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八章
“咔嚓”一声脆响, 一段花茎应声而落。
左手捻一只花, 右手执花剪, 溪流端坐在茶几前正在插花。
他的面前有一个充满古意的花瓶,里面已经有几枝花, 他正准备将最后一朵插进去。
“是这样的剪刀吗?”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花剪,溪流笑眯眯道:“如果是花剪的话,我还蛮经常用……”
“停——”宫肆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要让我想起更多了!”
不过刚表明拒绝, 下一秒,他就捂着耳朵抬起了头:“不是花剪,比花剪大一些, 不过大的有限,是银色的, 手柄的位置还绑着红线……”
那把剪刀简直就像长在他脑子里一样, 只要闭上眼、不!如今不闭眼他都能想象出那把剪刀的样子!
自从那天在鱼缸里做了那个关于剪刀的梦之后, 他又做了几个梦,每次梦里都先是一片黑暗, 那扇门忽然出现, 他循着光走出去,然后就是一把剪刀。
一开始只是看出是把剪刀, 看得次数多了, 他把剪刀的细节都记住了!
而且还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 从各个角度围观了那把剪刀的样子!
“那个长度……那个花纹……”
“我觉得我大概知道我是什么了……”
“我是一把剪刀!”
直到刚刚,宫肆一脸绝望地说出了这个认知。
溪流立刻就翻出了自己的小剪刀,当场剪起花来。
“说到剪刀的话, 其实我常用,咱们每天吃饭时饭桌上摆的花瓶都是我插得花,怎么样,好看吗?”溪流笑眯眯。
宫肆就更绝望了——完了,溪流居然真的会用剪刀!
这还不算什么,当宫肆终于给父母拨了电话,询问自己家祖上的器形态时——
“呵呵,阿肆你终于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了?前阵子我们去了很偏僻的地方,信号都没有,这才一直没有联系你们,抱歉,生活费也打迟了,请放心,前几天已经打过去了,加倍打的哦~你们兄弟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别太节约哦~”自家那个没心没肺到家的老爸一开始就用一大段话把他的问题淹没了。
“说正经的,儿子问你的问题不是这个。”宫肆听到自家老妈的声音在旁边小声响起。
然后老爸就咳了一声,勉强正经了一点:“听说你成器了?这个……虽然你可能不希望,不过爸爸妈妈还是祝贺你吧。”
拿着电话的宫肆:好想把电话挂上。
然后下一秒……
“说到你妈妈怀着你的时候,因为你是第一个孩子,爸爸妈妈每天都好期待,每天都在想你将来会是小刀刀呢~还是小菜刀~”宫老爸的声音又梦幻起来。
宫肆:原来是你们俩每天诅咒我,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诅咒。
“正经点,儿子不爱听你唠叨。”宫肆又听到了老妈的低语。
然后宫老爸下一秒声音又正经了一点:“虽然你可能不爱听,为什么你还没出生就在想你是什么器形态,不过说起来这是我们老宫家的传统,咱们家其实是器的高产户呢。”
宫肆拧紧了眉头,这种话他倒是从未听说。
“也难怪你不知道了,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咱们家几乎每一代都会有很多器,而且基本上都是菜刀,说起来咱家祖上似乎是刀匠,乡下专门打菜刀的,咱们家的菜刀那是特别好,冷水镇上的人家几乎都有一把咱家的老菜刀呢~”宫家老爸自豪道:“这一代你大伯继承了老家的手艺,他就是打菜刀的。”
“对了,你妈家则都是匕首,全是小刀!”
“综上所述,咱家的基因就是盛产小型刀具呢~”
宫肆:又是没听说过的事。
“那咱家有出过剪刀吗?就是普通大小的那种剪刀。”宫肆问他。
然后电话另一头的宫家老爸就忽然兴奋起来:“有哇!”
“不过很少很少,而且据说那一代要是有人是剪刀的话,那一代就一定会出一个超级器!”
“怎么怎么?阿肆你难道是剪刀?那你的弟弟们搞不好有一个会很厉害呢~起码a级!”
