,黄老活了八十多年吃得盐比秦大神棍吃的米还要多,一语就洞穿了秦征的言外之意。
被人看穿了心意,秦征也不害羞,这神棍咧了咧嘴角,露出一抹最为纯真的笑容,道:“大爷果然厉害,好眼力啊。”
说着,秦征就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黄老点了点头,锐利的眼神又恢复了昏黄,整个人萎靡了不少,似乎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精气神,让他本人的喘息也变得精重了,他继续收拾着花生,并没有问秦征的身份,道:“你做你的事情,我做我的农活。”
看老人不理不踩的模样,秦征也没有往心里去,这神棍厚脸皮道:“大爷,其实我是有事情来求教的。”
“说吧。”老人手上的动作没有任何变化,语气也透着索然无趣,甚至还有点点的冷漠。
“我见这种地也不赚钱,村民们为什么不同意土地集中化呢?”秦征试探性的问着,而且补充了一句,“集中规模化后的产值是现在的五六倍还要多。”
这时,老人停下动作,直接坐在地上,静静的盯着秦征,五秒钟后道:“年轻人,你知道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担忧?”没有存粮的日子活得忐忑,秦征深深的知道这种让人不爽的感觉。
“地在自己的手里,对于我们就是一条活路。”老人缓缓的说着,语气极为肯定。
秦征紧接着问了一句,道:“看村里的年轻人很少了。”
老人听得出秦征的言外之意就是缺乏继承者,这时,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无力道:“出去的那些娃也不见得过得幸福,你们可能不知道,他们吃的东西多数是从家里拿出去的,没有了土地,我们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政府不是给补贴吗?”秦征反问了一句。
“求人不如求己。”老人喃喃自语着,然后摆了摆手,道,“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你们走吧。”
这时,秦征突然愣住了,且不说他在帮老人干活,就算是不帮忙,出于礼貌也不会赶他走。
听到老人这句话,向南不由得打个激灵,诧异的看了眼一脸平静的老人,道:“黄爷爷,几位叔叔还是那样吗?”
“他们就不是人。”老人说得很平淡,道,“你们走吧,也是在给我省事儿。”
放下工具,向南来到秦征的身边,无奈道:“秦少,咱们走吧。”
明显的,老人有难言之瘾,秦征略微犹豫,黑云越来越低的天,点了点头,道:“走吧。”
到了山头上,天已经下起了淅沥的小雨儿并且有加大的趋势。
“怎么回事?”感受着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秦征感觉到的是心凉。
“黄家兄弟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因为他们跟老人的矛盾,他们不准任何人帮助老人,并且已经扬出风来了,如果看到谁帮助他,他们打得他们三个月不能自理。”向南痛恨道。
“他们是这样做的吗?”秦征掏出两根烟,扔给了向南一根。
拿着烟,向南并没有点上的意思,反而语气更加的低沉,道:“先后有两拔人被黄家兄弟打进了医院,而且都是三个月不能自理。”
秦征深深的吸了口烟,道:“原因呢?”
“黄爷爷年轻的时候有些钱财,老伴在六十五那一年去世了,然后在儿女不同意的情况下又找了一个老伴儿,至于他的那些积蓄,多数都给了新找老伴的儿女们,一来二去的,他这些亲子女就不乐了,逐渐的矛盾就越来越大。”向南轻轻的叹了口气,惋惜道,“那时候被气急的黄爷爷也扬言不用子女们赡养,直到他八十岁那年,第二个老伴也去世了……”
抽了口烟,秦征嘴角轻扬,道:“回去背他回家吧。”
“这样不好吧。”感受着越来越大的秋雨,向南远远的眺望着黄村,道,“他们一旦知道了,咱们会惹麻烦的。”
“麻烦?”秦征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向南的肩膀,道,“不要忘记你的身份。”
向南微微一怔,瞬间恍然,厚脸皮道:“秦少,咱们都是有文化的文明人,岂能跟粗俗的人一般见识。”
“称着电话还能打,让你的人来一趟。”秦征掐灭烟头,自顾的朝着山下走去,临了还不忘记补充一句,道,“不用太多,来个五百号就可以了。”
虽然不知道秦征的用意,但是向南是这样做了,而且还规定了时间,两个小时内如果赶不到黄村,家法伺候。
“你怎么又回来了?”黄老诧异的看着含笑的秦征。
“帮您老拿工具回家呗。”说着,秦征已经帮老人收拾东西,一手提一件儿,示意老人可以回家了。
老人叹了口气,稍稍的收拾了花生,才郑重的问了一句,道:“你不怕他们吗?”
