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林苏闻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司钺，“因为皇后娘娘病重，所以秀兰就还留在她身边伺候……皇上若是想要见她……”
“皇后已经搬回了朝凤殿……”司钺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起身对着林苏伸手，“陪朕走一趟朝凤殿吧。”
“那这些人……”林苏握着司钺的手起身，回头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那些太监、宫女，“皇上决定如何处置？”
“不能照看好自己的主子，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司钺冷哼了一声，回头看向那些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苏见状，想了下，才低声道：“皇上，他们也不过是奴才而已，主子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罪不至死……依着臣妾看，不如就各打二十大板，扣了半年的俸禄也就罢了。”
听的林苏这么说，那群人这才反应了过来不断的磕头行礼。司钺看着他们这般，心中一阵烦躁，挥手道：“就依皇贵妃所言，你们自己去领罚。”
那八个人这才千恩万谢的下去了，司钺看着他们离开，这才笑着看向了林苏。
“苏儿向来心肠软，对于这些奴才也护着。”他扬眉看着林苏，林苏慢慢垂下了头，抿唇道：“只是觉得他们不过是无辜受到牵连而已，若是为此而送了性命，岂不是不值得？”
司钺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点了下头，就拉着林苏一起离开。
林苏和司钺共乘一车，等到了朝凤殿的时候，林苏才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有段日子没有来过这里了。曾经富丽堂皇的朝凤殿看着似乎也破落了。
一路上，那些宫女、太监惊恐的看着她和司钺出现，跪倒了一地。林苏的目光从那些人身上飘过，跟在司钺身后一步一步朝着朝凤殿的大殿走去，夏妍出现在了外面，行礼之后才低声道：“皇后娘娘刚刚吃过药睡下了，如今秀兰正在里面伺候。皇上和皇贵妃……”
“你去守着皇后，让秀兰出来回话。”司钺迈脚走了进去，夏妍这才起身，弓着身子进去了内殿，不一会儿，秀兰就从内殿走了出来。
她神色沉静，规规矩矩的跪在了大殿的中央问安。
“抬起头来回话。”司钺沉声道，秀兰就慢慢直起了身子抬起头，只是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身前的青砖，并不敢逾越一丝一毫。“是。”她沉声应了一声。
林苏看了一眼司钺，见司钺示意，这才低声开口。
“皇后娘娘病倒之前，月贵人和星贵人曾经去探望过，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秀兰低声应了，“奴婢记得，那是上个月二十七。月贵人和星贵人遣退了身边所有的人见了皇后娘娘。当时，只有奴婢一个人在一旁伺候。”
“那么她们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秀兰猛然抬头看了林苏一眼，然后才又飞快的低下头，迟疑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月贵人和星贵人只是去探望皇后娘娘的而已，只是停留了一刻钟左右的功夫就立刻了，并没有干什么。”
这次根本就不用林苏说话，司钺就冷哼了一声。
“奴婢句句属实，还请皇上和皇贵妃明鉴！”秀兰说着就伏身叩头，“奴婢不敢欺瞒皇上，不敢欺瞒皇贵妃……”
“那就把整个过程事无巨细的说个清楚！”司钺冷哼，“你若是半句虚言，朕不杀了你，但是朕会抓了你全家上下，每日里面都会挑上一个死在你的跟前，作为你欺瞒朕的代价！”
秀兰浑身一颤，不敢置信的抬头直直的看着司钺和林苏。不要说她，就连林苏都震惊的看着司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这件事情如此的狠辣。
“朕，说到做到。你张家上下三十二口人，最长者七十二岁，最幼者不足百天，朕都一一记在案中，据对不会放过一个。”
司钺冰冷的话语让秀兰严重最后一丝希望消退了，林苏错愕的看着司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还会注意到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小宫女。更何况，这个秀兰还不是当初跟着周淑娴的陪嫁丫鬟之一。
她沉默的看着司钺，这才明白了对方想要杀死周淑娴，彻底弄垮周、蓝两家的决心。如果连这么一个宫女都被注意到了，那么周淑娴中毒的真相，是否司钺也早已经知道了？
还有那两碟子点心和那壶茶……如果司钺都知道了的话……林苏浑身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司钺立刻察觉了她的不对，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你身体不适？”
林苏默默的抬头看着司钺，半响才松了一口气。
司钺定然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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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自杀
