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青藤画馆是钱明智半生的心血结晶,一旦倒闭了,对他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且,一旦青藤画馆倒闭,秦征也得另谋高就,可以说,青藤画馆关系到两家人的生计问题。
“你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秦征不甘的问。
“没了。”钱初夏苦笑一声,一脸无奈,却坦然道,“就等着青藤画馆倒闭吧。”
【005】神奇再现
秦征对青藤画馆没什么感情,如果真的有联系,那也是这里每个月足够稳定的一千五百块以及每个周六、周日他都会装作漫不经心的瞟无数眼钱初夏薄薄衣服下愈加成熟的身体。
当然了,最令他舍不得的是青藤画馆洗手间的那个小洞儿,刚刚好能看……
越想,秦征越感觉憋屈;越想,秦征越感觉范剑打破了他波澜不惊还有点小惊艳的生活。
不由得,他左手大拇指和微微蜷缩的食指轻轻的摩挲着,很慢,慢得就像他紧眯着的眼睛,一时三刻都没有变化。
这种时候,他想到了尹若兰,她可是一只拥有三千六百多年生命的妖精,吸收日月之精、草木之华,或许,她早就从狐妖变成了狐仙,仙人是有法力的,而她所剩无几的法力还全部汇集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自己不能运用,但如果和尹若兰通力合作……
且不管是不是段誉那般的六脉神剑——时灵时不灵,此时的青藤画馆已经病入膏肓,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
想来,即使失败了,钱初夏也不会有意见的。
最少,也能通过此事知道尹若兰到底是人是妖。
秦征左手终于趋于平静,大拇指与食指分开了,面色凝重道:“初夏,你把尹若兰叫进来。”
说话间,他竟然少有的用了命令的语气。
大难当前,钱初夏无心和秦征计较,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信步出了解青腾画馆的内间。
“尹若兰,秦征叫你。”
“呦……钱老板把画取出来了?”损三爷的折扇缓慢的摇着,皮笑肉不笑道,“《庐山图》不会真的丢了吧。”
损三爷的话就像一柄利剑刺进钱初夏的软软的内心,这让她下意识的粉拳紧握,嘴上不软不硬道:“丢没丢,三爷管得着吗?”
“其实,即使丢了也不打紧的。”损三爷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眉飞色舞道,“早知钱老板和范少乃是同学同班,三少对钱老板仰慕已久,不如答应范少……”
“做梦!”
简单的两个字,道尽钱初夏鼓动的内心,她的胸脯起伏着,一双杏眼圆瞪,柳眉倒竖,足以说明她内心的愤闷和无力。
“初夏,其实,我已经听到一些事情了,要不然,我不会来的……”
这时,范剑淡然的站起来,努力让表情柔化,做出一幅详和的模样,殊不知,这只能让他的形象更加的恶劣。
见对方胸有成竹,钱初夏心中暗叹大势已去,丢画已成事实,即使能拖延两个小时,也于事无补,心中不禁一阵意兴栏栅,她反而平静了,心中一阵了然,所幸道:“《庐山图》真的……”
处在内间的秦征寒毛倒立,暗骂钱初夏这个傻妞之余,“腾腾”两步迈出,一拉钱初夏的纤纤玉手,当即浮现一丝恭维的笑容,道:“《庐山图》就藏在我们的保险柜里,范少稍等,两个小时后,我们必然将它呈现在您的面前。”
说完,他就毫不客气的拉着钱初夏和尹若兰的手进了内间。
进了青藤画馆的内间,钱初夏撇了秦征一眼,幽幽的出了口气,道:“这只是拖延时间而已,你是上过大学,可学的不是绘画专业,更没有受过专业的培训,也没有名师指导,即使有这些,你怎么可能比得上有小大千之称的曾国飞呢,这可是人家的真迹,即便你能画出来,又能如何?”