“我是浑世魔王。”秦征半开玩笑的说着,看着在打电话的向南道,“赶紧下来。”
老人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感动,喃喃自语道:“不碍事不碍事,我自己能走。”
事实上,八十多的老人身体还算是健康,虽然走起路来颤颤微微,却得速度也还算是不慢。
路上,十几个人看到了秦征和向南之后,均是对视一眼,然后加快步伐朝着村子跑去了。
“娃子,你没有告诉他吗?”在向南的背上,老人声音低沉的问着。
“知道啊。”向南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纯洁的笑容,道,“黄爷爷,你碰到的是咱秦少,他这人啊,虽然人品不乍地,但是专治各种不服,你信不,就我那几位老叔,保准让他治的有苦无处说。”
“你那几位叔叔可都是练了几手的。”老人道。
“没用的。”向南对秦征极具信心,而且听说秦征还是武道大家,他们碰到秦征就是遇到开山祖师爷,遇到真神了,真要敢对秦征不利,相信后悔的是他们。
“其实我也有错的。”老人喃喃的说着。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向南随口说了一句。
倒是秦征在一旁听得清楚,问道:“您老有什么错啊?”
“当年我是有些积蓄,这些积蓄都让我给了那些继子了,总共有七万八千块。”老人叹了口气,道,“他们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
“您老没给儿子盖房子吗?”秦征问道。
说话的却是向南,他道:“黄爷爷给每个儿子都盖了四间大瓦房。”
“那就是没有给儿子娶媳妇。”秦征像是自言自语。
说话的又是向南,他嘴角一咧,露出一抹羡慕的笑容,道:“黄爷爷的儿媳可是个顶个的水灵,只是这个人品……”
“盖了房子又给找了媳妇,他们怎么还跟你要钱呢?”秦征不解的问着。
“为人父母吗,不都这样吗?”老人感叹着,道,“父母长辈,怎么都逃不得一个贱字。”
很快,三个人就来到老人的住所。
这是一间土坏屋子,房子只有三间,从外面看,这间房子明显比周围的要矮,进了院了,映入眼帘的是青石板铺成的一条小路,而在青石板的夹缝里生着一些生命力强大的小草儿,随着深秋的临近,这些小草儿变得愈发的翠绿,小小的院子,加上古老的已经掉漆的腐朽的木门,就构成了这个没有人烟味的小院。
“小南啊,放我下来吧。”进了小院儿,老人轻轻的出了口气。
放下老人,向南才打量着这间老屋,诧异的问:“爷爷,你不是有新屋吗,怎么还搬到老屋来住?”