一时之间，林苏的心中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最终却确定下毒的事情，司钺是完全不知情的。若是他知情，断然是不会哄着她吃下的。纵然需要一个借口对付周家，可是也不用用她作伐。
这后宫之中，多的是“牺牲品”，司钺用不着拿自己的亲生骨肉做赌咒。更何况，她中毒之后还是有一段时间意识清醒的，司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事先知道。
甚至于那天去书房找司钺，也是一时兴起，而不是司钺传召的。
她慢慢开口，“臣妾身体无碍，皇上不必担忧。”
司钺看了她片刻，见她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并无痛苦、难受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声道：“若是不适，就回了朕立刻回去休息。”
林苏笑着点头应下，这才把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秀兰。
司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秀兰已经是一头的冷汗，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你若是坦白的话，最少皇上是会护着你全家上下万全的。”林苏低声说，“你若是一心为着‘忠心’二字，那我倒是要问问，这天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林苏说到最后语气都犀利了起来，秀兰一副被人隔空打中的样子瘫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奴婢……奴婢愚钝……”她声音中带着哭泣的呜咽声，“奴婢招了，当时星贵人和月贵人是过去嘲讽皇后娘娘的……”
“嘲讽？”司钺皱起了眉头，怀疑的看着秀兰，“你给朕说说清楚。”
秀兰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泪，重新跪好，这才道：“这件事情，皇后娘娘本是命奴婢不能够说出去的。只是听得皇贵妃娘娘说，奴婢才明白过来……”她说着就直直的叩首。“还请皇上为我家娘娘做主……”
司钺嫌秀兰说话罗嗦就轻声哼了一声，“说重点。朕不需要你表忠心，用行动证实才是真的。”
秀兰被噎了一下，连忙说了几声是，这才说起了当日的情形。
常星，常月两姐妹的到来确实让冷宫的人吃了一惊，然而当时的情形却也不是周淑娴想不见就不见的。那姐妹二人进了外间却是连礼都不行，就现在中央让其他人都退下。
秀兰还是冒死坚持这才留了下来。
接着这姐妹二人就对着周淑娴一阵的冷嘲热讽，周淑娴却只是忍着。
林苏听得秀兰这么说就慢慢皱起了眉头。在她看来，周淑娴绝对不是隐忍的性子，纵然是被囚禁在冷宫，也断然不会容忍两个刚刚晋封的贵人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更何况按照秀兰的说法，那已经不只是耀武扬威了反而更像是咒骂……
林苏看了一眼还在说的秀兰，又转头看了司钺一眼。
司钺恰好看向她，见她似是不解，就低声道，“常家曾经因为周家而被贬，皇后的父亲本是常敬谨的上峰，三年前北边旱灾周淮辰强抢了常敬谨及时赈灾的功劳不说，反过来还诬陷常敬谨贪污了几十万的捐款。”
林苏扬眉，很快就明白了司钺话中的意思。
“这常家姐妹只怕对周家颇有怨言吧？”她说着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秀兰，“这么说，她们趁着皇后娘娘在冷宫的时候就去落井下石？”
秀兰点了下头，应了声：“是的。”
林苏怀疑的看着她，迟疑了片刻，然后才道：“既然如此，皇上……”
司钺冷哼了一声，“进去照顾皇后吧。”
秀兰连忙行礼站了起来，谨慎的低头进了内殿，林苏这才看向了司钺笑着道：“皇上信吗？”
“常月、常星两个人，朕还算是了解。就算心中对皇后痛恨，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司钺顿了一下，“你还是自己养好身子就好，这些事情就交由朕来调查……你放心，定然不会让你受任何的委屈的。”
他说着目光就柔和了起来，那双眼中蕴含的柔情让林苏心中都有些不安了起来。
“皇上……”她低声叫了一声，垂下头，低声道：“皇上是否要进去探望一下皇后……”
“不用了，让她好好静养就好了。”司钺冷哼了一声，“她这次病得到正是好时候，让母后心软了……”
林苏低头不敢承认是自己去找了太后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可是想了想，又觉得就算她不受，只怕司钺迟早也会知道的。因此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迟疑了半天这才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个清楚。
司钺闻言，只能够拉着林苏的手叹息。
“你啊，就是平时想的太多了。”他拉着林苏起来，“跟朕回去休息，从现在开始朕不许你再想任何的事情……”
林苏沉默的跟在后面，直到两个人上了马车，她才低声道：“皇上，你……没生气？”
“你不要想太多了！”司钺伸手轻轻的把林苏散落在脸颊旁的头发挽到了耳朵后面，“心思那么重，身体怎么好的了呢。”
