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李颖修看着这些孩子,心里有些怜悯,随口说道:“这些孤儿,如果……,也就无声无息的饿死了吧。”
楚剑功抬杠说:“那也未必,至少各班的班长肯定都不会。”他把花名册指给李颖修看。
速成班的班长叫做刘松山,小学甲班的班长叫做杨金生,小学乙班的班长叫做陈玉成。
“刘松山和陈玉成我知道,杨金生是谁?陈玉成不是陈承熔的侄儿吗,为什么没跟着他叔父?”
“太平军起事的时候,陈玉成爹妈还没死,就留在村里,没跟着他叔叔。杨金生……”楚剑功看了看周围,说:“他跟杨秀清都是广西桂平人,他因年幼,没参加太平军,父母和哥哥都在清兵围剿的时候杀死了。”
李颖修也不再深究:“他们的命运,现在已经改变了。”
楚剑功和李颖修都没有料到,武汉保育院收养的孤儿中,涌现了一大批坚定的共和战士,刘松山叔侄都参加了东北、西北勘界战争,后来收养的张曜,刘铭传等人,也是一代名将。这几人号称“开疆万里,敌骨垒境”。而陈玉成除了三场勘界战争,还作为革命外援团团长,参加了南北战争、墨西哥大起义、普法战争,高加索战争、朝鲜戡乱。直到1897年退役,号称“戎马一生,五洲告捷。”而且在1912年去世前,以国策军事总顾问的身份,拟定了《世界大战预备总方针》。
因此,这些孤儿在历史上有了一个总体的外号,“孤儿近卫军”。
楚剑功现在是不知道这些后事的,他看到边上有一个小姑娘,郁郁寡欢,便走过去抱起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姑娘吓得脸煞白,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
“你看,把小姑娘吓坏了,我来抱她。”杰西卡走过来,接过这个女孩,谁知到女孩看见杰西卡,哭得更大声了。
周妖瞳走过来接过了女孩,一边哄着这孩子,一边说:“这女孩不合群,特别容易受惊吓。”她哄了一会,把女孩交给别的大妈抱走。才跟楚剑功解释说:“她是清廷官员的女儿,家里被太平军所杀,只剩她一个,被交给了石达开,石达开又将她送到这保育院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楚剑功明白了,他自取记录查了一下,这个女孩的资料是:“钮骨碌氏,父广西浔州知府穆杨阿,太平起义,城破被杀。”
43 江湖
12月17日江湖
吴天接到后将军肯尼夫莱特转过来的一份报告,他站在签押房(现在叫做办公室了)门口喊:“报告!”让楚剑功和李颖修都抬起头来。
由于都督府是采用合议制,重大命令必须由两位平章事共同下达(如有一人外出则由当管尚书一人代签)。军事命令还要多一个车骑将军陆达签字,所以楚剑功和李颖修的办公室是紧挨着的,便于两人商量事情。
楚剑功让吴天进来,看过了报告,便大声对隔壁的李颖修说:“陈日天报告,湘西剿匪,已经打掉了四十多个土匪窝子,湘西边缘已经肃清,正向大山深处发展。一千多土匪投降,加上和这些土匪有联系的家属村民,可能有一万人。是不是可以安排屯垦了?”
“可以,就在沅州附近屯垦吧,身体强壮的,也可以招进雪峰山的新兵大营。”
“雪峰山是我当年练朱雀军的革命圣地啊,用来招土匪?”
“革命圣地正好用来改造人,你想想,土匪都能被改造,那还有什么不能改造?”
楚剑功跑到李颖修的办公室门口:“湘西土匪,不是这么简单的,丰年就是农民,荒年就上山为匪。”
“那更要搞好屯垦和改造。生产稳定才能杜绝土匪的土壤。当然,甄别也很重要,查清楚,有重大血债的,就杀猴给鸡看。”
“行,有点杀伐果断的意思。”
这时候,吴天报告说:“钧座,有客人到。”
“谁呀?”