已经出了,a级算什么,阿吉至少s级,冬春也a+——宫肆心道,家里发生的事他在能发邮件的时候就已经已经发给老爸了,如今老爸的反应……
他八成又没看自己给他写的信。
“老爸你回头看完我给你写得邮件我们再联系。”说完这一句,宫肆挂了老爸的电话。
挂上电话,宫肆扭头看向溪流:“搞不好真是剪刀。”
一直侯在沙发后面的阿峰便轻咳一声走上前来:“化器这种事情,直觉非常重要,很多器和使用者都是忽然非常在意某种形态,非常在意,然后忽然就化成了这样的器或者拥有了这样的器。”
“宫肆老爷的梦也是直觉的一种,而且如此频繁的梦到已经是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了,更何况宫肆老爷的父亲也证明家中曾经出现过剪刀,还说同代会出现厉害的器。”
“已经很符合现在的情况了。”阿峰道。
另一名名叫祖玛古的管家也开口了:“能力者的基因具有遗传性,普通人之间的结合很少出现能力者,即使出现要么是隐藏基因,要么就是基因突变。”
“而能力者之间的结合就非常容易出现能力者,这个概率会提高到普通人的五倍左右,但是能达到宫肆老爷家这种概率的,民间确实非常罕见,几乎媲美一般大的能力者家族的概率了,何况出得能力者大部分还是单一的器或者使用者,虽然每一代的器大部分品级不算很高,然而这已经可以被称为世家了。”
“这种情况下,家族几代的高显性基因持续遗传,忽然到了某一代,一下子大爆发,忽然出一名高等级能力者,也是很常有的事。”
“这次一次出了三名,却是非常罕见了。”
然后,一直站在大管家中间沉默不语的谢开终于开口了:“和宫肆老爷家相对应的,溪流老爷家则是出名的使用者家族,一代至今,诞生了不知多少高阶使用者,大部分使用者定下的器都是刀器,几乎没有意外,如今宫肆老爷如果是剪刀的话,虽然样子看起来差了很多,不过从某种意义上,剪刀也是刀具,倒也符合家族传统。”
“就是哦~厨房剪的话,一把剪刀可以拆成两把小刀呢!”唯二两名女管家之一的小雀管家插嘴道。
谢开冷冷瞥了她一眼,小雀管家便扁扁嘴,不吭声了。
“我建议两位老爷去学校。”谢开继续道。
“姬凌州有本洲知名的能力者学院之一——姬凌学院,那里有这本洲最出名的教授,学生,每个学期还有全大陆知名学者过来客座讲学,我们这些老家伙掌握的东西很多固化又过时,我建议两位老爷可以去那里上学。”
他停顿了一下:“毕竟宫肆老爷还是上学的年纪,无论什么时候,学习还是很重要的。”
他又看了溪流一眼,看着溪流别有意味的目光,他继续道:“当然,溪流老爷按照健康的日子算,也是上学的年纪。”
溪流这才满意地笑了。
“那家学院……我听说过,是很牛很厉害的学院,特别不好考之外,学费也特别高,我们……我上得了吗?”宫肆问道。
“这点请放心,溪流老爷是那家学院的董事,当然,匿名董事,我已经为两位老爷拿到了录取通知书,当然,宫秋夏、宫冬春两位少爷的录取通知书也拿到了,阿吉少爷还小,我建议稍后两年再去那所学院的托儿所。”嘴里说着,谢开从怀里掏出几个信封,递给宫肆拆开一看,赫然是录取通知书!
“这……”宫肆看看溪流,又看看谢开:“那就谢谢你了。”
不止把他的学校搞定,还帮秋夏和冬春搞定了未来上学的事情,宫肆朝他道谢,然后道:“秋夏和冬春的那份学费要多少,这个我们自己出。”
“学费全免。”谢开看着他:“因为溪流老爷是董事。”
“那……”宫肆愣了愣。
“虽然拿到了录取通知书,然而姬凌学院非常严格,并不是靠关系推荐就可以随便进去的贵族学院,入学会有严格的考试,插班考试尤其严格,一旦没有通过就会被退回。”
“属下只是拿到了敲门砖而已,进不进得去还看各位老爷和少爷的资质。”
说完,微微颔首,谢开重新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宫肆:这家伙就不能让人只念着他的好……
不过这样一来,他心里一直挂念的另一件事——弟弟们上学的事,就完美解决了。
他一开始考虑的是周围的学院,可是人生地不熟的,他们又是乡下小镇过来的,插班入学非常麻烦,而且最重要的是姬凌学院、那可是姬凌学院啊!