钱初夏知道范剑带着损三爷是有备而来,退一万步说,即使秦征能临摹,在真人面前终究是纸包不住火,徒劳一场空而已。
秦征丝毫不理会底气尽失的钱初夏,反而看着端庄大气的尹若兰,道:“我能画这幅画吗?”
“能。”尹若兰回答是肯定的,旁若无人道,“我要吃大餐。”
“画完,给你买。”
“那你现在开始吧。”
说完,尹若兰坐到靠近南墙边的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进入老僧入定的状态,不过,她的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秦征。
实话,尹若兰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反倒给秦征增加了巨大的压力,反倒更没信心了。
就在秦征患得患失时。
他如遭雷击,浑身一颤,然后就真实的感觉到,一团暖流自脑海深入如同春雨般浇灌着大地,滋润着他的身体,而他的身体似乎也不受他控制,这是一种玄妙的感觉,超脱于他,却又能真实感受到。
刚刚体会到这种玄而又玄,让人留恋的感觉,秦征的脑海里飘过一行行的字迹,不由自主的道:“《庐山图》于1981年7月7日张大千先生所作,整幅画绢高1。8米,宽约10米,而曾国飞只是仿的而已。”
“你纵然知道这些又如何,曾国飞的画儿丢了。”虽有不甘,钱初夏却坦然的面对了这个现实,所幸,她就眼不见为净,转身面对白色的墙壁,只是她眸子里的倔强没有随着释然而流逝,依然目光灼灼。
一边说着,秦征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内间里寻找画绢,幸好,还真让他找到一块,至于画笔、油墨则应有尽有。
他没有安抚钱初夏的意思,执笔作画,且道:“大千先生经历师古、师自然、师心三个阶段,相应的,其画风也经历了清新俊逸、瑰丽雄奇、苍深渊穆三个境界,其画作包众体之长,兼南北二宗之富丽,曾国飞被人称之为小大千,年近四十已经接近于清新俊逸之境,算是书画界的一朵奇葩。”
秦征侃侃而谈,字里行间尽是睥睨天下、藐视一切的点评之风。
叹了口气,钱初夏对于秦征话里的轻视不以为然,无力道:“不管如何,这幅画除了曾国飞本人,再无人能仿到如此维妙维俏的地步了。”
这一点,钱初夏倒说中了事实,前后有多少人仿制大千先生的作品,又有多少人屡败屡战、弃而不舍,终因天资画技所限最后放弃。
莫说是一个没有艺术细胞的秦征,就是一代国画大师站在这里,也不敢断言能画出大千先生的神韵。
介绍完《庐山图》,秦征闭口不言,甚至闭上了眼睛。
他运笔如飞,胸中自有江山,完全凭借着“感觉”,挥舞油墨,直叙《庐山图》的峰林叠嶂、屋宇楼阁。
短短的十分钟,秦征已经将画面上群山丛树勾勒精到,皴擦厚实,点染凝重,与泼墨泼彩形成的云雾虚幻相映衬,显得苍苍莽莽,瑰丽绚烂。
“你在做什么?”闻到一股子油墨的臭味儿,转过身的钱初夏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瞪大眼睛,明知故问。
秦征的为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即使剥了皮,她也认得他的骨头,他在青藤画馆这些日子以来,甚少动用笔墨,偶尔一舒心中文气,却也是写出一盘豆牙菜。
再看现在的他,挥洒写意,屏气凝神,眼神中的专注散发着迷人的魅力,一挥一就间,尽是浑然天成的自信,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拥有无限劣根性的男人。
一时间,事实摆在面前,钱初夏脑海里一片空白,值此她这位高考成绩在六百五十分以上,断然拒绝了清华、北大录取的才女,才会问出如此苍白的问题。
这是神迹……
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她心中的震惊,她能做的只是默默的注视,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更没有一丝一毫的疑惑。
因为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无力思考。
在这一刻,秦征仿佛是世界的中心点,似乎一切都在围绕着他,她要做的只是静静看着,让那些数不尽的惊讶糜烂在嘴里和肚子里。
当然,唯一不安份跳动的就是那些飞扬的浮尘,似乎,在这一刻,他们也在为秦征而兴奋着,兴极而舞。
一个小时,即使秦征心中包罗万象,也用了长达一个小时才作画完毕。
一幅还带着油墨香味的《庐山图》摆在眼前,脱力的他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饥肠辘辘、大汗淋漓,可这些都挡不住他的兴奋。
尹若兰说的没错,他真的继承了她的法力,而他也体验到了那种飘飘欲仙、一切皆在掌控中的感觉。
这一刻,天有多高,地有多阔,这都不是秦征的极限。
而这又从侧面证明了一个事实,一个只有秦征和尹若兰明白的道理。
刚才是秦征在作画不假,但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受自己控制,通过双眼,他也只看到了行云流水的过程。
那是不是说,尹若兰真的是一条活了四千年的狐狸精?