“和利堂堂主贺明辉。”
李颖修说:“看来是找我的,湖广这条盐道,现在一律官营,不许盐帮走了,他肯定是来求情的。”
“让他走汉水,入陕西?”
“好主意!”
楚剑功便去书房见贺明辉。贺明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楚剑功开门见山,不等贺明辉开口求情,就把自己的建议说了。
贺明辉低头想了想,说:“走陕西,倒也有得挣,但是钧座,共和要是得了天下,那我们江湖儿女去哪里吃饭呢?”
“改组,公司化,做生意,最好去海外做生意,你看人家英吉利人的东印度公司,生意做得多大。国际化,正规化是大势所趋。”
“有钧座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贺明辉这才指着那个年轻人说:“钧座,我给你带了个人来。”
“这位小哥是?”
“四川唐门的弟子,唐鹏。”
楚剑功心想,难道还真有精于暗器的唐门,他便问道:“唐老太太好么?”他前世看的武侠书,都说蜀中唐门是由一位唐老太太指掌。
唐鹏说:“我太婆很早就去世了,我没见过太婆的面。”
贺明辉奇怪的问:“钧座,您认识唐门老太太?他们家都是男人出来做事,女子从不抛头露面。您不问老太爷,先问老太太?”
“唐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老会有八大门,我们贺门,还有陈门,邓门,唐门也是一样,我的师傅唐博义也是唐门出身的。这臭小子,在成都犯了事,跑到湖北投奔远宗的伯父,就是我师父。”
“你在成都犯了什么事情?”
“让钧座笑话,他啊,搞大了人家小姐的肚子,人家父亲要用猪笼浸死他。我们哥老会是行侠仗义的帮派,不好明着护短,就让他跑出来了。”
“你就丢下那女孩子了?”楚剑功听到这里很生气。
“钧座,对家母子平安,您放心。”
“你带他来做什么?家务事我不管。”
“钧座,我想你给他一个出身,这样他的长辈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向对家提亲,了结了这桩孽缘。”
楚剑功想了想:“明辉,人是你带来的,你要作保,保证他不会叛变泄密。”
唐鹏抢着说:“格老子谁要出卖钧座,就是龟儿子。”
贺明辉说:“我做保。”
楚剑功给唐鹏布置任务:“四川各地,你们哥老会都有人吧。”
“是的。”
“那好,你回四川去,每个县,最好是每个乡,都给我找一个合格的联络人。懂了吗。注意安全,千万别让清廷发觉了,你任务完成得好,我就给你个出身。”
贺明辉说:“公平合理,好极。”就此谈定。
楚剑功送走了贺明辉,便起了一个念头,他让吴天把张国梁找来。张国梁现在身边亲信的兄弟,冯子材被送到黄埔讲武堂,大部分在雪峰山新兵营训练,他现在身边就留着十几个人,在武汉闲着。
“嘉祥啊,你在东厂帮着画地图,怎么样啊?”
“同僚都挺和气,就是闷,想出去做点事情。”
“想带兵?”
“不敢,我知道自己身份。”
“想带兵直说,我让你带兵,江湖人我敢用,张兴培,叶岚,张杰夫,都知道吧。”
张国梁兴奋的搓搓手,没说话。
“不过,你先去完成一个任务,完成了这个任务后,再去黄埔讲武堂学习,学洋枪洋炮,学军事组织,最后出来带兵,你看怎么样?”
“我都听您的,钧座。说实话,以前在江湖上,我比张兴培厉害多了,手下好几百铁杆兄弟呢。他命好,先遇到您。”
“看地图,曾国藩在江西,好几万军队呢。我们要尽快解决他,不然三面受敌。你看,靠近我们的,赣江以西,有袁州、吉安、瑞州,一直到赣州。你去这些地方跑一趟,和当地会党联络上,准备策应我们。”
“这活好办,我张国梁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名气的。”
过了几天,吏部尚书徐继畲跑过来了。
“什么事啊,徐司徒?”