饶是身在乡下又是普通人,宫肆都听过这所学院的大名!同时招收普通人,这所学院可以说是整个姬洲最有名的学院啦!
心里想着,宫肆美滋滋地将几封录取通知书收到了身上。当天晚上他就向弟弟们通知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好消息,然后就开始督促弟弟们好好读书了。
至于他自己——
宫肆当然也会好好读书,作为大哥他可是要有表率作用的,所以即使不是优等生的性格,可是他一直很努力读书,为的就是给弟弟们做个榜样。
不过在此之前……
“大头快过来,看看我给你找了什么好地方……”站在冷水池旁边,宫肆轻声叫着大头的名字。
一边叫,他一边吸了吸鼻子:很好,没有任何腥味,也没有臭味。
这里的冷水池底部是有循环系统的,新水一直注入,旧水不断流出,即使大头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这里还是一点味道也没有。
不过大头也干净,仔细想起来,大头身上也很少有什么腥臭味,每次吃完饭,大头还会找干净水洗洗自己的嘴巴和身体,每次抱它都是光洁溜溜,一点也不会难闻。
宫肆心里想着,面前的冷水池一直平静无波,大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样子。
宫肆皱起了眉毛,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哗啦声,还有什么东西拍击地板的声音,两下。
转过身去,宫肆惊讶地看到那里赫然是大头!
温泉池内,没错,就是他们兄弟平时泡温泉的那个木制温泉池内,大头赫然泡在里面,听到了他的呼唤,大头从池子里冒出头来,游到池边,像往常那样,它还把两片鱼鳍拍在了岸边。
身体上还冒着热气,大头傻乎乎地看着宫肆,张开的大嘴里面满是大牙,乍看起来像是正在傻笑……
宫肆吓了一跳!
一个箭步冲过去,他一把把大头从水里抱了出来,摸摸鱼头摸摸鱼尾,到处都热乎乎的,宫肆又仔细看看大头的鳞片:妈呀!真的有点红!
就像虾子刚被放下热水时的那种红!
红里透着黑!
“大头!你莫不是被煮熟了,变成水煮鱼了?!”宫肆一脸焦急。
大头却继续傻乎乎地笑着,晃晃鱼尾巴,它的身子长,这一晃宫肆差点没站稳,然后它就不敢动了。
就像一条死鱼,大头一动不动任由宫肆抱着它。
“看样子倒是没事,还是挺活泼的……”将大头检查了一个遍后,宫肆自言自语道。
不过他的心里仍然有点傻眼:大头不是冷水鱼吗?之前可是生活在冷水镇超冷的水中呢!怎么就敢泡这边的温泉了?
弟弟们绝对不会挪动它,只能是它自己跳过去的——看着两个泉池之间的距离,宫肆很肯定大头绝对可以在两者之间跳来跳去。
“大头你居然喜欢泡温泉?”看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大头,宫肆无语了。
“不过你最好还是用凉水吧?大头,我和你说,我给你找了个比这里更大的地方,到了那里你想怎么游就怎么游……”宫肆对大头说着。
“大头,缠在我身上。”他对大头道。
话音刚落,大头便将整条鱼尾巴缠在了宫肆的腰上,点点头,宫肆又在身上裹了一件非常肥大的羽绒服,然后就这样带着大头向湖边的“大鱼缸”走去。
一路上都在下雪,被刻意保留的雪走起来嘎吱嘎吱的,路上佣人不多,每每遇到宫肆只是点头行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就这样,宫肆带着大头,把它从自家住着的白房子偷渡到了另一座白房子。
“哗啦”一声——
宫肆将大头从鱼缸最上方的开口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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