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丁洪并未理会,书房大门“咿呀”开合,天光明了又暗,他冷冷一笑,捻住那张薄薄的纸笺,目光从上到下,一一扫过。
宁杀错,不放过!
这纸张上的人,他一个不放过,包括这个卫桓!
……
丁洪却不知,这消息第一时间就被卫桓知悉了。
徐乾报的信。
这日上值不久,徐乾匆匆打马而来,佯作一起演兵,带结束,他紧跟着卫桓入了值房。
“定之,情况不妙。”
徐乾压低声音:“丁洪那应是有名单了,按前后痕迹判断,你必在其上!”
徐家树大根深,远非符石可比,郡守府里也放了人以防万一。
徐乾冒充他叔父笔迹下的令,昨夜张济拂袖而出,他一大早就得迅了。
“你欲如何,宜早不宜迟。”
徐乾长吁一口气,“你们先去,我晚些来,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我再与你们汇合。”
徐乾最终还是想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伺机诈死,等脱了身,就立即去和卫桓他们汇合。
既全了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也不拖累家人。
卫桓微讶,不过讶的却是徐乾的决定,至于后者带来的消息,一结合他的讯报和判断,几乎没有犹疑,他立即信了。
“好!”
……
下值后,卫桓以最快速度赶回府,立即将此事告知了姜萱。
姜萱“腾”地坐起,“果真?”
卫桓十分肯定点头:“没错,我已察觉有人盯梢。”
和徐乾密谈后不久,卫桓出了营房,就隐隐察觉有人在盯梢。
他本打算马上回府告诉姜萱的,遂按捺住,一如平日,直到下值才出营。
回来的路上留意,他发现府邸附近,也有些若有似无的视线。
卫桓冷冷一笑。
“阿寻,明日一早,你先乔装出城。”
将诸般事宜简单说罢,他立即让姜萱先走。
丁洪疑心欲动手,但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可以的,不管是设陷还是捏造,都需要时间。
卫桓率心腹部属出走,也需要寻一个最合适的机会。
但软肋得送走了。
姜萱、符非符白的母亲,都需要先一步转移。
为了这个,姜萱年前至今已陆陆续续“染风寒”好几次了,近日就正“卧病”在家。
至于符非符白的母亲,素来待在家里院门都不出,就更加简单。
“你和阿钰先去城郊庄子,我们明日夜间设法出来,再仔细商议。”
姜萱立即点头:“好!”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被怀疑了,丁洪宁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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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二月的并州,冰雪消融,扑面的风不再凛冽,光秃秃了一冬的树梢草地,早抽出的新叶嫩芽。
春回大地,放眼连绵不绝的深绿浅绿。
姜萱却没有心思欣赏这些。
一大早,她换上了金氏的外衫鞋子,包上一条半旧的头巾,登上府里去采买的小车。
跟着车在坊市绕来绕去,避开盯梢的眼线,她成功脱身换车,往北城门而去。
没人盯着,出城并不困难,很顺利跟着人潮车潮穿过长长的门洞,巍峨的定阳城就被抛在身后。
“慢些走,多绕几圈,再去庄子。”
姜萱撩起车帘吩咐,陈小四忙应了,几个人一边赶车,一边谨慎留意四周。
一连走出一个多时辰,都很安生,能确定是成功脱身了。
但姜萱也没松快多少。
“二娘,郎君和阿非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问话的是符非的生母贺拔氏。
车上四人,姜萱姐弟及符非符白生母,贺拔氏薄氏。双方在城里就汇合了,三女并一个半大男孩一车,城门十分好过。
至于杨氏,并不和她们一起。二月符亮生忌,早早就建议符石开口把杨氏哄到城郊寺院去斋戒守月了,在不告知她任何事的情况下支使出去了。
这贺拔氏薄氏生得不错,只神态间有些怯懦,只再多的怯懦也掩不住对夫君儿子的担心,一脸惴惴忧惶,心情和姜萱是一个样的。
姜萱轻声:“二位小舅母莫要太过忧虑了,他们已经准备了数月,必能成功脱身的。”
她按下忧挂,温声安抚:“阿桓说,今夜他们会设法出来,到时就能见了。”
贺拔氏和薄氏心里这才稳了些,歉赧笑笑:“烦二娘你了。”
儿子让她们凡事听姜萱的,因而十分信服。
“烦什么?都是一家人。”
姜萱笑笑,便听外面陈小四禀:“主子,前头再拐一个弯,就是徐郎君的庄子了。”
她们这趟去的是徐乾的庄子,他自己置的,连家人都未知。前方四通八达背靠齐岭,一旦有什么随时遁走难寻获,比卫桓之前准备地方还要好,于是临时调整到这边来。
姜萱刚应了一声,不想忽“砰”地一声,马车骤一歪一沉,她赶紧一撑车壁坐稳。
姜钰还好,贺拔氏和薄氏却骤不及防,猛磕了一下头,疼得嘶了牙,却没人顾得上喊。
姜萱已挪到车帘前,急问:“怎么回事?”
陈小四忙道:“旁边的车队磕到我们的车了。”
却原来是土道不宽,两车并行不慎碰了一下,对方是大车,一下将姜萱这边的小车挤进坑里,刘大根已跳下车检查,车轮磕坏了。
对方很歉意,说去请示家主,给他们换一个轮子。
陈小二低声说:“他们看样子是从庄子那边过来的,应该没问题。”
这条路过去,除了徐乾的庄子以外,隔壁还有几个庄子和别院,这车队是从那里出来的。
姜萱点点头,她其实是想让对方直接走的,但他们单薄小车明显没有备用轮子,这种行为不大合理,于是就按捺下。
反正不认识,快快弄妥。
她才这般想罢,不想对方车队却出来了一个熟人。
“诶?陈管事!是你们?”
“赵管事?”
对方请示了最大一辆车里头的人后,来了一个管事,陈小四一看,居然是个熟人。
就是甘氏商号的管事,之前经常押粮过来的,姜萱还和他打听了许多消息。后来听说他高升了,调任到总号在家主手底下听差,再没见过,姜萱当时还惋惜走了个健谈懂得又多的。
双方一照面,一诧,那赵管事笑了起来了,忙让下面的人取车轮来,帮忙换上。
又扬声向大车方向禀:“是咱们商号的贵客。”
姜萱不是大客户,但她定阳军背景深厚,足称得上贵客。当初甘氏被姚氏打压时,这位赵管事还提议过,要不通过姜萱试试联系卫桓。
不过当时家主甘逊思量后,还是否定了。
赵管事忙问:“里头的可是姜娘子?正巧,我们家主在,刚离了别院要回城呢。”
车里的姜萱皱了皱眉,甘氏家主甘逊,她还真见过的,是个二十七八的青年人,她有一次去甘氏粮行时恰巧对方在,便说了几句。
对方这撒网人脉的行为挺正常的,但眼下她并不适宜露面,这么一身打扮一看就是有问题。
幸好陈小四是个机灵的,闻言立即笑了:“我家主子怎可能坐这等破旧小车?”
“里头是我老娘,想回给我阿爹扫扫坟,我们兄弟几个送她去。”
“她睡了,颠都不醒,人老觉多。”
“哦哦哦,无妨无妨,你们换轮子时抬轻些,勿惊了老人家。”
陈小四声音不小,话罢,就见大车撩帘子那只白皙的手收了回去。
甘逊听说不是姜萱,便不打算下车打招呼。
人多力量大,很快车轮子都换好了,双方告别,便错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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