“让你那几位叔叔婶子给卖了。”老人说得甚是平静,然后招乎着秦征,道,“进屋里喝杯水吧。”
向南听得却是头皮发麻,下意识道:“他们没有征得您的同意,就把新房子给卖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老人的心情似乎很好,话也多起来了,道,“进屋子吧,我给你们泡茶。”
秦征看了眼了怒气腾腾的向南,道:“进屋吧。”
进了小屋儿,房梁出奇的低,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土制的地面因为潮湿的缘故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丝毫不乱的摆设和干净的灶台来看,老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人。
最关键的是,他拿出的茶具虽然老,却也一尘不染,并没有人老邋遢的感觉。
茶叶倒不是名茶,不知道是几块钱的茶叶沫子,冲出的味道带着浓郁的苦涩,而且冲泡时间过长,可以看出老人不懂得茶道,可是,从老人的眸子里并没有看到歉然,至少在秦征看来,这是问心无愧的表现,因为他已经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了。
“年轻人,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见秦征丝毫不嫌弃,津津有味的喝着,老人也很高兴。
“您老才看出我是个好人呐?”秦征咧嘴笑着,高兴道,“我太失望了。”
老人慈祥的笑了笑,道:“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死老头子。”
正当秦征要说出此行的目的的时候,一道哄亮的,尖锐的声音刺破了宁静的小院。
“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之后,一阵哄隆隆的雷声滚过,天空中顿时下起倾盆大雨。
大雨中,一名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凶神恶煞的冲进小屋里,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等他进屋之后,秦征才有机会细看,这名男子正值壮年,一双有力的手十分厚重,看得出来,他是一位练家子,而从他虬结的肌肉以及彪悍的气息来看,用滚刀肉来称呼他并不为过,特别是一声“死老头子”中带着恨之入骨的味道,更将他的品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出去吧。”老人甚至没有抬一下头,反而像是做错事了的孩子,低着头解释道,“这件事情和他们无关。”
“哼……”中年汉子嗤笑一声,转头看向正在喝茶,不为所动的秦征,俯视着他道:“是你帮的这个老头子?”
“他是你爹。”秦征端着茶杯,杯中之水没有半分的波澜。
“黄叔,是我帮的。”向南站起来,眨着眼睛,道,“要下雨了,要不然会淋着黄爷爷的。”
“你是谁?”壮年汉子紧皱着眉头,他看得出来秦征是外地来的,而向南又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也就没有大打出手的意思,而他借着问话的机会,也在等其他兄弟的到来。
向南咧了咧嘴角,客气道:“黄叔,我是向南啊。”
“向南?”壮年汉子想了想,一张脸变得愈发的冷酷,道,“听说你在齐水城当了一名小混混?”
“是啊,没什么大出息。”向南笑道。
“啪。”既然确认了向南的身份,壮年汉子扬手一巴掌扇在了向南的脸上,冷哼一声,道,“狗拿耗子。”
“够了。”老人腾的一下站起来,这瞬间,分明是一种莫名力量的暴发,只是在用力之后,他的身形变得踉跄,摇摇晃晃的甚是虚弱。
“你能管得了吗?”壮年撇了一眼黄老人,又看向向南脸上清晰的五根指印,咧着嘴道,“还记得我们当年立下的规矩吧?”
“三个月不能自理吗。”向南呢喃的说着,没有退后一步的意思。
“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壮年汉子阴森森的说道。
眼看着中年汉子扬起右手,这种时候,秦征站起来,依然端着茶杯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征的话虽然平缓却极具穿透力,让壮年汉子不由自主道:“黄大年。”
“黄大年是吧?”秦征重复了一遍,指了指老人,道,“他是你爹吗?”
“你管得着吗?”秦征平静的让人发指的声音让他莫名其妙的有些畏惧,不过,他强硬的盯着秦征,脸上尽是凶恶之相。
“据我所知,你还有几位兄弟,你是在等他们的到来吗?”秦征淡淡的说着。
黄大年的心一紧,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想法,虽然被秦征戳破了心事,但是嘴上却没有承认,道:“收拾你们两个还用得着别人吗?”
“你让他打得你三个月不能自理。”秦征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不要还手。”
“是,秦少。”向南咬了咬牙。
这种慢慢散发出来的控制局面的气势让黄大年十分吃不消,莫名的压力也让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正犹豫着是打还是走。
“打啊。”就在小屋平静了三五秒钟,秦征突然暴喝一声,如同一道闷雷一样,掀起一阵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