秦征惊喜之余,心中充满了震惊。
又过了十分钟,钱初夏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小心奕奕的轻步来到《庐山图》前,注视良久,道:“以我专业的目光来看,完全不似假作。”
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她胸中酝酿良久,再三斟酌后说出的恰当之词。
“油墨干了之后,你就拿出去。”
钱初夏无言,轻轻的点头,千言万竟然难以汇成一句话。
两个小时后。
钱初夏满怀信心,双手捧着《庐山图》来到青藤画馆的大厅内,优雅的一笑,心间尽是坦然道:“《庐山图》。”
三个字,却是轻松。
乍听这三个字,范剑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损三爷,在看到他轻轻的合起纸扇,轻点扇头之余,才放心下来,却不以为然,道:“还请三爷鉴赏。”
铺开画绢,损三爷小心奕奕、认认真真的仔细观看,哪怕任何一个细节之处。
半个小时,损三爷掌心出汗。
一个小时,损三爷满头大汗。
一个半小时,损三爷已经浑身湿透。
“这是假的。”见损三爷久久不语,范剑不耐烦的断然道。
“不不。”损三爷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豆大汗珠,咽了口粘筹的吐沫,道,“这是真的。”
“不可能。”范剑豁然站起来,武断道。
“这里有高手。”这是一句心里话,损三爷自是无法说出,但他暗自警告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踏进青藤画馆,以人家的实力,捏死他,分分秒的事情,想到此处,他更加的噤若寒蝉,小心谨慎道,“要不然范少亲自看看?”
“好。”
来到画前,范剑紧皱着眉头,他根本就不懂画,花钱雇上损三爷,就是为了防止赝品的出现,如今,以他的目光来看,这完全就是他送来的《庐山图》。
何假之有!
一时间,他的脸色由苍白变成了粉红,由粉红变成了艳红,由艳红变成了淡紫,由淡紫……最后又变得更加的苍白。
就像开了一个油墨铺儿一样。
【006】初吻
送走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范剑和损三爷,钱初夏的眉头依然紧皱着,看着眼前的这幅新版《庐山图》,心中的疑问如同一团乱麻。
从青藤画馆的内间出来,确定尹若兰是妖精的秦征心头像压了一块重石,这让他疲惫不堪的精神又变得暗淡了。
临出来前,他看到轻皱眉头的尹若兰坐在椅子上,上前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耗能太多,需要补充能量。
什么是能量,是昂贵的鸡鸭鱼肉。
皇帝还不差饿兵呢,看着直打哆嗦的尹若兰,秦征心里不落忍,于是,他毅然的从内间里出来,决定好好跟钱初夏商量商量加工资的事情。
而这也是待价而沽的最恰当时机。
出来的他径直的朝着钱初夏的经理位置走去,落落大方的坐在独属于她的皮椅上,然后老神在在道:“范剑他们走了?”
“走了。”钱初夏精神晃乎,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挺了挺规模不菲的胸部,示威道,“你坐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