“钧座,我听说您要大用会党,使不得啊。”他是跑来劝诫的。
楚剑功本想告诉他自己对会党的态度,不过转念一想,直接说利用完就瓦解,显得自己太不仗义,便长叹一声,说道:“江湖,也是江山一隅。这可是王守仁说的。”
“王守仁的书,老朽也看过一些,有这样写吗?”
“这是王守仁的弟子王别情写在自己的笔记中的。老兄有空可以找来看看。”
正在和徐继畲胡扯呢,李颖修突然从隔壁过来:“安纳姆西斯从广州送来报告,额尔金对咱们的抗议回复了照会。”
“他怎么说。”
“他说,‘洋泾浜左岸体系’是基于清国和英国签订的《辛丑合约》。而共和是叛乱政权,并不是条约的签署方,也就无权抗议《善后借款章程》是对‘洋泾浜左岸体系’的破坏。而且,英国从来没有承认过叛乱政权可以接手清国的相关权益。但如果我们答应英国的一些条件,他们可以承认我们为合法交战团体。”
楚剑功没问英国的条件是什么,而是说:“该怎么处理呢?”
“那就把这份照会保存好,到时候,就以这份照会为基础,宣布共和不承认一切不平等条约,因为我们不是签约主体。”
44 开局的结束
12月24日开局的结束
“那一帮自由派议员们,什么时候才能清醒?”霰弹亲王威廉愤愤不平,对站在自己身边的秘书俾斯麦说道,“‘德意志看得起普鲁士的不是它的自由主义,而是它的强权。……当前各种重大问题的解决,不是靠演说和过半数的投票’。您看看呀,您看看呀,这么有感染力的词句也不能打动他们通过军事改革法案。今天的午餐会,自由派议员完全在找茬。”
“亲王阁下,”俾斯麦却非常冷静,“普鲁士人对自由主义还有幻想,他们仍旧希望法兰克福的大学生们,靠请愿就能实现德意志的统一。同时,即使我们通过了军事改革法案,也不能马上行动。普鲁士统一的敌人不在德意志内部,而在德意志的外围。哈布斯堡、法国和俄罗斯如同一个巨爪抓住了德意志,让他不得伸展。而我们一旦通过军事改革法案,就一定会引起英国的疑虑,一旦英国加入了这个包围圈,德意志统一的梦想,就将万劫不复。”
俾斯麦继续说:“所以,殿下,请您看到光明的一面吧,至少我们仍旧没有惊动英国。”
威廉亲王叹了口气:“奥托,如果不通过军事改革法案,那么,我们所计划的一切,都只是存在于理论上,而不能得到验证。”
俾斯麦沉默了。军事改革,如果在没有得到验证之前,就仓促的投入到对俄国或者法国的战争中去,那就是对国家的不负责任,推动军事改革的人,包括亲王,罗恩陆军部长,毛奇少将,以及如同群星般璀璨的普鲁士军官团,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阁下,其实,有一个验证的机会。伦敦公使发回的《军事合作意向书》。”
“和清国进行军事合作?”
“是的,清国,是一个拥有无限人力的国家,他们的国土上正在进行叛乱,而叛乱者就是访问过我们的楚剑功将军。”
“你的意思是,我们将援助清国,并对叛乱者实验我们的新战略,新战术,新兵器。”
“是的,花英国人的钱,流别人的血,实验我们的战术,获取经验。”
威廉亲王带着俾斯麦回到府邸,将《军事合作意向书》取出来仔细查看。
“英国人将为清国提供前装滑膛枪和维克斯大炮,而我们要向他们提供德雷泽1842式后装线膛枪,克虏伯野战炮,还要给清国人修一条铁路……从胶州湾到济南?这两个城市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反正都是计算在贷款里,清国人会归还的,而还清贷款之前,铁路沿线的矿产和商业收益都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