林苏感觉着司钺的手指从脸颊旁划过，带起了一丝炙热的感觉连带着她的脸就红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看着司钺那只手，只觉得刚刚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怎么了？”司钺担忧的看着林苏，林苏微微摇头，回过神来，低声道：“臣妾无碍，只是景妃她……”
“景妃的事情朕自有分寸，你就不要担心。对了，朕已经吩咐了，把三公主一起留在母后身边，奶娘也一样留在那边照看……”司钺打断了林苏的话，“既然李秋兰指正了她，并且说的言之凿凿，朕就不能无作为……”
马车摇摇晃晃，林苏听着外面的铃声，突然皱起了眉头。她似乎听到了有匆忙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跑过来，然后马车就猛然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司钺推开了车门看着跪在前面的人，沉声问道。那跪在马车前面的侍卫这才神色慌乱的道：“景妃在狱中畏罪自杀了……”
“你说什么？！”马车中的林苏闻言一惊，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就直接跟着看向了外面，“你再说一次，景妃怎么了？”
“回皇贵妃的话，景妃在狱中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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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1 遗言（一）
“什么？！”林苏只觉得一股无力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她整个人都无力的瘫倒在了马车中，只顾着双手紧紧抓着司钺的袖子。
司钺见她这样，立刻吩咐：“先回寝殿，去请御医。另外，景妃那边也请了御医去看看！”
林苏闻言立刻抬头道：“臣妾没事，皇上，臣妾想去看看……看看景妃……”她说着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情先不要让三公主知道……”
“你的身体……”司钺有些迟疑，可是看着林苏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同意了，回头对着跪在路旁的侍卫吩咐，“把景妃送到最近的竹园，朕和皇贵妃立刻过去。”
“是。”那侍卫应了，就立刻起身退了两步沿着路离开，马车里面，林苏挣扎着坐回去，看着司钺回身看过来，这才低声道：“皇上，臣妾一个人去看景妃就好了……”
“朕陪着你。”司钺伸手轻轻的握住了林苏的手，低声道：“朕陪着你过去。若是你不舒服，定然要开口说才是……”
林苏点了下头，看着自己并拢的双腿裙上的绣花，不敢去直视司钺的目光。
自从她醒过来之后，司钺态度上微妙的转变几乎让林苏不敢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的柔情似水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就好像，司钺是真的喜欢她，在乎她一样……
只是，这真的可能吗？
跟一个帝王奢求爱情，是最不现实的。而后宫的女人，若是真的对皇帝动了感情，只怕也就离死不远了。
她想着，就慢慢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去看司钺的表情。
马车中的气氛尴尬了起来，加上之前刚刚得知的景妃魏甜甜自杀的消息，甚至越发的凝重起来。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只听得挂在马车四角的银铃叮当作响。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等到完全停下的时候，外面的常富贵才从马车上跳下去，然后打开了门，“皇上，皇贵妃，竹园已经到了。”
司钺先下了车，回头对着林苏伸手却发现林苏已经自顾自的跟在身后下来了。
“皇上……”林苏行了个礼，然后才转头看向了清静的竹园，低声道：“臣妾进去看看景妃……”
“朕陪着你一起。”司钺想要伸手拉林苏，然而林苏却直接转身走了过去。司钺愣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站在原地看着林苏的背影拐进了竹园，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回身重新上了马车，“等着皇贵妃出来。”
“皇上……”常富贵愣了一下，然后才应了一声，关上了马车的门，然后等在一旁。只是他的心中却是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似乎皇上和皇贵妃之间有什么不快。具体的说，是皇贵妃在跟皇上赌气，而皇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真的因此而不悦。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呢？
常富贵看着向来宁静的竹园里面来来往往脚步匆忙的宫女，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自从皇贵妃中毒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之后，皇上对她的态度就愈发的亲昵了，隐隐的有种独宠六宫的趋势。就算是如今皇贵妃在小月子中不能够侍寝，也未见皇上再去其他妃嫔那里留宿了。